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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倌琯 「好奇妙!當時你讓三個大漢擄走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你已遭不測了,沒料到你安然無恙,而且頭髮也留到耳下了,像個美麗的俏女人。」 下意識的摸摸未曾裡包布巾的腦袋,班娃也不禁憨笑了。「這是我第一次瞧見我長頭髮的模樣……似乎還挺可愛的。」 眾僧尼都笑了。 「你的丈夫怎麼不進寺來?」圓諧問道。 「他說他懶得和一堆尼姑說話聊天……」如果對像換成妓女,厲天擎大概就變個樣子了。 悟真沒有動氣,她笑問:「小娃兒啊,你們夫妻倆是特地來告知師父們,你們即將白頭到老的鴛盟嗎?」 「這是其一……」她的身子都已經給了他了。 「其二呢?」眾人出聲。 「嗯……想……班娃想弄明白我的阿娘為什麼差點被砍頭,差點兒生不出我來。」 「你全知道了?」正拿著金鎖片進屋的悟空即刻駭叫道。 她凝眉,「原來真有我不曉得的仇恨……」 「唉——」悟真垂下眉睫,「自作孽,自承受。班娃,縱有血海深仇,也該放下。人生在世,轉眼成空。」 「我阿娘她究竟遭遇了什麼?我阿爹的病故有何蹊蹺?住持、師父,請讓班娃知悉一切,我不是要血債血償,可我一定要弄明白!」 「這……」悟空看向他人。 「誠如來說非微塵是……」悟道斂眉,輕唸經文。 悟真抿唇,半晌,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沉重的道:「娃兒!十六年前的一場劫難……」 佛前,燭光閃閃飄飄,四周漫溢著寧靜的檀香氣味。 班娃的雙手攢成拳,又放了開,反反覆覆的……淚水已經模糊她的視線,她的心感到泣血。 「阿爹!阿娘!娃兒不孝!」 第五章 夕陽西下,班娃離開菩提寺,她的淚水干了又濕,濕了又乾涸。 「要報仇嗎?」厲天擎不太正經的笑問,彷彿問的是喝不喝茶之類的事。 她仰望著他,「他們太殘忍了,害死了阿爹阿娘!可是如果要報仇,豈不是要違背佛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他邪勾著血腥味的淺笑。 「厲天擎,你真的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郎。」而她,莫名的一悸。 他低首,浪蕩的瞅睇住她的淚眸,「愛妻!你毋需瞭解我,只要愛我、服從我即可。」 好霸呵。 偏偏他玉樹臨風的好外表和令人欣羨的財富王國,能夠叫他狂妄得彷彿是理所當然。 這世上可有使他為難的事或人? 「可以到班家一趟嗎?」她詢問。 「正有此意。」他低低的笑,「而且得住上一些時日。」 「為什麼?」她只是想祭拜阿爹的靈位啊。 「不為什麼。」他吻了下她的眉眼,「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她顫動,「你一向都是這樣隨心所欲,就像你要我一般……」 「你是我第一個想要的女人!」 「因為一碗齋飯?」總該還有別的……她不曉得她期待著什麼,心兒猛跳…… 他歪著笑,色相十足的謔道:「因為我想嘗一嘗你,因為你不是當尼姑的料……」 有些窘的班娃不知該不該伸出虎爪抓他……嗯,他剛剛說她是他第一個想要擁有的女人,那麼也可能有另外的第二個、第三個了! 可為什麼一思及此,她竟覺得難受甚至傷心…… 哦不!她不要為他傷心,不能為他動情呀。 他不是善良之輩!他只愛捉弄人,只愛恃強欺弱! ☆ ☆ ☆ ☆ ☆ ☆ ☆ ☆ ☆ ☆ ☆ ☆ ☆ ☆ 班府 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揚高音量,「廢物!我養你們這些匹夫全是枉然!」 「今年的收成太差……」 「那是窮人家的煩惱!班家可不是寺廟,專門救濟人來著!」 「或者把利息錢減個幾分……」 「閉嘴!」丁媚雪氣得從椅子上跳起來,惱瞪著,「利子兒一個都不能少!本夫人當初借錢出去,圖的是什麼?是我太好心……」 總管連忙稱讚道:「是、是!人人都說夫人心好,福壽綿長!」 她丹鳳眼微彎,刻薄的容面這才緩和下來,「去去去!三日內把我的心肝錢全收回來!」 答聲「是」之後,總管拭著冷汗忙事去了。唉,吃人一口飯委實太不易,尤其是遇著這種發餉的小氣女人。 其實方圓十里之內,不分老少男女,人人皆知丁媚雪依恃的什麼,還不就是和她苟合通姦的那個貪官嘛!呸,之可恥的。 十六年前的那一樁冤案或許便是這對狗男女的奸計,這是市井之間人人口耳相傳的公開秘密。 可憐哪,那個溫婉善良的班夫人年紀輕輕的卻是枉斷芳魂。 「啊!啊啊!」他突然鬼哭神號。 廳裡的丁媚雪啐了聲,扭腰擺臀的走出,「呀!鬼!鬼呀!」她軟跌下地。 一陣塞率踏步,下人們全衝到廳堂口的花苑。 老僕們各個大驚失色,喘叫連連,新奴們則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鬼!別來,不干我的事!是……去!去找他!別……哇哇!」一向裝扮得風華絕代的丁媚雪竟然不顧形象的在地上爬著。 她爬呀爬的,卻讓人輕易的拎在半空中。 「你?」哪來的俊小生哪!倘使她少個二十歲…… 厲天擎揚起眉眼,笑意盎然,一把將她摔丟進廳裡。 「哎唷喂呀!我的骨頭……」斷了!她的臀骨大概裂傷了。好性格、也好可怕的男子。 「娘,娘?」聞聲而來的兩名嬌嬌女杵在玄關口,愣愣的發癡。 「不孝女!還不扶起娘……」居然對著陌生男子垂涎,丟不丟臉哪! 班君雙和班君艷這才回神,兩人眼光眷戀的一邊攙扶起了媚雪,一邊往厲天擎拋眼兒。 這般迷人的郎君如果答應,即使是為婢為奴她們也心甘情願。 丁媚雪結結巴巴,「你……呃呃……外……外頭那個……」陽光烈烈,哪可能見鬼!真是的,自個兒嚇壞自個兒。 班娃跨進玄關,她就站在她的家,從未回過、人事皆非的班府! 「我是班娃,班鴻的遺腹子,平柔柔的親生女兒!」欠一欠身,她嘴笑,心未笑的直盯著面前弒父害母的班二夫人! 丁媚雪早先的恐懼已經消淡,她抿唇蔑笑,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女流嘛。 何懼之有!她丁媚雪是何等手腕的人物。 「我說原來是姐姐的心肝寶貝啊,難怪模樣兒一般!」 「你就是我們失蹤的大姐?」班君雙和班君艷異口同聲的瞥她一記。 「你們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 丁媚雪輕輕嗚咽道:「我可憐的、薄命的柔柔姐啊!天妒紅顏。班娃啊,姨娘我可是為了你娘親哭濕好幾條的帕巾,差一點兒便成了盲瞎人。」 「謝謝姨娘的……淚水。」簡直是戲子!裝模作樣得連她都想誑騙。 班君雙按捺不住了,她瞟著俊逸非凡,氣宇軒然之中泛出邪味的富貴公子。 「敢問公子名姓?和班娃……奴家的姐姐是何干係?」 「在下姓厲,單名一個鬼字。娃兒是我的結髮妻。」他拋去一記勾魂眼,存心多揉碎一顆芳心。 「厲鬼?有這名字嗎?」班君雙半信半疑,但是他的勾魂眼太動人了,她看癡了。 一旁的班君艷扯扯她的袖口,粗聲道:「姐!他是班娃的丈夫,別奢望了。」 「不……不公平。」班君雙暗恨,偷偷打量和她們年歲相當的班娃…… 全身上下沒幾兩肉,抱起來銷得了魂嗎?不施半點胭脂,以為她是國色生香的大美人啊。 還有那一塊可笑的黑布巾!作啥把烏絲藏起,難不成是個白髮紅顏? 這賤蹄子根本不配擁有佳婿若此!她實在是太沒有自知之明了。 應該禮讓,厲公子這般絕倫的風采人品怎麼能夠委屈呢。 但是應該如何計量才可以把他搶奪到手? 「你們先待在客賓房吧,既然已是夫妻,合著一處才妥當。」丁媚雪堆上熱情如火的歡雀笑容。 橫豎先安置下,至於他們是純粹來祭祖罷了,或是另有他意再作打算。 她丁媚雪走過的橋墩可比他們夫妻倆吃的鹽巴粒多過許多。 小兒小女,不足掛齒,不必當一回事!她可是班府裡當家做主的夫人。 班君雙也連忙附和,「姐,姐夫,明兒個咱一家人聚聚,順道為你倆洗塵。」 只要給她時日,她相信她的姐夫很快的就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 ☆ ☆ ☆ ☆ ☆ ☆ ☆ ☆ ☆ ☆ ☆ ☆ ☆ 「騷女!」班君艷殺至班君雙的閨房。雙胞胎的她們看起來完全不像孿生姐妹。 班君雙依然撐著兩頰,連睬也不睬她這親妹。 「少算計了!是不是又要勾引班娃的床頭人?」說到這個,班君艷的火氣便陡然升起,熊熊燃燒。 君雙的人盡可夫是出了名的,這縣府裡條件優好的,或是色慾薰心的全成了君雙的入幕之賓,太難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