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潘妮·喬登 > 六月玫瑰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字體大小
背景顏色
 
           

第4頁     潘妮·喬登    


  的一位。我親身經歷過這種煉獄般的生活,而在成長的過程中,痛恨那些女人,最後我

  卻瞭解,其實我真正該恨的人是我父親,那些女人正如我們一樣,是他的犧牲品。」

  他平靜的自白令喬琪亞驚愕得無以為對,他的語鋒一落,掉頭就走,繞過屋角,走

  向停在前門外的車子。

  第二章

  傅米奇父母不愉快的婚姻,使他成為男人外遇的哲學家。喬琪亞孤獨面對生離死別

  的荒原,內心的希望卻仍如初蕾玫瑰奮力生長。「你很靜,喬姬。你還在為我擔心哪?」

  喬琪亞凝視她阿姨蒼白的臉,強迫自己微笑。其實她是在想傅米奇,以及在他離開

  小屋之前,他所吐露的那些親近得出奇的話語。她實在應該告訴他,他對她的看法錯了,

  即使不是說明一切,至少也要讓他瞭解,佔用她那麼多時間的是她阿姨,而不是某個不

  存在的有婦之夫。她微蹙眉頭,認知到他目睹父母親的關係破裂,他自己對他父親的愛

  和信任毀滅(看來顯然是如此),一定非常難熬。可憐的小男孩……她猛然打斷自己的

  思路,氣憤地搖搖頭。她到底在幹什麼,居然在同情一個認為她……?她懊惱地咬住嘴

  唇,不情願地承認如果他看錯了她,至少有一部分錯在於她自己。

  她勉強注視梅姨的臉,看到她一臉倦容。掌中梅姨的手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冰冷。

  「喬姬,」阿姨疲倦地對她微笑,「你不要……你不要擔心。」

  梅姨停了下來,喬琪亞迫不及待開始告訴她有關花園的事,描述正在開放的那些新

  花,聲音高揚,克制住心中的擔憂恐懼。「不過你很快就可以自己去看了。你一康復到

  可以回家就……」她覺得她聽見梅姨歎了一口氣,脆弱的手指加緊握了她一下。她感覺

  到自已開始顫抖,愛與恐懼之情傳遍她全身。

  總是這樣,獲准陪在她阿姨床邊的寶貴時間過得太快了,又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她邊走向停車場邊想到,有時候當她跟她阿姨談話,談花園,談將來時,梅姨看她時那

  種深情關懷的表情令喬琪亞覺得彷彿……彷彿什麼?彷彿梅姨知道而且接受喬琪亞不知

  道,或不想知道的某件事?

  當她坐進她自己的車子裡時,感到寒冷、恐懼而顫抖起來。

  如同往常一般,當她如此受苦時,喬琪亞發現,控制恐懼和壓力的唯一方法是盡可

  能拚命工作,好讓自己的心力耗盡,不再去想理智告訴她存在,而她的心卻拒絕承認的

  事實。

  一直到將近凌晨一點,她才承認她已經累得如果不停止工作,她可能就會當場睡著

  了。

  她曾向馬露伊坦承,能找到一家有足夠的工作可以讓她在家做的代理商,實在是她

  的幸運,但是馬露伊更正她的說法,坦白告訴她:「不,幸運的人是我,能有這樣一位

  高素質又勤勞的代工。如果你想要比較永久固定的工作,儘管告訴我。」

  馬露伊知道促使她搬離倫敦的原因,不過她是很少數知道的人之一。梅姨是個很隱

  遁的人,在她的教養之下喬琪亞也一樣,她不願與他人談論她阿姨的病情,彷彿拒絕承

  認這件事的存在,她就可以假裝它並不存在。她自問,這是否就是她寧可讓傅米奇相信

  她跟有婦之夫有染,而不願承認事實的原因?記住,如果她有心理問題,那麼他也有。

  他怎可根據那麼薄弱的證據就對她妄下定論?那甚至根本也算不上是什麼定論,傻瓜也

  看得出來,把那些事實加在一起怎麼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得出他所得到的結論。顯然他童

  年所受的創傷留下很深的烙印,就像她童年的創傷留給她對孤單的恐懼,沒有任何一個

  至親的人。

  傅米奇。她不穩地站了起來,把一個大呵欠壓了下去。她不該讓他開支票給她。

  她該堅持立場告訴他她已改變心意,她不想找房客了。然而這又不是事實,她是想

  要找一位房客,她需要一位房客因為她極需要這份收入。她不想要的是傅米奇這樣的房

  客,而且更糟的是,她猜測他十分清楚她的感受。儘管當天上午他在他們之間那場小對

  立中表現得那麼親切、幽默、可愛,很顯然在那平易近人的外表之下,是個強悍、意志

  堅決的男人,輕鬆的外表包藏著鋼鐵般的意志。

  當她終於累得漸漸進入夢鄉時,才想起她並沒有告訴她阿姨有關傅米奇的事。

  明天,明天告訴她。不,已經是今天了。該怪罪傳米奇!雖然她身心俱疲,但是令

  她氣憤的是,他一悄悄出現在她的思緒中,不知道為什麼,她所有的睡意便全都消失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睡眠短暫而且睡得不穩,睜開眼睛首先想到的,總是她的阿姨。

  這或許是她阿姨無法入睡的那幾個星期的後遺症。當時喬琪亞不顧梅姨的抗議,陪她熬

  夜,跟她談話,試圖幫她克服劇痛。如今梅姨已在經驗豐富的療養院照顧之下,而喬琪

  亞自己卻無法恢復以前安穩熟睡的習慣。

  七點還不到她就已經起床而且吃過早餐了,或者該說是試圖吃早餐,只碰了碰麥片

  就推開了。現在,她在花園裡漫步,不顧清晨的露水沾濕運動服的不適,停下腳步,端

  詳一叢她和她阿姨去年秋天買來栽種的玫瑰綻開的蓓蕾。這些特殊的玫瑰老品種,是為

  了它們的香味而栽種,不是為了它們花朵的完美。當她注視著它們,仔細檢查看有沒有

  綠蠅之害時,她的喉嚨因淚水而哽咽,卻不敢放聲哭出來。

  她回廚房拿剪刀和籃子,小心地剪下半打左右的蓓蕾。那是一時衝動的決定,一個

  當她小心地將蓓蕾放進籃子裡時,令她的雙手因內心情緒而顫抖的決定。她那麼確信梅

  姨不久便能回家來親眼觀賞為什麼還要剪下它們?她的下意識想告訴她什麼?一時之間

  她差點將那些蓓蕾毀掉,把它們踩進土裡,好讓她忘掉那促使她剪下它們的強烈意識暗

  流;彷彿她內心深處已經承認梅姨將永遠無法見到它們自然綻放的樣子。一陣劇烈的痛

  苦令她全身顫抖。不………那不是真的!當她全身緊繃,雙臂緊緊環抱、企圖抗拒強烈

  翻騰的思緒時,她看見一個人正越過草地向她走過來。數秒鐘之後她才認出那是傅米奇,

  又過了數秒鐘她才振作起來,忖度他在幹什麼。她沒料到在今天晚上之前會見到他。

  他,像她一樣,穿著一雙運動鞋,因此她沒注意到他接近的腳步聲。他同時穿著一

  身暗色的運動服,他簡短地說明:「我大多數早晨都跑這段路,當我看見你在花園裡時,

  我就想停下來問你,如果我今天下午把我的東西搬過來,你會不會介意?

  飯店需要我那間房間,他們希望我能在午餐之前退房……」

  她在心裡計算從鎮裡那家高級飯店到小屋來的距離,喬琪亞心想難怪他的一身肌肉

  會那麼結實,原來他有晨跑這種距離的習慣。

  沒有什麼理由他不能下午搬進來,畢竟她會在家,在工作,但是她卻又想告訴他不

  行。她想要他做她的房客嗎?現在她已別無選擇,讓自己的情緒阻斷她極需的收入,將

  是一件愚蠢的事。她一直沒讓梅姨知道她為財務擔憂的事,她要梅姨集中心力在對抗癌

  症上,而不是為她的甥女擔憂。

  「老式的矮叢玫瑰。我祖母以前常種。」冷硬的話語令她吃了一驚。她注視著傅米

  奇,他正俯身細看最接近他的一叢玫瑰。

  他語調中的某種意味令她問道:「你跟她處不來?」

  他的目光銳利,注視她良久。「恰恰相反,」他告訴她,「她是我童年安定的力量。

  她家,她的花園,一向是我家的情況失控時我可以逃去的地方。她是我父親的媽媽,可

  是她從不站在他那邊。我想她為他的拈花惹草,他的不忠於婚姻而深深自責。她獨自將

  他養育長大。她丈夫,我袓父,在大戰時死於一次勤務中。她在她的花園裡找到很大的

  安慰,撫慰她因失去丈夫和因她兒子的過錯而生的痛苦。她在我十四歲時去世……」

  喬琪亞不情願地感到她的情緒,隨著他沒說出口的,隨著掩藏在那平淡冷硬的聲音

  之後,但她聽得出來的痛苦而反應。「你一定非常想念她。」

  一陣長長的停頓,長得她以為他一定沒聽到她說的話,然後他以更平淡冷硬的聲音

  說,「是的,的確。想念到把她整座玫瑰花園全都毀掉……愚蠢、毫無道理的蠻行,令

  我父親火冒三丈,因為這樣一來我嚴重拉低了那棟房子的價值,那時候房子正要賣出去,

  也因此造成了我父母親之間又一吹爭吵。

  「我父親當時正與一位情婦打得火熱,這時候干擾到他絕非好事。我母親和我能夠

紅櫻桃愛情小說書庫,做最好的愛情小說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