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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那顏(圓悅)    


  「聽說宇統領有親人給關在大牢裡,他常去照顧,所以不常在府裡,而且王爺也……」夏荷吞吞吐吐地。

  「我明白了。」必然是宇峒娶仲玉這件事惹惱了拓跋扈,使得他對宇峒的信任不如以前。「他的家人還好嗎?」大牢,聽起來是一個很可怕的字眼。

  「在牢裡能好到哪裡去?不過,聽說只拷打了一次,後來倒還禮遇有加。」

  拷打!?驚愕中,杯子從她手裡跌落,摔成了幾片。

  「哎呀!」夏荷驚叫一聲,忙蹲下去收拾碎片。

  「夏荷!」姬冰玉冰冷的手抓住了她,「把宇統領找來。」

  「這……」夏荷吃驚得張大了嘴。

  王爺對小姐的獨佔欲強烈到沒眼睛的人都能感覺得到,府裡更是嚴禁男僕出現在她的身邊,而現在小姐居然要見宇統領!

  「這可不好……」她的話消失在雙唇間,因為她的小姐居然撿起了一塊尖利的碎片對著自己!

  「小姐,」雖然她拉得及時,可尖利的碎瓷片仍在姬冰玉的手臂上劃開了長長的一條口子,血立刻濕了她的衣袖。

  」夏荷,求你……」雖然血讓她害怕,可姬冰玉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可是……」夏荷仍在猶豫,可看到她有再度傷害自己的跡象,終於點點頭,然後風一樣地捲了出去。

  短暫的興奮之後,姬冰玉感到呼吸急促,屋頂似乎在轉動,她想她快暈過去了……

  「你怎會在這裡?」宇峒被女婢莫名其妙地拉進內室後,吃驚地發現他失蹤已久的大姨子居然在王爺的房裡,而且一副快暈倒的樣子。

  半拖半抱地把她弄回榻上,宇峒這才有空注意她那已被鮮血染紅的衣袖。

  「金創藥,快!」他大聲命令,然後忍不住責備他的大姨子,「怎弄成這副樣子?」

  「別管我的手了,快告訴我爹娘的事。」姬冰玉虛弱地看著他,「還有仲玉。」

  」躺下,你快暈倒了。」宇峒找了塊白布壓住她的傷門,「兩老—切尚好,只除了不自由;至於仲玉。再過六個月,你就會有—個可愛的侄兒了。」

  「太好了。」淚眼朦朧的姬冰玉終於笑了。

  「你怎會和王爺在一起?」字峒終於忍不住問出了他的疑惑。

  「他在沙漠救了我,我想他很喜歡我,你認為他會不會願意為了我……」她一臉希翼地看著他。

  宇峒嚇了一跳,「就我所熟悉的王爺而言,只怕到時連你也無法倖免。」

  她並不在乎自己會怎樣,只是……

  姬冰玉淒然地笑了。她必須留著自己的命去做更好的交易。

  「冰玉……」宇峒發現他根本不能懂這個美麗的女人。

  「宇統領……來了、來了!」夏荷抱著藥箱和白布,而色驚惶地回來了。

  「拿過來。」宇峒頭也不回的說,他手上壓著她傷口的白布已變成紅布了,拿開紅布.他打算撕開她的衣袖。

  「你在幹什麼?」拓跋扈剛巧趕回來,姬玉是他的,他不允許別人碰觸!

  「王爺……」可憐宇峒還弄不清白自己是哪裡得罪了他的主人。

  「滾出去!」拓跋扈的聲音不怒而威。

  「可是……」宇峒一向不敢違抗拓跋扈的命令,可這次——他為難地看看姬冰玉,不確定該怎麼辦。

  「出去!』拓跋扈也注意到她臂上那道醜陋的傷口了,隨即他蒼白的臉色幾乎可以與她的媲美。

  「頭好暈。」她一向怕見血,何況情急之下委實劃得太重了。

  「別怕。」拓跋扈撕開她的衣袖,細心地為她包紮傷口,而後輕輕地把她抱在懷裡,「沒事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而才剛退到門邊的字峒,看得呆住了。

  第六章

  那天早晨,雨瀟瀟地下,姬冰玉蜷縮在榻上,心情冷得就如這清晨的冷空氣。

  「小姐您看……」夏荷向她展示一件色澤艷麗如火的紅狐皮披風。

  「好美!」姬冰玉撫過柔軟的狐皮。

  「上面的每一張狐皮,都是王爺親手獵的。」見王爺對小姐寵愛,夏荷也與有榮焉。「今天天氣冷,王爺出門前交代一定要小姐披上。」

  老天似乎也在等著看她的笑話,竟要她穿著代表他愛意的紅狐披風去背叛他!她笑,可笑容未成,淚已落下了。

  「小姐?」夏荷被她的淚嚇著了。

  「我沒事。」姬冰玉胡亂地抹去眼淚,「我只想出去走走。」

  「好啊,夏荷這就下去準備,後花園好不好?或者您想去掬月軒?還是……」夏荷熱心地建議。

  「我要去前門外的七里亭。」

  「可是小姐,王爺吩咐過您不能隨便出府的。」夏荷嚇了一跳。

  「我要去!」

  「可是……」姬冰玉異常的堅持讓夏荷沒了主意,只有乖乖地出去準備雨具……

  終於出了府,姬冰玉忍不住回頭望一眼平城冷雨中的佐政王府……她此刻的心情,就如初冬的雨般冰冷。

  ☆ ☆ ☆ ☆ ☆ ☆ ☆ ☆ ☆ ☆ ☆ ☆ ☆ ☆

  自道武帝建立北魏起,一百多年來,夏和柔然一直是北魏的心腹大患,現在夏雖已不在,可南方的慕容燕仍威脅這平城的安全;而眼前柔然主阿那塊雖然按兵不功,但從長遠看來,仍是北魏的威脅。

  所以遷都勢在必行!!

  可恨那些朝中老朽,一味只知因循守舊,還不時搬出已故的文明太后來壓元定!拓跋扈從偏殿議事出來,仍然忿忿不已。

  「元扈!」

  「公主。」雖然他和拓跋若蘭在宮外已經熟不拘禮,但在宮裡,他仍堅持君臣之份。

  「元扈,」拓跋若蘭可不管這些,  「我們的親事你向皇帝哥哥提了嗎?」

  「還未正式提起。」這些日子先是陪著姬玉,後來又忙著處理那些擱置的事務,再加上遷都洛陽的先行準備事宜,忙得他幾乎忘了還有這麼回事。

  「哦,這樣啊,」」向來脾氣極大的若蘭,只是抿了抿嘴表示不悅。

  對她今日平和的反應.他覺得奇怪,不過他實在無意深究什麼,他只在意姬玉這個女人……

  廊外雨正瀟瀟,拓跋扈不由得失神了。此刻,她必然足依著火盆,披著那領紅狐披風.啜一杯來自江南的清茶吧……

  他在想那個女人!拓跋若蘭的眼裡掠過一絲羞惱,「急著要走嗎?」

  「公主還有什麼吩咐;」拓跋扈勉強壓抑住自己思歸的心緒。

  「吩咐嘛,倒還沒有。」拓跋若蘭笑得甜美。

  「那麼,在下失陪了。」他已迫不及待要見到她。

  「如果府上找不到她,不妨去前門外的七里亭找找。」拓跋若蘭笑得怪異,「你對她做了什麼?」本已轉身的拓跋扈突然回身,聲色俱厲地道,「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即使是你!」

  「問題不在於我做了什麼,而在於她會做什麼。」

  對著拓跋扈疾速離開的背影,她揚聲道:「若你想知道真相,不妨看看她左臂上有什麼。」

  拓跋扈聽到了她的活,但未再回頭,他直接衝入了大雨裡。

  「你真的這麼在意那個女人嗎?」拓跋若蘭喃喃自語,居然急切到這麼大的雨連蓑衣都不穿!

  「他很快就是您的了。」呼蘭氏不知從哪裡閃了出來。

  「乳娘,我總怕弄錯了。」  「不會,」呼蘭氏的臉上閃現出一抹惡毒的神色,「消息的來源相當可靠,另外我也派人去確定過,他們曾在選秀女時見過她。」

  拓跋若蘭的臉上露出了帶著殺氣的笑。以拓跋扈暴烈的脾氣,怕會把這個女人凌遲處死吧!

  ☆ ☆ ☆ ☆ ☆ ☆ ☆ ☆ ☆ ☆ ☆ ☆ ☆ ☆

  拓跋扈冒雨策馬,回到王府時已一身濕透了。

  「小姐呢?」在女婢的服侍下,他已換上干衣好一會兒了,卻仍不見姬玉主僕出現。

  「出去了。」女婢中一個年紀較小的隨口說。

  「在掬月軒嗎?」拓跋扈而露微笑。平時他幾乎都要強迫著才能使她走出房間去透透氣,想不到今天她居然主動出來散心。

  「不……不是……小姐是……」女婢這才知道無意中闖大禍了,「是出……出府了。」

  「出府?」拓跋扈的聲音裡醞釀著風暴,  「誰的主意?夏荷嗎?」

  「不……不是!」女婢吞吞吐吐,  「是、是小姐……」

  「去哪裡了?」拓跋扈怒哼一聲。

  「奴婢……奴婢……」

  「說!」拓跋扈的利眼一掃,馬上嚇出了真話。

  「七……七里……亭……」

  「果然是七里亭!」

  揮手斥退女婢,他皺緊了眉。為什麼她會冒雨去七里亭?她究竟有什麼事瞞著他?

  他大聲吩咐:「備馬!」

  ☆ ☆ ☆ ☆ ☆ ☆ ☆ ☆ ☆ ☆ ☆ ☆ ☆ ☆

  七里亭一向是送別的地方,過了七里亭再往北就是邊塞。

  「快過去一個時辰了,侯爺。」蕭南的聲音有些顫抖,因為寒冷。

  「再等一會兒。」在這個四而不擋風的亭子裡等上一個多時辰,不是件輕鬆的事,蕭啟遠的臉色也不比他的手下好多少,但為了姬冰玉,他堅持再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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