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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雲深    


  「我有點頭痛,先上樓了。」尋尋無力地起身告退。

  陸以軒耐著性子把無聊的八點檔連續劇看完。

  「媽,我回房去看書了,晚安。」

  葉婉清可不放心他們兩人在樓上,連忙也關掉電視,跟著上樓。

  各懷心事的三人,安靜地待在自己房中,誰都睡不著。

  到了深夜,陸以軒將自己房門開了條縫,探出了腦袋。看看母親房間已經熄了燈,輕手輕腳地走出自己的房間,橫過走道,打開對面尋尋的房門。她只開了床頭蹬,半倚著床頭,一見到他立即扔下書本,赤著腳撲進他懷中。

  「別怕,」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輕吐出幾個字。嘴唇滑到她唇上,給她一個吻,這一吻幾乎足足有五分鐘。

  就在一牆之隔的葉婉清房中,她已經擔心得輾轉了幾個鐘頭無法入睡。陸以軒開門時的輕微喀擦聲,她立刻聽到了。本來還指望他是下樓喝水什麼的。可是她卻沒聽到他下樓梯的腳步聲,反而聽見尋尋的房門輕輕地開了又關。

  她囁手躡腳地走到尋尋房門前,仔細地聆聽。耳邊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一陣急促的喘息和呻吟,似乎就在離門不遠的地方。偶爾還穿插著幾句低低的呼喚:尋尋……尋尋……

  葉婉清全身氣得發抖,幾乎忍不住就要動手捶開那扇薄薄的門板。她握緊拳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是不知道兒子的倔強,鬧開了只會讓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過了幾乎有一輩子那麼久,其實不過幾分鐘,她終於聽見一陣腳步聲向房門移動。她立刻走回自己房中。總算他們還有一點羞恥心。不,不是他們,當然全都是鍾尋尋的錯。以軒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少年。可是,可是,說不定這只是因為她今晚也住這兒,以前就只有他們孤男寡女的……

  該怎麼辦呢?去報警告鍾尋尋誘拐未成年少男嗎?就算警方受理這種案子,她也不忍心弄到這地步,讓尋尋無臉見人。畢竟她們是多年的好朋友了……

  好朋友?哼,她把兒子托她,她卻做出這樣的好事!

  難怪從在機場見面開始,就一直覺得她在迴避自己的目光,原來她也知道對不起自己!

  看來這件事要解決,只有從尋尋這邊下手……

  ☆ ☆ ☆ ☆ ☆ ☆ ☆ ☆ ☆ ☆ ☆ ☆ ☆ ☆

  次日一大早,尋尋如常地送以軒去學校。

  回到家後,婉清已經端坐在客廳等著她。

  「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今天想去哪兒嗎?」尋尋微笑地和她打招呼。

  「你以為我還睡得著嗎?」婉清不悅地瞪她一眼。

  那一眼讓尋尋心驚膽顫,婉清的話分明大有來頭,而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件……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她黯然想著。在婉清對面坐下,一副待審的模樣。或者犯人只能站著……

  「昨天夜裡,我聽見以軒進了你房間。」

  「他,他只是……」只是怎樣?去向他的阿姨道晚安?「他只是忽然想到要提醒我今天要早起送他去學校,只談了幾分鐘。」這個藉口很合理。

  「是嗎?」婉清冷笑著,「你們兩個當我又瞎又聾嗎?尋尋你真對得起我!以軒才幾歲?你居然勾引他!你就這麼寂寞難耐、饑下擇食?對一個小孩都下得了手?」婉清氣得口不擇言,話說得一句比一句難聽。

  「我……我沒有……」尋尋無力地辯解,眼淚再也無法克制地滑了下來。她等了他一輩子,為什麼等到的卻是這麼年輕的他!這不是她的錯啊!

  那又是誰的錯?誰能告訴她?她忍不住掩面痛哭。

  婉清對她的淚水無動於衷,「你就是裝出這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來勾引他掉入你的陷阱的是不是?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手段這麼厲害!」

  尋尋不想再說什麼了。反正她說什麼都成了狡辯,每一句話都是她無可饒恕的罪證。就隨婉清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眼前的她還是她的至交好友嗎?現在的她只不過是一心一意要護衛自己孩子,抵抗入侵者的母親。而她鍾尋尋當然是入侵者,意圖將她的孩子生吞活剝。

  她和以軒早晚都要分手的,有沒有婉清介入,其實也沒有什麼差別。

  「我和他終究還是要分開的,你其實沒什麼好擔心的。」

  「終究?什麼終究?你是要拖著他直到你老死嗎?」

  尋尋幾不可見地微微一笑,她低聲說了一句:「那也不用多久。」

  婉清沒聽清楚她說了些什麼,「不行!你們必須現在就分手,我絕對不能讓你們繼續下去,你不覺得丟人嗎?」

  「那,你帶他跟你回美國好了。」眼不見,心——不煩。

  「你是在跟我示威嗎?明明知道這個時候,他絕對不可能丟下你跟我走的。」兒子從小一向是認定了就不更改,比大人還固執。

  「那,」尋尋頓了下,「你要我怎麼辦?」

  「想辦法讓他對你死心。」

  「好,我告訴他,我不再喜歡他了。」

  「這樣他就信了?你是在戲弄我嗎?」

  「那還要怎樣?」

  「把自己嫁掉。眼前就有一個現成人選,這樣子才能一勞永逸。」

  「不。」尋尋斷然拒絕。

  「那至少讓以軒以為你有意嫁給別人。」婉清退了一步。

  尋尋屈服了,「你讓那個……」她想不起名字了,「學長跟我聯絡吧!」

  葉婉清按照原來的計畫,搭了禮拜一的班機回美國。

  陸以軒悄悄鬆了一口氣。母親如期離開,可見得她並沒有懷疑什麼。看來一切都只不過是他自己神經過敏。

  禮拜五放學後,他回到宿舍,接到一張舍監轉給他的留言。說他的鍾阿姨來電話吩咐他第二天自己搭公車回家,她有事不能來接他。

  尋尋為什麼不等他放學後再打電話來?她明明知道他白天要上課啊!滿心疑惑地打電話給她,卻一直占線,她在和誰通電話?

  到了週末回家,問她,她只輕描淡寫地說是替一名好友接風。

  好友?是男?是女?他一向知道尋尋還有聯絡的朋友只有他母親。再追問下去,她丟給他一個「小孩子別多管閒事」的神情。

  她還有什麼事是不能對他講的?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覺得她愈來愈冷淡,有時候幾乎是不耐煩。

  不願相信她變了心,他驚疑不定想著,是不是母親對她說了什麼?

  他立刻想打電話到美國問個清楚,又頹然放下話筒。就算是,母親也不會承認的。

  還有他偶爾也會在家中接到的,同一個男人的電話。每一次她都回到自己房裡,才用分機接聽。

  他忍不住質問那個男人是誰,她只淡淡回答,是一個談得來的朋友。當他問她是不是還愛他,她主動地親了一下他的唇,「當然啊,你是我的小情人嘛!」

  那小情人三個字有一種說不出的輕佻意味,彷彿他只是她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的小東西。

  有一次他又接到那個男人打來的電話,這一回當她接聽後,他沒有放下話筒,牢牢地記住了他們約會的時間和地點。

  到了那一天,他沒有去上學,預先到那家咖啡廳等著。他得要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距離約會時間還有十分鐘,一個中年男人單獨走了進來。他戴了副金邊眼鏡,穿著西裝,看起來文質彬彬,衣冠楚楚。

  一定就是他了。哼,衣冠禽獸!他暗罵了一句。

  過沒多久,他見到尋尋走了進來,她果然走到那個人對面坐下。相距太遠,他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麼。

  然後他看見尋尋抓住那個男人的手指把玩著。

  陸以軒臉色鐵青,幾乎忍不住就要衝出去教訓那對姦夫……他吞回最後兩個字。

  一路跟著他們走出咖啡廳,走進一家——飯店。

  他們剛從咖啡廳出來,自然不會是去飯店暍咖啡。現在離用餐時間也還久得很,他們當然也不會是去吃飯。那麼他們進飯店的理由,他能想到的只有一個。

  他跟著走進飯店大廳時,已經看下到兩人的身影。

  是直接進房間了嗎?他在人來人往的大廳中呆立了片刻,然後茫茫然地走出大門,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更看不清楚剛剛從飯店洗手間走出來、緊緊盯著他的人。

  ☆ ☆ ☆ ☆ ☆ ☆ ☆ ☆ ☆ ☆ ☆ ☆ ☆ ☆

  他一直忍耐了足足有一個月沒有回去。

  然後陸以軒找到了一個好理由,可以再見她一面。他有一些書本和衣物都還放在鍾家,也該回去收拾收拾了。

  心中猶存著一線希望,也許她會向他解釋,這一切都只是誤會。她還愛著他,那個男人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他們也沒有去飯店開房間。

  或者是因為母親說了些什麼,才使她放棄。可就算是母親反對,她又怎麼可以輕易放棄?彷彿他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扔下的,他們的愛情根本就不算回事。

  若她真的是愛了別人,他的自尊心,也不會允許他賴著不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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