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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蟲蟲    


  邵徥軒蹙起濃眉,非常不喜歡她的忽視。

  今日的她變得沉靜難懂,已經不再是他所認識的童敏艷。

  她那無所謂的態度,好似連自己蒸發了都不在乎,這樣的她,要他拿什麼來拴住她的人、她的心?

  她冷冷的道:「你知道嗎?那孩子沒多少時間可活了,如果你肯高抬貴手送他一程,我想……我會對你說一聲謝謝。」

  在洍兒的身體受到毒素煎熬、痛苦難過之時,她也曾經想過要親手了結洍兒的生命,但是她沒有那份勇氣,也捨不得下手,畢竟洍兒是她懷胎十月所生的親骨血啊!

  如果能由他這個做爹的下手,或許,她會甘心一點,畢竟洍兒身上的毒素也是拜他所賜。

  聽見她的話,邵徥軒覺得意外。

  雖然她的表現冷漠,但他清楚的感受到,那孩子幾乎是她的命,為什麼她竟然要求他下手殺她的孩子?!

  他還明顯的知道,只要洍兒一死,她將對這個人世間再也毫不眷戀……

  忽然,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既然她不在乎他的威脅,那麼如果他採取另一種方式呢?

  「我記得在客棧的時候,你好像求過我一件事,如果我猜得沒錯,大概是要我救洍兒一命對吧?」

  她不意外他能猜到她的想法。

  「可是你拒絕了!」她的聲音飄忽,因為她已經無所謂了。

  「我只是不滿你的條件說,卻從來不曾開口拒絕過!」她想藉他的手了結他們母子兩人的性命,他偏不如她的願!

  童敏艷聽到事情有轉圜的可能,心中狂喜,但轉念一想--

  「我不受威脅,更不會因為你小施恩惠就對你屈服。」她告訴自己不能再傻了,不能再自作多情的以為他所做的一切是對她的憐愛。

  「我沒有想要威脅你,也沒有要你感激我,我只想讓你留下來。」他大仇已報,唯一的遺憾是得不到今生的最愛。

  「洍兒的身體還未好轉前,我當然不會離開。」她會等洍兒復元後再談去留的問題。

  邵徥軒奸笑的凝視著她。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留下你,就得讓洍兒多受一些苦,別太早治好他的病是嗎?」傻艷兒,論奸詐,她還差得遠呢!

  「你……」陡升的怒氣引起體內的毒素發作,童敏艷不得不迅速平靜自己的思緒。她得留著命看著洍兒康復,否則她會死不瞑目。

  見她氣得臉色蒼白,邵徥軒不忍心再逗弄她。「我不過說說而已,何苦氣成這樣?」

  他眼中浮現的溫柔又讓童敏艷傻眼。

  是不是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是不是他非得要征服她,讓她瘋狂的愛上他,然後讓她變成他生命中的傻瓜,一個為他瘋狂的傻瓜,他才會甘心?

  當年她遭到祈關風的挾持,祈關風藉著教她武功之名,行凌虐她之實,好在後來祈關風發現她懷有身孕了,才勉強放她一馬。

  想起自己所受的種種苦難,她的心情就很難平復。

  她不是怨,而是累了,累得不想再去計較,累得不願再去思索邵徥軒此刻的居心,她只希望平靜的走完剩下的日子。

  第七章

  邵徥軒怒氣沖沖的闖進童敏艷的屋裡,一把抓起正在休息的童敏艷。

  「說!洍兒身上的毒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洍兒身上會有和他一模一樣的毒素,和他受同樣的苦?

  透明的淚,無聲的滑下她的臉龐。

  他竟然有臉問她這個問題?

  「你難道不覺得洍兒身上的毒很熟悉嗎?」童敏艷顫抖著雙唇,決定說出殘酷的事實。

  「熟悉?」邵徥軒心情無法平靜。「我深受這種苦長達二十多年,我當然熟悉!」

  「既然熟悉,你就更應該知道洍兒身上的毒是怎麼來的!」童敏艷還在掙扎,不願由自己的口中說出這令她永生難忘的殘酷事實,她期望邵徥軒能夠舉一反三,想通涯兒是他的骨肉。

  「難道說……」

  他師父和童敏艷幾乎是一起消失,但當時他像失心瘋似的拚命尋找童敏艷的下落,一點兒都沒把師父失蹤的事放在心上。

  如今想來確實有些古怪,幾番思緒輾轉,邵徥軒終於理出一些頭緒。

  「當年你不是自己離開,而是遭人挾持?」為什麼他當時沒有想到這一點?

  難怪師父從此不曾再出現,他還以為師父對他將邵家兩夫婦軟禁起來的事情很滿意呢!

  「洍兒的毒是師父餵他吃的?」他極不願意這麼想,但事實卻不容他狡辯。

  童敏艷搖了搖頭·

  為什麼?他竟然還問她為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洍兒身上的毒素是由我這裡吸收過去的?畢竟洍兒在我的腹中吸收我十個月的營養……」

  邵徥軒望著她慘白的臉蛋,心頭如遭雷殛,腦中頓時呈現空白狀態。

  他曾經想過,一個曾經是千金之軀的弱女子,離開了優渥的生活環境,該如何存活?

  但他總是在遍尋不著童敏艷之後,自欺欺人的幻想她過著悠閒愜意的生活,才會狠心的離開他。

  誰知,事實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冷靜下來後,他仔細的回想著洍兒是他兒子的可能性……

  「洍兒……是我的孩子嗎?」

  童敏艷終於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淚來。即使是疑問句,但他還是問出口了……

  她點了點頭,在心中吶喊著,「沒錯!洍兒是你的孩子啊!」是邪佞的他一時縱慾,造成了他們母子倆揮斬不去的痛苦。

  「老天……」他到底和師父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師父竟然連他的孩子都不放過?

  「你為什麼要吃師父給的藥?」現在不只是洍兒身上的毒需要解,恐怕她身上也有毒。

  聽見邵徥軒的指責,童敏艷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怒氣。

  「如果我不吃他的解藥,洍兒恐怕就沒命了!」童敏艷生氣的道。

  「解藥?」邵徥軒冷笑一聲。「笨女人,祈關風全身上下都是毒,而且他只會製毒,才不會調配解藥!」

  童敏艷不敢相信當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邵徥軒還在強詞奪理!

  「我身上的毒不是你師父下的手,是你!一切都是你!」她隱忍五年的苦如決堤般崩潰。「是你!是你藉著行房之便,將你自己身上的毒素轉移給我……」她不想說的,她真的不想說出口!因為疼痛的傷口禁不起一再地扯開、灑鹽。

  「是你!是你把我當成解毒的工具,才會使我全身都充滿了毒素!」

  「不!我沒有!」他疼她、愛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將毒素轉移到她身上?

  「是我親耳聽見你對你師父說的,還會有錯嗎?」童敏艷將五年前那一夜所聽見的話重述一逼。

  「那不是真的!那是因為師父要我殺了你,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才這麼告訴師父。」邵徥軒沒想到自己為了保她一命,反而遭到她的誤解。

  看見童敏艷一副絕然的模樣,邵徥軒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你放心,我會治好你和洍兒的毒的。」

  看來,想要和童敏艷重新來過,他必須先救活他們母子!

  *****

  「這是什麼東西?」童敏艷望著桌上一大碗鮮紅且腥味的液體,臉上明顯寫著排斥。

  這幾天邵徥軒一直未曾再出現,補品卻一盅又一盅的往她的房裡送。喝完了補品,現在又送來這麼噁心的東西,讓她一雙秀眉都快揪成一直線了。

  婢女忍著腥味,將碗端到童敏艷的面前。

  「大少爺說這是特地請獵戶上山捕捉的珍奇動物的血,至於是什麼動物……奴婢就不清楚了。大少爺還說,這種動物的血具有解毒的功能、只要喝上十天,夫人體內的毒素就能排除。」婢女照著邵徥軒教她的話說。

  童敏艷總算聽明白了。

  祈關風沒騙她,邵徥軒果然有辦法!

  為了活命,也為了洍兒,她必須忍著那股令她作嘔的血腥味,憋著氣將那一碗血喝下去。

  「洍兒呢?」她的寶貝是不是也必須和她一樣,喝下如此噁心之物才能解毒?他喝得下去嗎?

  「奴婢不知道,大少爺不准別人接近他的房裡,而洍兒少爺就在裡頭。」

  童敏艷雖然擔心,但是她相信,邵徥軒不會傷害□兒,所以也就沒有多問了。

  *****

  喝了九天的動物血,今天是最後一次了。

  她幾乎感覺得到身上的毒素似乎一點一滴的與她喝下去的動物血融合,然後消失。

  當童敏艷暍完那一碗血後,婢女卻遲遲不敢收拾桌上那個留著殷紅血跡的碗。

  她發現婢女很不對勁。

  「怎麼了?」童敏艷看見她在顫抖。

  「奴婢……奴婢不知道該不該說……」婢女的臉色蒼白,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樣。

  「什麼事該不該說?」童敏艷看著一反常態的婢女,關心的問。

  「夫人可知道剛剛喝下的是什麼?」婢女指著尚留著鮮紅血跡的碗。

  「你不是說那是用來解毒的動物血嗎?」童敏艷心中突地有了不祥的預感。

  「大少爺是這麼交代下來的,原先奴婢也深信不疑,可是昨兒個夜裡,奴婢因為內急起床方便,才聽見大少爺請來的大夫勸大少爺不能再放血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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