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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黑潔明    


  誰知那五、六匹待價而沽的馬兒和駱駝突然騷動起來,長嘶急嗚、昂首場蹄的,她前面那只更是人立而起,眼看她就要命喪蹄下,嚇得她兩腿發軟、捂臉閉眼,小嘴一張就是一句:「救命啊--」

  一隻大手從旁伸來,拎著她的衣領,將她救離馬腳。

  沒發現自己已經從鬼門關裡回來,她依然繼續哀號尖叫:「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閉嘴。」

  「咦?」從指縫中睜眼,一張冷冽的俊臉出現眼前,他將她拎扯到一邊。

  揚蹄的馬兒被他抓住了韁繩,他發出低沉柔和的聲音對著馬兒低語,沒兩下那匹馬就安靜下來,其它的馬匹和駱駝也在主人的安撫下不再騷動,但仍不安的輕踏著地面,馬兒和駱駝的大眼全注視著同一個地方。

  大夥兒順著動物的視線望去,只見到那嚇得僵立不動的姑娘身上。

  「不關我的事呀!我什麼都沒做啊!」發現自己是注目的焦點,她忙揮手抗辯,誰知纖纖小手才揮,動物們又是一陣騷亂。

  大夥兒一愣,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曉得這到底是怎度回事。

  他一挑眉,突地一把逮住她,將她拉到馬兒面前。

  「哇啊--你幹嘛--」她怪叫一聲,死命的想掙脫他的手,怕那馬兒一張嘴就把她給吃了。

  「哇啊啊,不要啦--不要不要不要--」她伸手亂揮,差點被馬嘴裡那排黃板牙給一口咬到。

  馬兒嘶嗚著,大大鼻孔噴了她一頭熱氣。

  一次。

  「哇啊--」

  兩次。

  「哇啊--」

  三次。

  「哇啊--」

  果然。

  他一挑眉,鬆開了她的衣領,「走遠點。」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啦!你有病啊,我又不是玩具!」她向後退得大老遠,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直跳腳。

  他沒理她,只面無表情的回身對馬主改口道:「一匹就好。」

  ***

  奇怪,以前靠那些畜牲近一點,它們也沒這樣騷動過啊,怎麼現在就會?

  她記得她逛市集時,那些動物也沒這樣啊,難道真的是因為她最近大過懈怠,沒有乖乖修行,所以才會議動物們看出她的本命嗎?

  悶悶不樂地跟在前面那匹馬的大老遠之後,莫名覺得有些哀怨。

  「唉唉,本來以為好不容易有馬兒騎,可以休息了說……」鼓著小臉、嘟著嘴,她不甘願的低聲咕噥。

  雖然說她的輕身功法練得還不錯,但是這很耗體力嘛,如果有馬可以坐那當然是比自己花力氣要舒服啊……

  默默地又歎了口氣,她從懷裡掏出先前藏起來的糖葫蘆,舔了兩口吃掉一顆。

  見他把馬兒繫好,她才拖拖拉拉地上前。這傢伙平是老是用走的,現在看見他騎馬,她才曉得他騎術很好。他已經連趕兩天兩夜的路了,她看要不是因為那馬快被他騎癱了,只怕他還要繼續趕路咧。

  他卸下馬具,從鞍袋裡拿出簡單乾糧,丟給她一塊餅,然後撿拾了乾枯的木柴生火。

  「要不要我去弄些水?」認分地蹲坐在大石上,她啃會著青稞做的餅,眨巴著大眼問。

  「別走遠,兩個時辰後起程。」他沒回頭,手中的柴火順利的燃燒起來。

  大漠夜裡冷得教人打顫,火生起來之後,總算帶來了些許暖意。

  「我知道。」她跳起來,拎起牛肚做的水袋取水去。

  行了幾丈,她忍不住回首,火光在黑夜裡看來十分明亮,不知為何他在火堆旁的身影看來反而莫名孤單。

  如果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他會如何呢?

  回頭繼續朝水氣來處行去,她腦袋裡依然迴盪著這個問題。

  打地第一眼看見這個人起,他的人生目標似乎就是在尋找那兩個人,如果找到了,他會和普通人一樣,結婚生子,然後過他正常的人生嗎?

  他會把內丹還她,放她回崑崙山腳嗎?

  唉,如果會就好啦……

  第三章

  啪嗒--

  一滴血滴在地上,如水花四濺。

  愚蠢,她是愚蠢的。

  烈日如曇花一現,下一瞬間重新遭烏雲掩去,金光暗淡了下來,濕冷的大霧重新包圍住一切。

  她想她的確是愚蠢的……

  低頭看著掌心滴血的窟窿,她除了痛,還是痛。

  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她為何會伸手以血肉之軀架擋刀劍。

  身邊刀劍交擊聲仍不斷響起,但除了刀劍聲,似乎還有別的聲音。

  啊,是了,那是她的名……

  在叫她嗎?

  她茫然的抬首。

  是叫她吧?

  ***

  什麼東西?

  警覺地豎耳,她抬首四望,什度也沒看到,但她卻仍感覺有東西在。

  胡楊林的葉落了一地,但不多時就被大漠裡的黃沙給掩蓋近半,右方近水處有一截倒地的枯木,沙漠裡不知名的灰色蜥蜴悉悉素素地鑽進枯木朽敗的小洞裡。

  天上星光依然閃爍,黑夜依然沉寂,沒有什麼不對的。

  她搖搖頭,繼續前進。

  一隻大手突地平空出現,閃電般直襲她的頸。

  雖然已經受過多次教訓,但她仍舊反應遲鈍,一下子就被人掐住咽喉。

  完了,看來這回真的小命休矣!

  腦海閃過這句,她睜眼試著想看清對方是誰,但逮住她的人除了手之外,全身都隱身在暗影裡,教她連想看都看不到。

  「是你?」

  一句短促微訝的聲音傳來,下一瞬她發現脖子上的奪命手鬆開了些,她用力地喘了口氣,「咳咳……誰?」

  那人的聲音聽來十分組嘎,像喉嚨曾受了傷似的,既沙啞又低沉,她不記得自己有認識這樣的人啊。

  圓月通明,但對方的臉仍隱在樹影裡。

  「你是蛇妖?」

  「咳……什麼妖!咳咳……我才……咳……不是妖!」她扳著頸上的大手,氣呼呼的抗議:「我是精,蛇精,不要隨便污蔑我!」

  黑影裡的人沉默著,好一會兒才再度嘎啞開口:「你身上有兩天前沒有的味道,蛇的味道。如果不是妖,為什麼藏住氣?」

  「我才沒有藏住氣,還有誰有味道啊,你才有味--」她愣了一下,突地領悟,「唉呀,可惡,是那只青蛇,難怪那些畜牲會起騷動。天啊,我身上味道很重嗎?」她慌張的抬袖猛聞,卻什麼也沒聞到。

  大手鬆開了她的頸,卻扳住了她的下巴,下一剎,她就發現對方靠上來嗅聞著。

  「喂喂喂,你幹嘛啊?」她猛地伸手掰開對方靠過來的頭。

  誰知一看清他那張臉,倒讓她嚇了好大一跳:「你--怎麼是你?」

  即使光線不怎麼清楚,而且因為靠得太近讓她發現他那張臉因為一些淡去的傷痕殘跡,其實並非如此完美,可她仍是認出這人就是前兩天那位讓她想一口吞掉的美食……呃,不,是害她差點破功的裸男才對。

  男人輕蹙著眉,打量著她。

  雖然才一下,但他仍是嗅出那幾乎淡去的蛇味的確不是她本身散發出來的味道,該是沾染到其它蛇的氣味了。不過……

  他不懂為什麼她說她是蛇精,但兩天前遇見她時他的確什麼也沒察覺,甚至現在去除掉那殘餘的氣味後,她身上也沒蛇味。

  「放、開、啦!」

  看她模樣應讀也沒什麼太深的道行,他如她願的鬆手,卻撥開她額頭劉海,改壓住她的印堂。

  「啊--痛痛痛!放開我!放手……放放……放手--」她像是被壓住傷口,痛得大叫出聲,兩隻手無力地推著他,小臉發白皺成一團,冷汗涔涔。

  他愣了一下,緊急縮手,她全身顫抖著,虛脫地往下跌坐。

  他一把拉住她,打橫將她抱起,帶到水邊。

  「你的內丹呢?」掬了些冰涼的泉水給她喝,他一臉嚴肅。

  「被……被……」雖然嚥下了些泉水,她牙齒仍打著顫,不能成言。

  他讓她斜倚在他懷中,一手搓揉著她的臂膀,一手抵著地的背心。

  沒多久,一股熱氣從他掌心透進她身體裡,然後擴散至四肢百骸。

  她發白的唇終於透出血色,好一會兒才不再繼續打顫。

  「好點了?」他開口,看著她額間印堂上因為他方纔的冒失,浮現了玫瑰色的粉紅印記,在她嫩白的膚色上看來十分顯眼。

  她呼吸仍十分微弱,但點了點頭。

  「你的內丹為何不在?」

  她虛弱的睜眼,又合上。不想說出自己的愚蠢過往,她有氣無力地說著半真半假的虛言:「三年前讓人救了一命,為了報思所以把內丹留給恩人了。」

  他一挑眉,直覺反應:「他藉此控制你?」

  「沒有。」她搖頭,暈眩更甚,扶著額,她睜眼反問:「你也是蛇嗎?」

  他沒回答,只是挑了下眉。

  昏沉暈眩的腦袋讓她根本也沒想聽他的答案,重新合上眼,她無力的說:「我覺得好累……」

  「這是正常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他停了一下,才補了句:「抱歉。」

  「為什麼?」她茫然回問,語音輕得幾乎在風中逝去。

  「我無意傷你。」他說,讓她的頭靠在他肩上:「睡吧,睡一下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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