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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惠心 雖然日前曾在舊金山見過郭志浩,但是因為她那時站在大游輪的甲板上,看不清他的面容;現在總算目睹其廬山真面目了。至於郭志浩身後那名清秀的年輕女子,不正是朱逸清的女友嗎? 咦?郭志浩說要替他妹妹打抱不平,難道朱逸清的女友就是郭志浩的妹妹? 「哥,就是她!」 瞥了一眼郭宜欣,郭志浩甩下了朱逸清,然後說道:「朱逸清,你別想逃避責任,讓我先看看這女子到底是怎樣的狐狸精來著!」 「你們快住手!」向若蘋根本顧不得郭志浩的蠻橫粗暴且不講理,忍無可忍地放聲大喊,「你們再不住手,我就報警!」 她語畢,她焦急的上前查看朱逸清的傷勢,「清哥,你的額頭在流血。」雖然只是皮肉傷,卻也裂開一道不小的傷口;向若蘋用手摀住他流血不止的傷口。 郭志浩仔細看了向若蘋一眼後,驚訝一聲,「向若蘋,竟然是你?!」在商場練就善於記憶容貌的腦袋,讓郭志浩輕而易舉地想起游孝芳曾經告訴過他的那個身影。郭志浩這才一副大惑初解的模樣嘲諷朱逸清道:「原來你就是與游孝芳的姊妹淘勾搭在一起,難怪必須掩人耳目囉!」 「哥,你認識她?」一旁的郭宜欣也訝異萬分地瞪大眼珠問道。 「志浩,你先冷靜點聽我解釋,我與向若蘋真的沒什麼……」朱逸清跌坐在地,實在想不透為何他們兄妹倆竟然對他誤會這麼重。 「清哥,別跟他廢話這麼多,有什麼問題叫他當面解釋清楚。」向若蘋也不甘示弱地叫嚷起;實在吵架械鬥的場面她見慣了,她在巴黎市郊的公寓小巷弄內,每天都要上演這種鬧劇好幾回。 郭志浩雙手叉腰地看向他倆,「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釋!」 向若蘋只是笑睨他地開口,「今晚在西餐廳裡,我的氣喘病發作,藥又恰巧用盡;是清哥好心送我回來,一開始我們真的未認出彼此,直到剛剛才發現的。」 「那未免太巧了點吧!」郭宜欣嘲笑道。 「倘若你跟朱逸清真的那麼清白,你又何必『清哥』長、『清哥』短的那樣親密地直呼?」 「郭大少,你真的腦筋秀逗了,只因為我親密地喚他一聲『清哥』,你就咬定我們之間有姦情!」向若蘋輕笑地反諷,繼續說道:「你與孝芳交往這麼久,她應該曾向你提起我們與清哥三人之間的交情,所以你能說我與朱逸清不熟識嗎?」 她總算親眼目睹游孝芳口中的「番仔」是怎麼一副德行,多虧游孝芳還真能容忍得了他! 「狡辯!你的一派胡言豈能證明你倆之間『沒什麼』!」 「你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向若蘋玩味地瞧瞧他與郭宜欣,果真是家族遺傳——正是所謂的有其兄必有其妹。 「別在那兒盡耍花槍……」他火大地再度抓起朱逸清的衣領,像抓小貓小狗一樣輕易,吼出聲,「朱逸清,我要事實!」 朱逸清平視著郭志浩灼熱噬人的目光,卻沒有絲毫畏懼或者退縮。 「志浩,你已經失去理智,恐怕我現在再跟你解釋個長篇大論,你依舊聽不明白。等你平心靜氣之後,我們再談。」朱逸清的語氣十分中肯,磊落坦蕩的心跡表露無遺。 當然這也是他唯一的想法,畢竟他對氣頭上的郭志浩絲毫沒有半點法子。 「哥……我不管啦!你要替我討回公道。」她撒嬌地喊了聲;才見郭志浩稍被朱逸清撫平的怒火,又再度教郭宜欣的任性給點燃。 這個死豬頭!向若蘋用殺千刀的眼神掃了郭宜欣一眼,沒好氣地在心中咒罵了句。她實在真替朱逸清喊冤叫屈,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有眼無珠地交到這類「暴龍族」朋友,沒被整死算他福大命大了。 不過基於好友一場,她又豈能「見死不救」地看朱逸清挨揍,更何況他今晚還救了她一命! 「你們快走,不然我就報警。」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抬出警察來撐場面,希望這招有效。 郭志浩根本沒把向若蘋的話當一回事,「難道我沒告訴過你不能辜負欣欣嗎?如今你卻讓她為你流淚!」顯然郭志浩再度失控了,一記拳頭抬得老高。 「住手!我從沒看過像你這樣的野人,我們這裡不歡迎你,請出去!」 向若蘋怕郭志浩真對朱逸清不利,於是趕緊下了逐客令,死拖活拖地往門外移動。奈何郭志浩人高馬大,著實太壯了,一步也未見他移動。 「你快閃一邊去,否則等會兒我連你一塊教訓!」郭志浩一把將向若蘋推開。 忍無可忍之際,郭志浩用力揍了朱逸清幾拳;直到朱逸清的後腦勺撞到了身後的牆壁,染紅了那面白牆,郭志浩方才驚覺地住手。 向若蘋看到突如其來的景象,嚇得雙腳癱軟無力地跪坐在地上。「你瘋啦——嗚——嗚!」 被這般野蠻舉動嚇著的不僅僅是向若蘋而已,望著朱逸清肩胛的衣物迅速染紅大片,郭宜欣的訝異程度絕對不亞於任何人! 「哥……」她咕噥地喊出口。 兩眼茫然若失的朱逸清激動地表示,「多虧我們朋友摯交一場,明白你較衝動又不顧慮後果的個性,因此我才處處體恤你,因為我總認為你是個明理人,只是我萬萬想不到,你除了好勇魯莽之外,竟然完全否定我的人格,傷了我的自尊,枉費我與你相識一場。」朱逸清失魂地訴說。 他就是處處為人著想,今天才會吃這種虧! 朱逸清摀住後腦勺那鮮血四溢的傷口,癡癡茫茫地狂笑著往門口走去,口中仍不時喃語,「枉費我們……朋友一場……真是枉費了……」 郭志浩嚇呆了,伸手要去扶他,「逸清?!」 「不必扶我,果真我眼力不好,錯看人了。」他撇開郭志浩想攙扶他的手臂,再度失笑! 「哥……」郭宜欣受的驚嚇也不小,一把抓住郭志浩的手臂,紅了雙眼。 向若蘋見狀,即便兩腳發抖到不聽使喚,還是跑下樓梯叫道:「清哥,我送你去醫院!」 只見朱逸清東倒西歪地走下階梯,鮮血早沾滿了他的雙手。「沒……事……沒……事……我沒……事……」朱逸清這才癡笑地靠向向若蘋,淚水迅速潰堤氾濫,昏倒在她懷中。 「清哥,你振作一點,我馬上送你到醫院。」 她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一手緊壓住他尚在淌血的傷口,一手摸進朱逸清的西裝褲口袋尋找車鑰匙。 「我來幫你吧!」郭志浩見狀,也顧不得他剛剛闖了什麼禍。 「你不必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看見你就想吐。」向若蘋不甘示弱地喊出幾句,拒絕郭志浩的「好心」。 ******************** 誰說好人是隨隨便便就能夠勝任的?! 原本朱逸清還天真地在心裡構思著回到西餐廳之後,要如何給郭宜欣一個足以讓她滿意且安心的完美解釋,然後期待兩人可以因此重修舊好,別再三天兩頭為了些小事撕破臉,老是爭得面紅耳赤。 孰料休戰的旗幟尚來不及高舉,他就被郭宜欣兩兄妹給徹底擊潰了,連最後一道防線也不留。朱逸清在台灣已是舉目無親,父親在一年多前去世後,原本父親負責的育幼院也轉由基督教會管理打點,而其他親人早移民國外多年;他唯一的心靈寄托就屬「四騎士」的這群死黨摯交了,但是瞧瞧郭志浩是怎麼把他傷的?而郭宜欣又是以怎樣的姿態來回應他? 唉——朱逸清除了感慨萬千之外,又能如何!他實在不知道單純的他,為何一再的被人誤解? 是他太笨了,盡做爛好人,而且還是個讓人唾棄的爛好人。 清晨六點,住院的實習醫生已經來巡過一回,測量他的體溫、血壓,並觀察他是否有頭昏嘔吐的現象;所幸一切尚稱正常,除了失血造成臉色蒼白了些。而一旁照顧著他的向若蘋則擔心得一夜不曾闔眼,那一晚,向若蘋陪著朱逸清守候在病房一整夜,直到情緒數度激動哽咽的他沉沉睡去為止;醫生叮囑必須觀察他是否有腦震盪的症狀。 朱逸清的頭上捆著繃帶,臉上其餘傷處點綴紅紅紫紫的藥水,右手肘則插上一根又粗又長的針頭,以便於吊點滴、打消炎針;昨晚向若蘋送朱逸清掛號進急診室,醫生幫他照了X光檢查,應該只有皮肉傷並未傷及骨,然後緊急幫他輸血處理,總共縫了十幾針。 想來郭志浩那像頭大熊的龐然身軀,朱逸清怎麼會是他的對手?!可是他下手非但毫不留情,恐怕在一旁的郭宜欣也暗暗拍手叫好在心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