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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朱若水    


  「我不管你現在受誰的照顧,反正我就是想要你在我身邊。他對你很溫柔嗎?不過我告訴你,盼盼小姐,男人啊,光靠溫柔是不夠的,還需要有決心、毅力,以及擔當。不是我要故意說了讓你聽了難過,但你最好還是知道比較好,我聽說那個秦英夫和他的秘書,他們之間,不是那麼單純的關係而已。」

  「哦!」我的反應很平靜。

  「說明白一點,他們是男女的關係。男女關係你懂嗎?就是一個男的,一個女的,有愛情的糾葛在裡頭。如果沒有意外,這個秋末,他們大概就會結婚了。」

  「你從那裡聽來的?」

  「這是社交圈裡的小道滑息,很沒營養,但很可靠。」他笑容可掬,很誘惑人。「他照顧你,只是受他大哥之托——不過,也不排除被你吸引的可能。但他愛你嗎?對你的感情有那種決心擔當嗎?盼盼小姐,別讓他的眼神迷惑了,男人不光只是靠溫柔就可以!」

  「哦!」我極突然的,輕輕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那種反應,但就是想笑。

  「范尚倫,」我笑著說:「你好像很為我著想,替我擔心,怕秦英夫沒有魄力擔當而拋棄負了我。多謝你的關心了!但是,只怕你也是一樣,你有那種擔當嗎?女人愛過一個又一個,情婦養了一個又一個,你的『擔當』在那裡?是你自己說的,男人光靠溫柔是不夠的。我請問你,除了金錢、體貼和溫柔,你還剩什麼?」

  「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女人!」他瞇著眼,笑笑的。

  「彼此!彼此!」我也滿臉的笑。

  「我的確是擔心過頭了。你並不愛那個秦英夫——」他突然又湊近身來。「所以,盼盼……來我身邊吧!」

  「你是認真的嗎?」我盯著他,眼神很認真。

  「什麼意思?」他神色一凜,似乎也感染到我眼神裡的認真。

  我又極突然的笑了。笑完神情一斂,毫無表情的說:

  「你如果能拋棄身邊所有的女人,那我就跟著你。我的話到此為止,晚安了!范大律師。」

  由他疑惑不定的眼神,我知道,我丟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難題。

  第十二章

  「你真的這樣跟他說了?」

  「嗯。」

  「盼盼,你這簡直是拿自己在開玩笑!」

  「不會的!你不必為我擔心,我敢肯定他絕不會為了我這麼做!」

  「你真的這麼肯定?你不知道他——」

  「你怎麼了?先前你還誇他條件好,還奇怪我為什麼不肯接受他!」

  「是沒錯!可是那時我並不知道你和秦先生——」

  「雪兒,英夫先生和我是不可能的,別提他好嗎?」

  「為什麼?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誠實的面對自己?你嘴裡雖然強調你和秦先生之間沒有特別的關係,但我們看得可清楚,你們是完全掉落在愛的陷阱中了——」

  「雪兒!」

  四周嘈雜不停,喧嘩聲此起彼落,還有歌聲和音樂聲。很熱鬧,但也很亂。

  這是名倫餐廳代唱的最後一天,雪兒和我坐在面對圓形舞台的位子,等著名倫上場。名倫的表演算是暖場,整個餐廳的氣氛還是鬧哄哄的。

  還有五分鐘,名倫就要上台表演了。先前表演的女歌手已經退下——她只唱了二首歌,算是開場白。

  場中很多客人都是女的,學生模樣。有一大半是衝著名倫來的。聽詠薇說,名倫這些天的表演,吸引了一串串的歌迷。

  「對了!我還沒跟你說吧!我有個家教學生的家長,居然是認識的,你猜是誰?」我轉頭對雪兒說。

  她掃了我一眼,極冷淡。

  我看著舞台,聽著四周吵雜的聲音,然後說:

  「離開他吧!雪兒。」

  雪兒沒有回答,也盯著舞台。

  場中響起—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名倫背著吉它上場了。

  「謝謝!謝謝各位!」他答謝聽眾的熱情,看到了雪兒和我,笑了一下。

  「首先,為各位帶來一首輕快的旋律,『雨中行』……」他朗聲說著,手指劃過吉它的絃線,雨珠,便叭啦叭啦的灑下來。

  說實在的,名倫的聲音不適合這種輕快。雖然他唱起來另有一種味道,但那種低沈,還是在詮釋情歌時,才顯得出那種特別的魅力。

  「糟透了!」雪兒說。

  我不知道她是指什麼,轉頭看著她。

  「別看著我,我現在不想跟你談任何事。」她啜了一口果汁,將視線放在舞づ口。

  我也轉頭面對舞台,把杯裡的果汁一口一口全吸光。

  名倫實在唱得真好,難怪周圍的觀眾為他瘋狂。在我們左前方那桌坐著三位女學生模樣的年輕少女,頭髮中分垂肩的那個,從名倫一出場,就一直處在亢奮的激動中;而燙著大波浪捲的那個女孩,從頭到尾眼光就沒有離開過舞台;至於留劉海,看起來像娃娃的那個,一條手帕更是從開場就沒有乾過。

  「名倫!」當名倫閉著眼,輕輕緩緩的收住最後一個尾音,吉它聲越低越弱,漸漸像回音時,幾名聽眾忍不住激動叫了起來。

  掌聲和含著尖叫聲,讓人懷疑這是搖滾樂的現場。

  「謝謝!」名倫答謝,額頭上的汗閃閃在光中發亮。「謝謝各位!最後這曲,為各位帶來這首——」

  他沒有把話說完,由坐姿改為站姿,樂聲深深的滑洩,是那首——那首,甜美又哀怨的,任時光自身畔流逝。

  也許是場合不對,也許是心情有異,也許是感受不同,再聽到這首歌,淚濕的感覺依舊,但是卻不再覺得那麼痛。

  「他這是為你唱的吧!傻瓜!」雪兒莫名的說。

  雪兒突然說出這些話,我不懂。

  「不懂就算了!你最好不要懂——雖然那樣他實在很可憐,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所以,請你讓我在你的身旁,我的眼裡,只看到你一個人……」台上,名倫的歌聲已漸沈漸收,只剩著吉它的弦音在低回裊繞。

  「名倫!名倫!」場中又爆起那種只要他看她一眼,就可以為他死的心甘情願和癡迷。

  真可怕!這樣的迷戀力!殺傷、毀滅性那麼強,不容許別人獨佔,又那樣想抓握對方的一點貼身在口袋裡。

  「走吧!免得待會起了暴動脫不了身。」雪兒站起來,朝向門口走去。

  我悄悄對還在舞台上接受歌迷獻花獻吻的名倫做個手勢,跟著雪兒在門外等名倫。

  「真可怕!」我說:「名倫還只是個臨時代唱的打工而已,連歌手都稱不上,那些人就如此瘋狂,倘若他真的成名當歌星的話,那豈不——」我搖搖頭,打個冷顫。

  「詠薇說她這幾天成了場中所有人的眼中釘,所以今晚乾脆不來——」雪兒居然笑了。「女人啊,天生就具有迷戀異性,和嫉妒同性的本能。」

  「大概吧!我還是不懂——」

  「你不需要懂!懂了,只是增加自己的煩惱和麻煩。」

  「說得也是!我——哎呀!」身後有人突然勾住我的脖子,拉著雪兒往餐廳的後門走去。

  「名——」

  「別說話!腳步不要停!」他將衣領翻到臉龐,蒙住大半的臉說。

  後面幾個女孩追了出來。名倫走得更急了,連我也不覺的感染到那種恐怖和緊張。

  到了後門,名倫才把衣領拉好,背起事先放在門口的東西。

  「好了,警報終於解除了!」他微笑說。

  「我看你根本是有病!」雪兒撤撇嘴,哼了一聲說:「只不過是個臨時的代唱,就玩這種名星的小把戲,未免太自我膨脹了!」

  「隨你怎麼說,麻煩能省就省,我消受不了那種熱情——」

  「姜先生,請等等——」後面有個人影追上來。跑近了,看清楚是個男的,我們就停下腳步。

  「那件事,不知道你考慮的怎麼樣?」他喘著氣說。

  「盧先生,謝謝貴公司的美意,我想我不適合。」名倫平心靜氣的搖頭。

  我和雪兒我看你,你看我的,弄不清他們究竟在談什麼。

  「不!你是難得的人材!我的眼光不會錯!姜先生,請你再仔細考慮考慮,這是我的名片。我等你的好消息。再見!」那個人看我和雪兒一眼,也不嚕嗦,留下名片後,就很乾脆的走開。只是走了兩步,又回頭奇怪的看我們一眼。

  雪兒瞄了名片一眼,又是那種不以為然的口氣說:

  「哦,星探!不錯嘛,名倫,才唱了一個禮拜就有人挖掘。聽詠薇說,那個人第一天就盯上你了,是不是?」

  說實在的,我不喜歡雪兒那種態度,充滿著諷刺,不屑,而且不以為然。

  我沈默的往上前去。雪兒的態度雖然不好,但名倫自己既然不說什麼,我也不能責備雪兒。

  「怎麼了?慶祝我代唱成功,我請你們兩個吃晚飯!」名倫走在我和雪兒中間,愉快的說。

  「該不會又是餛飩麵吧?」我懶懶的低著頭。

  「啊,盼盼,你真是瞭解我!」名倫誇張的比個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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