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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宮山倩    


  「啊!這怎麼可以……」女絹讓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她趕忙伸手想將簪子取下。

  但是那公子立刻捉住了她的手,眼中閃耀著莫名的光彩直盯著她。

  「不!別取下來,這簪子在你發上多好看啊!」

  一股奇妙的觸感直由被他握住的手中傳至女絹心頭,她感到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著,這種陌生的接觸,讓女絹驚嚇得漲紅了臉,趕緊將自己的手自他掌握中脫出。

  在女絹尚未由震驚的恍惚中回神時,一隊舞龍舞獅由他們身旁經過,如潮的人群將她們和那公子給沖了開來。

  當那喧鬧的隊伍終於過去,女絹引頸想再找那個玉面公子,將髮簪還給他,只見四面淨是擁擠的人群,哪還有那位公子的蹤跡

  她不知所措的望著手中這支精緻而美麗的髮簪子,心中掀起莫名的激盪。那位公子原本是要買這支簪子送給何人呢

  他方才說過,鳳蝶配綵衣,美簪配佳人,想必他原本要送的人兒一定是個美人吧

  想到此,女絹沒來由的覺得心頭一陣酸意。

  「二小姐,剛才那位公子長得真俊美,一點都不比大姑爺遜色耶!」織兒讚歎的聲音讓女絹飄遊的思緒回了神。

  「我得將簪子還給他才成。」女絹又四處張望著。

  「哎!人那麼多怎麼找啊?」織兒拉著女絹,「更何況那位公子都說要送給你了,你就收下吧!」

  「我怎麼可以隨便收人家的東西呢?」女絹雖然很喜歡這支簪子,但是一個女兒家隨便接受男人的饋贈是不合禮教的,她當然不能收了。

  「那公子不也說了嘛,那個什麼蝶配……什麼佳人……哎呀!反正就是稱讚二小姐就是了,我看他八成是對二小姐有意思呢!」

  「別胡說!」女絹紅著臉輕斥著織兒。

  「二小姐,你就別不好意思了,我看那公子長得那麼俊美,來當二姑爺一定很不錯!」織兒覺得那公子和她主子真的是挺相配的。

  「織兒,你再胡說,看我不打爛你的嘴!」女絹惱羞的作勢要打織兒。

  織兒趕緊嘻皮笑臉的賠不是,「好,我不說,我不說了,二小姐可別生氣啊!」

  「不和你瞎扯了,人那麼多,我們回去吧!」

  女絹意興闌珊的往回家的方向走,手中緊握著那支簪子,心想既然找不到那位公子,只好暫時先收著,若有機會遇到他時再還給他好了。

  下意識的,她又再度將那鑲有雙鳳蝶的髮簪插入了她的髮髻之中……

  第2章(1)

  一雙青蔥玉指輕輕撥撩著琴弦,琴音雖悠揚,但由不穩定的琴律之中,可以猜想出撫琴之人並未用心在琴上。

  「楚兒,你的琴音都亂了。你有心事?」

  琴聲戛然停止,那撫弦的麗人兒拾起一雙星眸,略微怨懟的望了娘親一眼,隨即又垂首低聲說著:「娘,我沒事。」

  程如鳳一臉不捨的看著她的楚兒,心中極為感慨,這世上除了她和楚兒之外,又有誰會知道,在那明眸皓齒、綵衣青絲的美麗外表之下所包裹的,竟是九尺男兒之身

  堂堂男兒,竟得長年做女兒身的裝扮,楚兒心中的埋怨,程如鳳這個做娘的又怎麼會不懂呢

  如果不是二十多年前那個詛咒……想到此,程如鳳不禁覺得心酸。

  上官家堪稱為洛陽城的首富之家,在二十幾年前,她的夫婿上官青雲前往南方經商,無意間邂逅了一個美麗的苗族女子,一時情難自已的迷戀上那個苗女,並且與那苗女有了夫妻之實。事後,他憶起遠在洛陽城的家中妻小,心中有極大的愧疚,於是便向那苗女說明已有家室的事實,也希望那苗女能隨他回洛陽城。誰知那苗女癡情,不能容忍與他人分享良人,認為上官青雲存心欺騙她的感情,一時想不開,便懷恨投河自盡,在她臨死之前,對上官青雲下了詛咒,要他不得善終,並絕子絕孫。

  起初當上官青雲說起此事時,程如鳳只是氣惱夫婿在外拈花惹草,害死了一個姑娘家,並不相信也未在意這種詛咒之說。

  沒想到就在上官青雲回家後的隔年,竟然在一次經商的路途中死於非命,而後兩個尚年幼的兒子也因怪疾相繼夭折,這令她不得不相信那苗女以死所立下的毒咒果真應驗了。

  當時楚兒只是個尚未足月的奶娃兒,為了保存這上官家的唯一血脈,程如鳳四處求神拜佛、尋訪名僧,終於得到了一位高人的指點,言明這個孩子必須當成女孩般養大直至成親,才可破解這一個怨毒的詛咒。

  說她迷信也好、怨她不近人情也罷,為了保住上官家唯一的血脈,她也只能要求楚兒扮個女人——直至他娶妻為止。

  一晃眼二十幾年已經過去,照理說程如鳳早該為楚兒的婚事作打算,但是上官家被詛咒的事,早就在洛陽城傳遍了,所有洛陽城的人都知道上官家只剩她們「母女」倆,又有哪家的閨女會願意嫁給上官家的「閨女」呢

  就算將事實說出來,別說稍有名望的家族會嫌棄一個被當女兒家養大的男孩,就是尋常人家的閨女也會因害怕那個詛咒而不願嫁入上官家。

  程如鳳在苦思之下,終於決定舉家南遷至杭州,或許在這個完全陌生、沒有任何人認識他們的地方,才能有機會讓上官家的血脈得以延續。

  程如鳳由船艙的窗口向外看,對這個陌生又繁華的城市露出了滿意而欣喜的笑容。

  她轉身對著楚楓說:「楚兒,杭州是個不錯的地方,我們就在這個地方暫時定居下來,也許可以替你找到一個好對象。」

  「娘,你高興就行了。」

  楚兒起身,款款的走向程如鳳身邊,凝視著窗外的熱鬧街景,輕搖的蓮步、生姿的顧盼,做了二十年女兒身的楚兒,對這女兒家的一舉手一投足可是自然得讓人看不出任何破綻,認真說起來,他甚至比起多數的閨女還要來得嬌美、來得端莊,有時就連程如鳳也時常忘了他其實是個男兒身。

  「楚兒,對面的凌波布莊名氣極大,聽說他們的布料全是一等一的,等會兒我們也去挑幾塊布料來裁製新裝如何?」程如鳳興致高昂的指著對街的凌波布莊說著。

  楚兒先是看著對街凌波布莊的招牌蹙了蹙眉,旋即瞟了程如鳳一眼。看來娘親又興起為「女兒」好好打扮打扮的念頭了。

  他的回答還是那一句:「娘,你高興就行了。」

  他嬌柔慵懶的斜倚在窗旁的貴妃椅上,輕搖著手中的檀木扇,腦中全是一張有著水靈靈大眼的粉臉和那欲語還羞的嬌柔神情。

  背著娘親,揚棄珠簪胭脂、扮回男兒身,對楚兒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打從他十多歲,懂得自己的真實身份開始,他就渴望像個正常的男孩,但是為了怕娘親反對和傷心,他也只能利用潛心向佛的程如鳳每日誦經的時候偷偷換上男裝,像一般的男人一樣在外遊走。

  他這「雙面功夫」練得極到家,所以從來不曾在程如鳳跟前露出破綻過,直至現在,他在她眼裡還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標準「大家閨秀」。

  女人扮久了,對於自己的女裝扮相他可是十分有信心,除了個子高了點、聲音沉了點、繡花鞋下所包裹的雙腳也大了點,他自認為天下間再難找到可與之比擬的女人。

  沒想到昨日他利用娘親早課的時間,又偷溜扮回男裝去安南寺的廟會時,竟然遇上了一個首次令他不但不討厭,反而想要主動去認識的女人。

  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誰

  她那柔似水的眼眸、宛若黃鶯的聲音、柔若無骨的輕盈體態,教他在那驚鴻一瞥之後就烙印在腦海中,她的身影總會莫名其妙的佔據他的思緒,他不喜歡這種感覺,真的不喜歡

  但是她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不知是否許人了?他送她的簪子是否有好好收藏

  哎!怎麼又想著她?他眉頭鎖得老緊,怎麼他越是拒絕想她,她的倩影就越是鑽入他腦海中?怎麼他的心口會隨著她身影出現在腦中,跳動的速度就變得如此之快

  他吸了一大口氣,該死!連呼吸都不順暢了,這是犯了什麼病

  驀地,他想起曾聽過這種症狀,它有個該死的名字,叫作「一見傾心」!難道……

  笑話!他大搖其頭,他怎麼可能會對個女人一見傾心?他不是最瞧不起女人、最討厭女人的嗎?他的心應該不可能會為一個女人而傾倒才對,更何況是僅有一面之緣的女人

  不用懷疑!楚兒……不,應該說是上官楚楓,他不為程如鳳所知的另一個身份,正是瀧滔幫的新任幫主——楚楓。

  上官楚楓化名為楚楓,以男兒身在外拜師學藝、行走江湖,因他天資聰穎,短短幾年便練就了一身好功夫。兩年前,他開始涉足江湖,以十招之內輕取江北第一劍客而名震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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