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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語綠    


  早知如此,不如把第一次給了那個在沙漠中救了她的野蠻男子。突然有這種想法,曲蝶依自己也嚇了一跳。

  「我會去找瞞頓的。」深吸了口氣,蝶依下定決心似的說。

  范大娘滿意的點頭離去。

  看著范大娘離去的背影,曲蝶依心亂如麻。

  ☆☆☆

  曲蝶依見到瞞頓時,他正在一遍遍練習著射箭。

  一年一度的大狩獵即將來臨,就連遠在北方邊境和其他部族備戰的屠玡單于,都要拔師回單于庭。

  空氣中有種興奮期待的味道,女人們忙著妝點自己、準備食物,男人們則磨箭擦槍,曲蝶依安適地看著這一切,輕蹙的黛眉卻有著和外表不相同的惴惴不安。

  「蝶依。」瞞頓不如何時已來到她身邊。

  「今年的狩獵我一定要為你獵一匹狼!」他信心滿滿地承諾著。

  陽光灑落在他咧開的白牙上,不知怎地,蝶依忽然緊張起來,她揪緊了握衣襟的小手。

  「好啊!如果你真獵了頭狼送我,也許我可以考慮嫁給你。」她的聲音太高、太輕快,可是瞞頓只是愣了片刻,隨即興奮的狂潮淹沒了他。

  「真的?!太好了!我等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實現了。」此刻的瞞頓完全像個快樂的大男孩。

  曲蝶依努力維持著臉上爛燦的笑靨,臉色是一片蒼白——

  ☆☆☆

  大狩獵的這天終於來臨了。

  曲蝶依穿著由華麗的黑、金絲線織出的錦衣和上等的黑貂皮衣,她白嫩如玉的雪膚映襯在柔軟的黑毛皮上,益發嬌艷動人。

  瞞頓將她帶在身邊,一刻也不願離開她。

  曲蝶依其實是緊張的,想到大狩獵之後她再也沒有理由拒絕他的求歡,她的胃就直翻騰著。

  人群中傳來歡呼的聲音,一陣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傳入耳內,一群揮舞著旗幟的士兵騎入廣場。那旗幟上畫著可怕的金眼青狼,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蝶依好像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青狼猙獰的目光,狠狠盯著她。

  「那是單于的旗幟。」瞞頓向她解釋。

  片刻之後,一隊強悍的匈奴士兵已整齊地排列在場上,為首的高大男子雄踞在馬背上,由於逆光的關係,蝶依看不真切,自那男子右肩背的黑皮箭囊上的金色狼眼迎著陽光,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

  「單于!」她聽到瞞頓在喊。

  那男人騎著馬向他們的帳幕而來。

  現在終於看清楚了,那傳說中的君王有張黝黑剽悍的男性面容,如刀斧鑿刻的緊繃唇角,一雙銳利精悍的瞳眸顯露出不可一世的強烈自信。

  他的眉眼之間隱約看得出和瞞頓的相似之處,可他們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一個像熱情的火焰,一個則像冷酷的寒冰。不知為何,被單于那雙似乎能洞悉人心的銳利眼眸盯住的蝶依,感到窒息……

  「她是誰?」低沉的男聲無禮的詢問著瞞頓。

  「她是曲蝶依,是我在大漠中救出來的漢女,我打算在近日內和她成婚。」

  「漢人奸險狡詐,不能信任。」

  「那是你的偏見,我娘就是漢人!」瞞頓對單于專制的口氣感到忿忿不平。

  屠玡單子冷哼一聲。「這個漢女來路不明,你對她瞭解多少?」他繼續冰冷地攻訐蝶依。

  「我瞭解她,她隨家人來匈奴,不料中途遇見盜匪,她的家人都死了,只剩她一個人,若不是我救了她,她早就死在戈壁中了。」

  「是嗎?」屠玡嗤道,「你不覺得太湊巧了嗎?她剛好等在你經過的路途上,等你去救?!」

  屠玡嚴厲的眸光注視著曲蝶依,她的心跳在剎那間停止。

  不能慌!她不能表現出一點聽懂匈奴語的樣子!她告訴自己。儘管一雙腿微微打顫,她還是勉強自己回視屠玡,甚至還向他嫣然一笑——

  「送走這個女人,她有問題!」屠玡斷然命令。

  「不!我不會聽你的,我要娶她!」瞞頓也毫不讓步。

  屠玡狠狠地瞪了瞞頓一眼。

  「我不會允許你做出愚蠢的事。」他一字一句地說完,隨即掉轉馬頭,往原先過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瞞頓鐵青著臉,握緊在身側的拳頭顯示了極度的憤怒。

  「怎麼了?單于不喜歡我嗎?」蝶依仰首苦惱地蹙著秀眉。

  「別管他。」他粗聲道,用力耙了耙頭髮,「我和你的婚事,就算是單于也管不著。」

  「那麼是真的了?單于不贊成,是不是因為我只是個出身平民的漢女……」曲蝶依咬著下唇,眸中有委屈難受的淚光閃動。

  「不要擔心。」瞞頓心疼她的淚水,「他左右不了我的!」

  瞞頓拍拍她的肩頭。「等我獵一頭狼送給你,嗯?」

  「好。」曲蝶依含淚的小臉扯出一抹動人的淺笑。

  她的笑讓他頓時精神百倍,瞞頓操起弓箭,瀟灑地翻身上馬,往王家隊伍疾馳而去。

  蝶依望著他的背影。突然,一種被監視的恐怖感令她抬眼搜尋著……

  驀然間,她的視線對上了從馬背上轉身盯著她的屠玡單于。雖然隔了很遠,但那如狼般火熱的視線依然足以令她全身顫慄。

  奇怪的是,那雙野獸般的眸子——

  彷彿在哪裡看見過……

  ☆☆☆

  接近日落時分,曲蝶依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才看到皇家的狩獵隊從北方的森林緩緩歸來。

  不用說,從瞞頓一臉沮喪的模樣,她知道他沒獵到狼。

  「對不起……沒獵到狼……」他在馬上對蝶依說,像個等待母親責罰的小男孩。「可是你瞧,我獵到很多兔子、鹿……」

  他驕傲地向她展示士兵手上鮮血淋漓的獸屍,蝶依看了一眼,臉刷地慘白。

  天!她快吐了!

  「很……了不起……」她虛弱地一笑。

  瞞頓志得意滿地對她咧嘴而笑,他翻身下馬,正打算走向蝶依。

  忽然,在她腳下傳來砰地一聲重物墜落的聲音。

  曲蝶依眼睛驚恐地睜大——

  就在她腳前,橫著一具血跡斑斑的狼屍,一箭貫穿身體中央。

  她一抬眼,對上屠玡單于倨傲的目光,不用說,那是他丟過來的。

  「送給你,漢女。」他冷冷地說完,就轉身大步離去。

  有一段時間廣場上是凍結般的死寂,但馬上被一陣嗡嗡的私語聲所淹沒……

  太唐突了吧?單于的舉止令人疑惑。

  曲蝶依垂首斜睨了一眼瞞頓,只見他一臉鐵青,下顎繃得死緊。

  可憐的男人,恐怕他大受打擊吧?!有這樣強勢的兄長,這種事也是難免的啊……

  「瞞頓……」

  瞞頓忽然抓起蝶依的手,將她擁入懷中,那強悍粗魯的動作一點都不像平時溫柔的他。

  可能是想宣示他的所有權……被粗暴地鎖在他懷中的蝶依忍著疼痛,卻也不抱怨。

  此時,一心想安慰瞞頓的曲蝶依根本沒有發覺,單于注視著她被別的男人擁抱的視線中,有一股渴血的專注……

  ☆☆☆

  「站住!」

  走出帳幕外的曲蝶依被一聲威嚴的男聲喚住。

  本來想擺脫瞞頓近乎執拗的癡纏,才借口出來吸口氣的蝶依,發現自己竟面對著最不想面對的屠玡單于,而暗自懊惱著。

  早知道會碰上他,寧可待在瞞頓身邊……雖然這樣想著,曲蝶依仍垂首行禮。「單于。」

  他靠她靠得太近,近得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皮革和乾草混合的男性氣息,彷彿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氣味?!

  一個念頭在腦海掠過,可是卻模糊的令她提不住……

  「你到匈奴來,究竟有什麼目的?」屠玡的問話中含有嚴厲的質詢意味。

  蝶依猛地抬頭,他發現了什麼?

  「對不起,單于,民女不懂匈奴語。」她歉然一笑,如今最好的策略就是裝傻。

  「不懂嗎?」他譏諷地說,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裝得可真像,這副弱柳迎風的模樣,難怪瞞頓要栽在你手上了。」他依舊用匈奴語說話,彷彿執意要試出她的真假。

  「請不要這樣!」蝶依的小手抵在他強壯的手臂上,試圖甩脫他的鉗制,「請放手。」

  「你騙得了瞞頓那傻瓜卻騙不了我。」他不但不放手,另一隻手臂更掐緊了蝶依的細腰,將她整個身子鎖在懷中。

  蝶依顫抖著,不只因為他威嚇的語氣,更為那霸氣十足的舉動。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屏息地說。

  「不懂嗎?」他的目光陰鷙,冷冽而狂佞。「別以為搞定了瞞頓那傻小子就成了,我不容許因他的無知而葬送了匈奴國的國寶。」

  他捏緊手中滑潤豐腴的嬌軀,忽地俯首睇著她詭笑。

  「那傻小子護不了你的,他甚至無法阻止我擁有你。這倒是個好主意,讓你成為我的女人,也就不能再勾引瞞頓了。」

  曲蝶依背脊一僵,因他的話全身如進冰窖之中

  「不……你……」強烈的震撼之下,蝶依早已忘了要假裝——

  「怎麼?不是聽不懂嗎?」他幽然嗤笑。

  曲蝶依只能茫然地注視著他,一顆心早就七上八下,慌亂如麻。

  「你還不知道吧?在匈奴國只要是未嫁的女人,我都可以把她佔為己有,甚至是親王的妻妾在他死後也都是我的。」他下了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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