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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蕾貝嘉·溫德斯    


  視若無睹。你好狠喔!〞她逗笑說。

  煙翠正要出門,聽了多莉的話後暫停腳步:〞我知道你說的是誰,我很喜歡他們兩

  個。可是說真的,他們給我的感覺,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況且,你也知道,教會對執

  事人員與教友談戀愛的事很反感。〞

  多莉靠近了點:〞那就別提那兩個人了。告訴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碰到了吸引

  你的男人,會不會拒絕他?〞

  剎那間,何路克的身影又掠過煙翠的腦海。她還是沒能忘掉他,真是令人感到懊惱。

  〞如果我遇到的男人能夠取代馬克在我心中的地位,那事情才有可能,所以別幫我作媒

  了。我要走了,星期天見啦!〞

  二十分鐘後,煙翠將車停在城區的一棟公寓前方。進屋後,她按下孟珀娜家的門鈴,

  門立刻打開。她搭電梯上了五樓。

  她這趟會晤花了兩個多小時。珀娜的母親不時哭泣,或細訴心中的恐懼與無助,即

  佔去大部份時間。煙翠建議孟老太太不妨參加她自辦的成人團聚,由大家共同分擔她的

  憂苦,解決她的病痛。團聚是隔周的禮拜天晚上在煙翠住處舉行。大家共聚一堂,或觀

  賞如何克服障礙的錄像帶,或聽教友作見證,偶爾從事社區服務活動。

  煙翠的建議立刻獲得珀娜的強烈支持,但要讓孟老太太接納就困難多了。煙翠善意

  地勸她,或許就此會遇見比她更恐懼的人,兩人還可互相安慰,傾訴不安。

  孟老太太眨眨眼,猶豫一陣後,答應會加以考慮。珀娜投給煙翠一個由衷感謝的眼

  神,再目送她到門口。〞謝謝你,牧師。〞她低聲說。

  〞有事隨時來找我。〞

  非常奇怪,她一上了車,滿腦子硬是塞滿了何路克的身影。面對鐵窗的第一夜,他

  是什麼感覺?就算他真是罪有應得,在上鎖的斗室中睡上幾個月,也是夠嚇人的苦刑。

  如果他真是冤枉的,那會怎麼樣?

  煙翠不願再多想下去,於是利用回程時專心籌畫星期天早上由她主持的證道。〞不

  要論斷別人,因為你們也被論斷。〞煙翠個人堅信,只有超越人類之上的主宰,才能洞

  悉一個人的真心。

  她又關心起已經盤踞她心頭十天的男人。原本是生意興隆的證券交易所中的風雲人

  物,如今淪為階下囚,這幾個星期他怎麼熬得下去?

  從審判期間被告的答辯得知,何路克是個精力充沛、才能卓越的人。他對數字有天

  生的敏銳感,家庭經濟背景厚實。這種人有必要犯欺詐罪嗎?這純粹是貪財造成的嗎?

  煙翠和法官都認為,何路克沒有必要去做這種事。她還想得更遠:他沒有理由,沒

  有動機要去做這種事。但所有人證、物證俱在,因此,他究竟是否清白,可能將永無水

  落石出的一天了。

  保祿說得對,事情已經結束,大家都無能為力了。她已略盡市民的責任,從今以後,

  最好把何路克遺忘。再為他擔心也無濟於事,只是徒然浪費時間罷了。

  還是專心做她的牧師,這片園地要努力去耕耘,才會有結果。

  第二章

  九月,委員會正在開會擬定教會下年度的計劃,會議已近尾聲,卻仍有幾項重大議

  題尚未敲定。

  〞我可以跟你私下談談嗎?〞煙翠起身時,保祿問她。

  她點頭,等其他人全部離開後,她靠著他的辦公桌桌角。〞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

  也很擔心雷教練轉任的事。他走後,有誰能接任球隊教練?他的新老闆要他感恩節後就

  到加州上任,我們沒有時間去找接替人選。〞

  保祿搖搖頭:〞傷腦筋!也許只好登廣告,徵求社區裡的志願者,或是有哪個中學

  的教練,願意一個禮拜抽一天晚上的時間來支援我們。別擔心啦,總會找到人的。在我

  們還沒找到正式教練前,關瑞吉願意暫代。我留下你,並不是要跟你討論這個。〞

  他傾身向前,眼中散發光彩,煙翠感覺他心情一定非常愉快。

  〞我們肩上扛負著全世界的重擔,你怎麼還能這麼快樂?〞她逗笑說。

  〞柏瑞寫信給我,他和淑珊請我到東京玩,去看孩子,還寄了張來回機票給我。〞

  〞太好啦!〞煙翠歡呼,〞你是最應該去休假的人。什麼時候走?〞

  〞如果要走,也是兩個禮拜以後,而且一去就兩個禮拜呢。〞

  〞你說『如果』是什麼意思呢?〞

  他輕拍她手:〞教堂的地基滑動,建築承包商又不太可靠,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怎

  麼可以離你而去?〞

  煙翠笑容消失:〞你是暗示我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嗎?〞

  〞你明知我沒有這個意思。〞他委屈地說,〞我覺得把所有事都推給你,而自己去

  大玩特玩,會愧疚不安。〞

  〞那我去擔任陪審團的十天之間,讓你代理我的工作,你知道我作何感想?現在正

  好讓我報答你。〞

  〞你真的沒問題?〞

  她露齒而笑:〞儘管去收拾行李吧,其他事都交給我!〞她站起來。〞你為何不馬

  上回家,打電話告訴柏瑞這個好消息;該是你們祖孫見面的時候了。〞

  他眼眶濕潤:〞謝謝你,小翠,我會照你的話去做的。〞

  兩周匆匆流逝,在這段時間內,他們預作安排、打理妥當,好讓保祿能安心出遊。

  煙翠開車送他到機場,途中兩人一直討論教會的事。駛進航站大廈入口時,保祿轉向她。

  〞有件事我已經告訴過你,但是怕你忘記,我幫你寫在時間表上了。下個禮拜天下

  午,輪到我們教會到紅崖監獄布道。進監獄之前要經過嚴格的安全檢查,我已打電話知

  會獄方,到時你只要拿駕照到接待室換通行證就可以了。〞

  她眨眼,紅崖?那正是何路克服刑的地方。最近這兩、三個月,她已經把他和審判

  的事逐出腦海。

  〞保祿,怎麼辦?我從來沒去監獄傳道過呀!〞

  保祿咯咯笑,拿起攝影背包:〞你早晚要碰到的,只要記住,監獄布道和其他場合

  的布道沒什麼兩樣。〞

  但煙翠只要一想到必須面對一群男性服刑人,就感到驚慌害怕:〞你有沒有幫我准

  備演講稿,讓我禮拜天前預習?〞

  〞咱們幾時幫對方捉刀過?這是你的任務喔!我把事情交給你全權處理,相信你絕

  對沒問題。〞說到這兒,他開門下車,掀開後車箱門,拉出他的行李箱。〞不用送我進

  去了,等我起飛起碼還要一個鐘頭呢!〞

  〞可是,保祿──〞

  〞親愛的煙翠,再見喔。謝謝你送我來,還送我你自己做的糖果。我一定聽你的話,

  好好地享受人生。有你在這裡坐鎮指揮,我就放心了。上帝保佑你,兩個禮拜後見啦!〞

  煙翠望著他壯碩的身影踱向航站大廈,然後淹沒在人群中。她自然為保祿能出國旅

  游感到高興,但在駛離機場的路上,又禁不住希望他能晚一個禮拜再走,這樣她就不必

  到紅崖監獄去了。何路克可能會出現在聽眾之中,想到要在他面前講道她就心神不寧。

  她曾想商請其他教會派遣牧師,代替她的任務。但她畢竟不是逃避責任的人,隨即

  否決了上述想法。況且,保祿如此信賴她,若是做出這種膽小、畏縮的行徑,豈不辜負

  了他的期望?

  再深入些思考,她體會出保祿既將任務移交給她,可見他對她的評價頗高──通常

  前往男子監獄布道的任務均由男性神職人員擔任。由此可見,保祿對她抱有十足信心,

  她不能讓他失望。

  接著幾天,她會見了幾位建築承包商,總算有一位承包商讓她覺得誠實可靠,對改

  建所提出的價錢公道。然後又挪些時間準備監獄布道的講詞。何路克的影像不時侵入她

  心中,擾亂她的思緒。

  法官說過,他若在獄中表現良好,六個月後即可獲釋。他是教友嗎?她想起保祿曾

  說,服刑人參加宗教聚會的比例相當低,所以她覺得大可不必擔心會在聚會群眾中發現

  何路克。

  要是……真遇到了該怎麼辦?他會不會認出她就是判他有罪的陪審員之一?她自己

  是忘不了他的臉。但畢竟距離那個悲慘的日子已經三個月了,他可能無法認出台上穿聖

  袍的女牧師,就是陪審團中的三位女性之一。

  直到禮拜天之前,她一直覺得接任順利。教堂的主日崇拜主持完畢,她匆匆用過午

  飯,就出發前往紅崖。那是位於阿布夸克市東方八公里處的小村落。開車途中,她反覆

  練習上台要說的演講詞,希望這場布道會能對服刑人發揮鼓舞作用。

  監獄是座平房建築,外圍沒有高牆阻隔,景觀並未如她先前料想的那般森嚴。接待

  室的警衛先查驗她的證件,再護送她至一間不分教派的小禮拜堂。

  走近教堂時,她聽見唱詩班練唱的聲音。保祿說過,服刑人自組了唱詩班。她和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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