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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漱玉 幸好老天保佑,這些年他苦,只是心苦,比起曇英曾受過的折磨,他的痛苦算什麼?曇英的苦比他痛上千萬倍不止啊! 彷彿找到了生命裡最堅固的港灣可以依靠,杜曇英摟著江天衡放聲哭泣,將這些年來刻意壓抑的痛楚全數借淚水宣洩。他的手不斷輕撫著她的背,伴她一同驅逐傷痛。 直到淚水濕了他大半個胸膛,嗓子也哭得嘶啞,杜曇英才止住淚水。江天衡倒來溫水讓她喝下,潤喉休息。 「曇英,莫再想了。」她的淚讓他好生心疼不捨。 「不,天衡,你才是對的。讓我說完,這些事積在心裡太久,已經成為一道好深的傷口,如果不把它挖開,傷口是永遠不會結癡痊癒的。過去,我只有自己一人,必須孤單面對一切,但現在不同了。有你在,我會變得更勇敢,把往事全部說出,徹底拋諸腦後。以後有你的愛,我再無所懼。」 「好,你說,把心裡的傷痛全部說出來。我,就是治癒你傷口的良藥。」 「嗯。出事的前兩天,乾娘有事離開村裡,說來一切都是個中注定好的。如果乾娘沒離開村裡,我沒落個孤立無援的境地,或許今天的景況便完全不同了。我被動刑丟人水後,在水中浮浮沉沉,嫂嫂一狀告上長老那天,有個好心人偷偷溜山村子去找乾娘,通知她這個消息,乾娘才能及時趕回來,救了我一命。經歷這場意外,醒來之後我再也不能說話,整個人住行屍走肉般茫茫然過了兩個多月,直到我發現有了身孕,才徹底清醒過來。 「這些年有了青青,生命多了充實圓滿,看著她一天天長大,只要她一個笑容,不管我有多苦多累,一下子就全都煙消雲散了。天衡,我相信我們的情是注定的,所以儘管相逢是意外,中間又隔了六年,經歷重重波折,可是到最後老天爺還是把我送到了你身邊。我要做你生命裡永遠的曇花,不會因為黎明的到來而消逝。天衡,謝謝老天爺把我送給你,我真的真的好愛你。」 滿腔深濃的情意如潮洶湧氾濫,心房漲暖,此時此刻杜景英覺得好滿足、好快樂。她靠在他的胸口,溫柔地笑了。 這是她這輩子說過最多話的一天,完全擔程,毫無保留,句句真心真意教他深深為之動容,眼眶發熱,感動的淚水在眼底蠢蠢欲動。 苦盡甘來,上天賜給他的是如此美好的禮物,擁有嬌妻。愛女,他已滿足。現在就只欠一場名正言順的婚禮,他和他的妻女就能正式成一個家,一個圓圓滿滿的家。 執起她的手腕,大掌覆上,輕輕撫摸著,而後頭低垂,唇湊近,彷彿是在膜拜似的,以最虔誠疼惜的心,細細吻著。這是曇英為他受的苦、是對他的真情真意,他要一輩子記著,永遠刻在心版上。 親完那兩道淺淡的疤痕,他伸手將她的雙手緊緊包覆住,兩雙含情的眼瞳相望,視線膠著,再也移不開了…… 他鬆開手,將她環人懷中,頭低垂,印上那抹嫣紅;她含笑相迎,雙手搭上他的頸背,感受他的深情。四片唇相觸緊貼;他熱切索求,她熱情回應,輾轉纏綿,直至氣息紊亂,才不得不停歇。 一番溫柔糾纏,她的青絲早已紊亂,眸光似水還柔,如含情慾訴,被吻得紅腫的櫻唇像春日嫣紅的新桃,鮮嫩欲滴,教他迫不及待想多嘗幾口。 視線相交,從彼此的眼底瞧見了昭然若揭的深濃情意和洶湧澎湃的慾望,她的額頭抵上他的,鼻尖相蹭,兩人忍不住會心一笑。 親呢的唇舌交纏點燃了記憶中潛藏的熱情,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動作卻是一樣急切,綿密不斷的親吻阻撓瞭解衣的速度,卻更催化了彼此的熱情。 意亂情迷間,幸好一隻大掌及時伸出,拉下紗帳,將誘人的銷魂春意全鎖在紗帳內。 她要用她的愛守護他一生,至死方休!她是他的,永遠都是他的。 第九章 衡院,庭院外。 破曉,晨光微亮。盛放的子夜曇花已謝,清新的空喻舊漾著淺淺的曇花香,主子康復,又得心上人回應,今日的衡院顯得格外明亮喜氣。 「呵呵,天衡的手腳真快,病才好就這麼急蜜濃妹,他要是後頭身體又出狀況,你就別理他了。」 拱門外,蕭敬天遙望主屋,面露微笑,語帶取笑,心裡卻是無比安慰。不容易啊!這是怎生的一番奇緣?連他都要讚歎老天的巧安排了。幾經波折,好友終能如願尋得他心心唸唸的曇花姑娘,心許緣聚,恩愛共度餘生。 「天哥,你別五十步笑百步了!別忘了當年的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方采衣忍不住提醒,她和她的夫君也是經歷重重波折才得以聚首,他們之間又何嘗不是奇緣一樁? 「哈哈,那是我獨具慧眼,識得你這塊瑰寶!你這麼好,手腳要不快些,我的晴兒可就要喊別人爹了。」 「少貧嘴了!好啦,不瞎扯了,咱們言歸正傳。天衡的病已好,那人派來探路的老鼠,也該抓來做最後的『整治』了。」 「沒錯!那人送我這麼份大禮,竟敢用如此陰狠的手段傷了天衡,我絕對不放他甘休!該是回敬他的時候了。」 夫妻倆微笑對望的眼底有了默契,糾纏多年的恩怨該如何了,蕭敬天日前也和江天衡取得共識,在歲月中飄蕩多時的塵埃終也該到落定之時了。 *** 激烈的情潮褪去,歡愛過後,一對交頸鴛鴦相偎而眠,直至晨吃穿透雲隙,沿窗縫灑落入室,喚醒了淺眠的他。 她依舊安睡著,柔滑細膩的裸背靠著他溫暖的胸膛,膚觸的溫熱明白告訴他昨晚的一切是真實確切的存在:兩人任許心亦許,她真是他的曇花姑娘,以後將永遠停駐他的生命裡,不會再隨著天明消逝無蹤。 天初破曉,想起昨夜的恩愛纏綿,江天衡心頭一陣暖甜,一場生死相離、天人永隔的騙局終於讓她卸下心防,拋卻自卑,完全傾吐真心。 縱然過去有諸多風風雨雨,痛楚傷懷,未來餘生能得如曇英這般知心人相伴,他心願足矣,由衷感謝老天,再無所求。 看著她純淨無假的睡顏,靜靜偎在他懷中安睡,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滿足!只要能夠一生一世和曇英相伴左右,就算要他捨棄一切所有,他也心甘情願。 屋裡安安靜靜,他就這麼看著懷中的她,目光專注又熱切,許久都不曾稍移。屋外,天色逐漸明亮,遠處傳來幾聲響亮的雞啼,讓本來沉睡的杜曇英突然間驚醒。 「啊,糟糕,雞啼了。」杜曇英口中呼慘,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身處何方,頭冷不防往上一抬,結實撞上後方的肉牆。「哎呀,都這時候了,我怎麼睡死了呢?動作得快些,不然誤了莊主喝藥的時辰可就糟了!」 她口裡咕咬著,欲起身,誰知掀起被子,卻發現被下的身子竟是寸縷來著…… 「唉喲——疼啊!」江天衡捂著左眼,同聲喊疼,杜曇英醒時突如其來的一撞,讓他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身上光溜溜,身後有人喊疼,睡神遠離,理智甦醒,昨夜的種種記憶回流,杜曇英終於想起自己身處何方,又曾做了什麼樣的「好事」。霎那間,不只雙頰配紅,連身子都像蒸鍋裡的大螃蟹,紅通通、火焚燙啊! 江天衡的大手往前一伸,攔腰一把將她僵硬的身子摟入懷中,頭跟著低垂,在她耳畔說話: 「意圖謀殺親夫,事發不留隻字片語,就想一走了之嗎?」 「我……莊主,你誤會了。沒有啊!」他們都還沒成親拜堂,什麼親夫嘛!她羞得根本不敢抬頭,更別提轉頭。 「還叫『莊主』?」他嗓音一揚,十分不滿。 「不叫莊主,不然叫什麼?你本來就是我的莊主啊!」她聲若蚊納,說到「我的莊主」時,心頭萬分羞怯,貝齒忍不住輕咬下唇,無聲笑了。 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昨夜……他們彼此相屬了呵! 「天衡,叫我天衡,你昨天一直喊我名字的,不准再喊什麼莊主!」 「人家喊莊主喊慣了,一時間還改不了口,你做啥這麼計較?」逗他其實挺好玩的,而且心頭的劇烈怦然似乎稍稍平息了些,不錯的方法阿! 計較?他當然計較!不喚他名字,反而叫他莊主,聽來多生疏!心頭的不滿逐漸積聚,江天衡嘴角揚起促狹的笑,環在她腰間的左手縮回,捂起左眼,登時喊疼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