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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語綠 包紮處理的過中,屠玡一直不發一語,他僵硬地坐著,定定地瞧著蝶依。 「痛嗎?」她含淚問道,輕柔地撫過他大腿上那猙獰的傷痕。 他抿緊了唇。 「傷了筋脈,恐怕以後再也不能正常行走了。」 許久,他嘶嗄地開口,讓蝶依淚流滿面。 她低下頭,將唇印在他腿上可怕的傷處,再度為她所成的痛苦感到愧疚。 她感覺到他震動了一下,拳頭在身側捏緊。 「你恨我嗎?」她抬起淚眼,迷濛地望著屠玡。 「我恨你嗎?」他粗啞地重複她的話,眸中首次掠過一抹激動的神色,「為了你,我失去了王位;為了你,我狼狽地逃離自己的國家;為了你,我必須躲避自己弟弟的追殺,我恨你嗎?你怎會問這樣愚蠢的問題?」 曲蝶依黯然垂首,他的話撕扯著她的心,並非因為他對她的恨,而是他所經歷的那些苦痛…… 「這是你的目的嗎?你恨我,所以不惜前來殺我?如果是這樣……」她抬眸,淒楚地睨著他,「動手吧!」 他的巨掌掐住她纖細的頸項,逐漸縮緊—— 「你知道我多希望你死嗎?」他冷酷的語氣使蝶依顫抖,「我本來活不了了,是因為你,你是我活下來唯一的理由,我發誓要活著,直到我親手殺死你。」 曲蝶依閉上眼睛,滾燙的淚水自眼角不停滑落。 「殺了我吧!如果你真的這麼希望的話,我寧可死在你手上,也不要再過沒有你的日子了。」 他沒有回答,預期中的痛苦遲遲沒有來。曲蝶依終於睜開眼,他的眼睛狂熾而駭人,令蝶依心跳狂亂的是,在那雙野獸般的眸中,她又看到那個瘋狂愛戀她的男人身影。 「屠玡!?」 她的輕喚讓他驚醒過來,他的手臂緊緊鉗住她的肩膀。 「告訴我!」他全身緊繃,「瞞頓說你愛他,是真的嗎?是你要他刺殺我的嗎?」 他的問題令她措手不及,但蝶依急切地為自己辯白,「那不是真的,我從來沒有鼓勵他做出這種事!」 「他說你愛他!」他疾言厲色地問:「他說你告訴他,我是怎麼折磨你的,是嗎?」他狂怒的眼盯視著她,捏著她肩膀的力量逐漸加重,幾乎要折斷她的肩骨…… 「我們之間的一切對你而言,是一種折磨嗎?」他大吼。 蝶依拚命地搖頭。「不是的,那是他自己亂想的,我沒有……」蝶依漲紅了臉。「我沒有……從來沒有把我們……之間的事……當成、當成是一種折磨。」 她羞紅的臉頰似乎平緩了屠玡的怒氣,他手上的力量稍減,瞇起眼盯住她。 「你愚弄了我們兩兄弟,你真的做到了,用你的美貌把我們迷惑到失去理智,你一定很得意吧?看到我們兩個笨蛋任你擺佈,看整個匈奴國為你一個人而傾倒。」 「我一點也不得意!」蝶依哭喊道,「我恨透了自己必須經歷的一切,我多麼希望自己只是個平凡的女孩,在如常的情況下遇見你。」 蝶依潸然淚下,水光瀰漫的眸,淒楚地凝住他冷硬的眼。 屠玡沉下臉,下顎繃緊,帶繭的指腹緩緩撫去她頰上的水珠。 「我還能相信這些淚水嗎?它們是那麼美、那麼楚楚可憐,我怎知道在我再次撤下心防時,它們不會變成一把利刃,在我背後砍我一刀?」 他殘忍的話語讓蝶依的心像被撕裂般的痛楚,她說不出為自己辯白的話,他不信任她,而她又怎能怪他呢?她帶給他的痛苦實在太過巨大了。 「你為什麼要來?既然你不信任我,為什麼還要冒險前來找我?」蝶依凝睇著他,幽幽低訴。 屠玡深沉的眼底掠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而來……」他苦澀地揚起唇,「等我回過神來,我就已經來到中原了,我只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我失去了一切,但只有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蝶依驚訝地張大嘴。 屠玡將她粗魯地揣入懷中,灼熱的唇貼在她的耳垂上。 「我再也不要失去你,你是諜者也好,你欺騙我也好,你是我的閼氏,我的女人,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他埋在她發間低吼。 在他懷中的曲蝶依僵直了身子,聽著這霸道得不可思議的告白,她的心茫然了—— ☆☆☆ 屠玡在曲蝶依的木屋住了下來。 可以想像當天奶娘從山下回來時,見著屋裡多了個滿面鬍鬚身受重傷的匈奴人的震撼,有多大了。 被那可怕蠻人的凶狠目光瞧上一眼,她頓時嚇得三魂掉了七魄。 「你……你是誰?我警告……告你喔,別打我家小姐的主意……否則、否則我……」怕歸怕,奶娘仍鼓起勇氣,打算拼上一條老命也要保護小姐。 「奶娘,別這樣。」曲蝶依忙拉住她高舉竹籃的手,「他……」她小臉微微羞紅的瞄一眼抿著嘴、一臉不悅的屠玡。「他是我的丈夫。」 這下奶娘可真的嚇到了,站在當場,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屠玡是個沉默的病人,他總是靜靜地任由蝶依處置他的傷口、為他梳洗。有時她粗心大意明明弄疼了他的傷處,他也不喊疼,依舊直直盯著蝶依瞧,直到她羞赧地別過頭去。 他對什麼都沒意見,除了一樣—— 「你跟我睡!」第一晚蝶依服侍他上床後正要離開時,一向沉默的他忽然用這樣不容反駁的嚴厲語氣對她說。 蝶依臉一紅,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顆心怦怦狂跳。她必須承認自己沒有勇氣拒絕他,縱使身受重傷,縱使他看來蒼白而贏弱,他仍有一股天生的王者氣勢,讓人不由得屈服。 蝶依聽話地走向他,僵硬地躺在他身側,雙頰嫣紅。 他的手臂強悍地將她的身子拉向他,並緊緊摟住她,不容許兩人之間存有任何空隙。 在他強勢的擁抱之下,兩人的身體緊密而契合,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後,他的心跳在她身後強而有力的鼓動,這不可思議的親暱感讓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暈眩。 她在期待著,她全身每個細胞都敏銳地感覺到他的存在…… 他必定能從緊抵著她胸膛的手臂上,感覺到她狂擂的心跳了吧?蝶依羞愧地閉上雙眼,忍不住羞紅了耳根。 然而他什麼也沒做……一個時辰過去了,蝶依仍無眠地睜大雙眼,身後傳來穩定的呼吸聲讓她挫敗的想哭。 你在想什麼嘛,曲蝶依!他受傷了耶!你難道還期望他……噢!真是丟臉!她強迫自己合上眼。 快睡!別胡思亂想了。 幾次這樣斥責自己以後,她終於沉沉睡去。 在她身後一雙男性眼眸倏地睜開,俯視著身下熟睡女子嫣紅的粉頰、微噘的紅唇,輕輕撩起細潔頸項上一綹柔細的髮絲,貼近鼻翼深吸一口清香。 他身子一僵,額上沁出微汗,似乎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 屠玡一直沒「碰」她。除了夜晚親密的擁抱之外,他並沒有做出逾矩的行動。 只是有幾次蝶依醒來,會不期然迎上他深沉而陰鷙的眼瞳。 他正看著自己,以一種黑狼注視著獵物般的狂猛眼神,蝶依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但當她起身,屠玡翻身閉眼睡去,她呆愣地看著他沉穩的睡容,有片刻的恍惚。 究竟剛才那可怕的眼神,是不是出自於自己的想像?她不確定了…… 山居的日子平淡充實,屠玡的傷勢在蝶依的細心照料下日有起色,只是那只傷重的右腿,依然一跛一跛,如他所料,怕是好不了。 曲蝶依常常靜默地看著他辛苦移動步伐,然後轉過頭去悄悄拭淚。 除此之外,不可諱言地,這段日子是蝶依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褪去了君王和諜者錯縱複雜的身份,如今的他們,只是一對平凡的夫妻,這是蝶依夢想不到且得來不易的快樂。 他們常在溪谷底,消磨一整天的時光——蝶依坐在大石上刺繡,而他則一遍遍地練著箭術。 在他歇息的時候,蝶依會用沁涼的手絹溫柔地拭去他額上的汗水。 「我想親手再為你獵一頭青狼。」他捉住她纖細的手腕,黯沉的嗓音帶著壓抑的迫切。 蝶依抬眸怔怔地看著他。在他的眼中她看出了渴望,不只是針對她,更深層的是對那片大漠的渴望——那一望無際的遼闊草原和無垠的蔚蓋青空。 曾經是叱吒一方的霸主,曾經擁有整個強悍的匈奴國,這樣的男人,讓他住在一棟簡陋的山中木屋內,恐怕拘束極了吧? 「你想回匈奴國嗎?」蝶依忐忑地問道。 屠玡面無表情,她在他臉上看到隱忍的痛楚。 「那是不可能的,瞞頓已登上王位,若我貿然在匈奴國現身,勢必引來殺身之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