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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陶陶    


  這幾天她不時會想到母親以前幫她上的歷史課,因為她的家族有彝族血緣,所以母親會為她跟姊姊上一些關於彝族歷史的相關課程,她記得母親提過以前的西南地區有所謂的奴隸制度,當時最有名的奴隸政權是南詔國。

  這樣一想,才明白她現在是索日他們的主人了,她當時會將他們買下只是純粹感覺到他們的痛苦,所以想釋放他們,沒想到卻在無意中成為他們的主人,她只希望她回到現代後,他們可以在這兒好好地過活,不要再成為別人的奴隸。

  「索日,你累嗎?」夕川出聲問道。「我可以下來。」他已經背她好半天了。

  「我不累。」他簡短地回答,背她可說是他奴隸生涯中最輕鬆的一件事。

  「找個店休息一下。」她張望著,這個城比大厘城熱鬧許多。「我們去那裡。」她指著前方的茶店。「我幫他……他的傷……」她指著扎格,以她有限的彝族話說明自己的意思。

  「哎喲,你們到底要去哪?我的血快流光了。」扎格哀嚎。

  「真是不中用。」阿比甘莎輕哼一聲。

  「隨便妳怎麼說,快幫我找個郎中。」他一拐一拐地走著。

  索日一邊背著夕川進茶鋪,一邊說道:「不用幫他,這裡有巫師可以看病。」因為沒有其它人懂納蘇話,所以他也就毋需避諱。「不要用到妳的能力。」

  「能力……」夕川絞盡腦汁想著,之前索日教過她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她想起來了,好像是指她能治癒人的能力。

  以前母親跟姊姊也常叮嚀她不要在陌生人面前隨便使用能力,她有放在心上,但有時心一急就忘了,對於別人身體及心理上的苦痛,她很容易感同身受,所以有時雖然明白不可以在外人面前展現能力,可對她而言要做到實在很難,感受到別人的痛苦而不去治療,她本身也會非常難受,所以有時根本無法思考這麼多。

  「我不會用我的能力。」她回答。只要她沒感受到立即而且危險的傷害,她可以用一般的療法,畢竟她學過中醫。

  扎格在普布的攙扶下走進茶店,才進門就瞧著一個扛著藥箱的漢人郎中擦身而過,他急忙道:「等等,您是大夫吧?」

  原本急急忙忙要出去的郎中停下步伐。「我是,怎麼了?」他的視線往下,瞧見他流血的大腿。

  「麻煩您看一下。」扎格說道。

  「這……我趕時間……」他打開藥箱,拿出一瓶藥。「先擦著吧!我回來後再幫你仔細瞧瞧。」說完便匆匆忙忙的離開。

  「等等,喂!先生……」扎格喊著。「怎麼回事?這個鎮的人都沒有同情心是不是!」

  小二笑著上前。「客倌說笑了,易大夫只是趕著去給軍將看病。」

  索日將夕川安置在竹凳上坐好,扎格隨後坐在夕川旁邊。

  扎格打開藥瓶,扯開自己被劃開的褲子。「軍將?哪個軍將?」他們南詔的軍隊按照居地的遠近編為東西南北四個軍,每個「軍」設置「將」,統帥五百到一千人,統帥四個軍的軍官就稱為軍將。

  「我幫你。」夕川拿過他的瓶子,將藥粉均勻的撒在傷口上。

  「是東軍的軍將高年山,之前出兵跟吐蕃打仗時中了毒箭,雖然性命是保了下來,可傷口一直治不好,請了好多的大夫都沒什麼用,聽說現在連床都起不了,最近貼了公告,說是只要能把他的病給治好,就重賞百匹上好的絲綢,五大箱金銀珠寶。」

  小二才說完話,就有客人要求加茶水,他吆喝一聲,拿著細長的大鐵壺走了過去。

  聽完小二的話,大夥兒全睜大了眼。

  「上好絲綢?」

  「金銀珠寶?」

  「五大箱?」

  石拍立刻激動地說:「主人,主人您去試試,您一定行的。」

  「怎麼?她也是大夫?」扎格驚訝地指著坐在他身邊的年輕小姑娘。

  「啊?」夕川不解地看著大家,向索日求助,希望他能解釋大家在說什麼。

  「主人好厲害的,她把我的眼睛治好了,你看你看。」他指著自己的右眼。「我現在看得好清楚。」

  扎掐仔紐堆瞧著他的右眼,發現他的眼珠有些渾濁。

  「本來看得很不清楚,可是現在……」

  「好了,石拍。」阿西木嘎沉聲打斷他的話。「還是讓主人自己決定吧!」

  「主人應該去的,她一定可以治好那個高大人。」石拍又道。

  「是啊!只要得到那些金銀珠寶,去哪兒都沒問題。」阿比甘莎也道。

  「好了,別在主人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曲比阿烏輕哼一聲。「你們真是愈來愈沒規炬,主人沒讓我們說話,我們就該閉嘴,不要吱吱喳喳地講個沒完。」

  「妳自己還不是講個不停。」阿比甘莎不客氣地說。

  「妳……」

  「好了,別吵。」阿西木嘎皺下眉頭。「別在外人面前失禮。」

  扎格笑了笑。「不會,我聽得挺有趣的。」

  「客倌要些什麼?」小二走回桌邊問道。

  夕川因為聽不懂,所以就由索日點了些東西,除了她跟扎格坐下外、其它八個人都站在桌子邊。

  她好奇地四處張望,這裡的桌子跟椅子都是由竹子做成的,而且比一般的桌椅都還要低,雖然有屋頂,可卻沒有牆,看起來很像大涼亭,雖然跟平常電視上的茶館不太一樣,不過很有風情,茶鋪內到處都是喧嚷聲,來往的人也很多。

  這是她來到南詔後,第一次在如此狹隘的空間與這麼多人相處,她的腦中開始出現許多鬧烘烘的聲音,她蹙起眉頭,開始專心地念著靜心咒,想甩掉雜音,「正身正意,結咖躍坐,系念在前,無有他想,專精念安般。所謂安般者,若息長時,亦當觀知我今息長……」

  ☆ ☆ ☆ ☆ ☆ ☆ ☆ ☆ ☆ ☆ ☆ ☆ ☆ ☆

  「嗯……」床上的人不安地翻動著,疼痛讓他在夜晚也無法好好人眠,他翻過身忽地輕咳起來。

  隨著咳聲愈來愈大,他整個人從睡夢中醒來,咳嗽讓他右胸口的傷更是疼痛,空氣中的煙硝味讓他突然清醒過來,這才發現房中瀰漫著白煙。

  怎麼回事?失火了嗎?

  他正要喊人,一抹身影突然在如霧的白煙中現身。「誰?」他警覺道。

  「來救你的人。」

  「什麼?』

  「你的毒傷已經侵入五臟,再這樣下去,不出五日,你就要去見本主了,洱海神憐憫你,所以特意派我來指引你一條明路。五陽旅店住著一個年輕女人,帶了八名奴隸,那女人是洱海神派來救你性命的。」

  「五陽旅店?」

  他張嘴正想問得更詳細,黑影卻突然逼近,他因受傷在身,來不及反應,只覺一股甜膩的味道充斥在鼻問,他的意識立即模糊,眼皮無力地蓋上。

  ☆ ☆ ☆ ☆ ☆ ☆ ☆ ☆ ☆ ☆ ☆ ☆ ☆ ☆

  「夕川……夕川……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夕川左右張望,發現自己在一個奇怪的屋子裡,屋子是紙做的,而且是黑色的紙,她新奇地摸著紙窗戶,突然聽見有人在叫她。

  「夕川,夕川……」

  她奇怪地四處張望。「姊,是妳嗎?姊,姊--」

  就在她大喊之際,一個人影忽然現身屋內,在她面前立定,兩人驚訝地看著彼此,夕川隨即撲進姊姊的懷中。「姊--」

  「夕川。」晨風激動地喊了一聲,眼眶不覺紅了起來,她終於成功了,「妳沒事吧?」她急問道。

  「嗯!」夕川哽咽地說著。

  「妳到底跑哪兒去了?」晨風焦急地問。

  夕川抹去淚水,哽咽道:「我在雲南。」

  晨風驚訝地張大眼。「雲……雲南?」

  「嗯!」她一邊點頭,一邊吸著鼻涕。

  「好,沒關係,先別管怎麼過去的,妳在雲南哪裡?為什麼電話都打不通?」晨風詢問。

  「我在雲南大厘西邊的一個大城市。」她頓了一下說道:「我的電話沒有訊號,對了,妳跟我一樣在這裡嗎?」

  「不是,我還在黑竹溝。」她說道。「這一個多禮拜妳都在大理嗎?為什麼不坐車回來?妳知道姊姊有多擔心嗎?」

  夕川愣愣地瞧著她。「這……這裡沒有車……」她心中一陣惶恐。「姊,妳……妳還在現代?」

  「什麼意思?」晨風不懂她在說什麼。

  「我是說……我……」她哭出聲。「我回到過去了。」

  「什麼?!」晨風驚叫一聲。

  突然,夕川的身影開始變淡。

  「夕川?!」晨風想抓住妹妹。

  「有聲音……」夕川慌張地說,她的身影愈來愈淡。「我不要回去……」

  「夕川……」晨風大叫一聲,雙手撲了個空,屋子內只剩她一個人。

  ☆ ☆ ☆ ☆ ☆ ☆ ☆ ☆ ☆ ☆ ☆ ☆ ☆ ☆

  「姊!」夕川驚叫一聲,整個人一震,倏地睜開雙眼,她急促地喘息,聽見門上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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