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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黑田萌 「我……我……」對她來說,這真的是個兩難的問題。 她喜歡上一個被她爹囚禁了二十餘年的男人,而這個男人又信誓旦旦地說要報復她爹。唉,她的命運還真坎坷。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警覺地注視著她,像是她隨時會背叛出賣他似的。 「這很難回答。」她誠實地回道。 他恍然,然後一記冷笑,「我忘了,你是怒劍山莊的人。」 「我……」她急得眼眶泛紅,「我是怒劍山莊的人,可是我也關心你啊。」 他冷漠地別過臉,不作聲不回應。 「恨生,」她以商量的語氣問,「難道你不能一笑抿恩仇嗎?」 「一笑抿恩仇?」他放聲大笑,笑聲中夾雜著怨恨、悲哀、無奈還有痛苦,「你這種幸福無憂的丫頭,哪裡懂得我的痛苦?」 「恨……恨生……」他那躁狂憤怒的模樣嚇壞了她,她咬咬唇,一臉驚惶。 突然,他站了起來,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回去,現在就給我走。」 「恨生……」她疼得擠出淚花,怨怨地看著他。 他為什麼就是感受不到她的關懷及好意呢?她當然知道他苦、他恨,但是她喜歡他啊,她當然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憎恨她爹。 他生氣?她就不會覺得嘔嗎? 「不要。」脾氣一來,她也拗了。 他濃眉一揚,憤怒地將她拖到門口,「回去,我不想再看見你!」 她是怒劍山莊的人,終有一日他們會站在對立的位置上。 對她心軟動情,等於是毀滅自己,他的復仇大計斷不能壞在這丫頭手裡。 「不要!不要!」她抵死不走,拚了命的扳緊他的胳膊,「我不走,我不走,我是真的關心你!」 「關心我?」他冷冷地掐住她的下巴,「我看你根本是黑迎刃派來擾亂我的。」 「你說什麼?」她萬分委屈,又萬分生氣,「我不是那種人。」 迎上她澄澈的眸子,他迷惑了。 她是如此的天真可人,然而在她無邪的面容下,又是怎樣的一張臉? 黑迎刃留下那幅畫及信,明白的表示她是「屬於」他的。黑迎刃為什麼要那麼做?他有什麼理由送一個小美人給他? 倏地,一個念頭鑽進他腦海裡—— 難道這一切都是詭計?而她只是黑迎刃用來摧毀他鬥志的一顆棋? 他能相信她嗎?他能相信眼前這個張著一雙無邪大眼,看似無害的她嗎? 「該死!」他恨恨地吼道,「證明給我看。」 振臂一拉,他將她拉了回來,然後重重的摔在床板上—— ☆ ☆ ☆ ☆ ☆ ☆ ☆ ☆ ☆ ☆ ☆ ☆ ☆ ☆ 突然被摔上床,念兒驚慌又生氣地瞪著他,「證明什麼?」 他衝了過來,一把攫住她的肩膀,「證明你不是受指使而來,證明你是真的關心我!」 她一怔,驚疑地看著他,而更教她吃驚的事在後頭——他吻了她。 「唔……」她驚羞地想推開他,可卻無能為力。 他厚實的掌心牢牢捧住了她的臉,十指像是要陷進她腦袋裡。「唔!唔!」她奮力掙扎,卻更顯虛弱無力。 證明?這是哪門子證明的方法?這種粗暴、狂躁的吻,究竟能證明什麼? 他……他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攫奪了她的唇? 蹬起腳,她企圖一腳把他踢開。不料腳一抬,卻被他給扯住了。 「放……」她拚命的別開臉,「放開我!」 她的發被他弄亂了,她的衣裳亦是。她那凝脂般的肌膚,在那一身紅衫下,襯得更加雪白,而那如瀑般的黑髮,透露著一股不知名的嫵媚。 看著她,他失了神,一把熊熊烈焰在他體內燃燒著,他幾乎快被那種心蕩神馳的慾念給吞噬…… 就這麼要了她吧,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反正她本來就是黑迎刃要送給他的。 瞥見他眼中閃著異采,機靈的念兒意識到某件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她娘親常說,「貞節」是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東西,是可以用生命去保護的東西。她是沒什麼做「貞女烈婦」的宏願啦,但在這種情況下失身,她可是不情不願呢。 為了自保,她不惜攻擊他——即使他是她喜歡的男人。 一張口,她使足力的朝他手臂上一啃—— 他無動於衷地看著她,即使她已經在他手上咬出個血印子。 「你……你再無禮,我就……」她顫抖著聲線。 「就怎樣?」他幾乎失去了理智,惡狠狠地瞪著她。 就怎樣?這她可沒想過。不過按常理判斷,一般女子在這危急時刻,都是「以死明志」、「以死相逼」的。 「我死給你看。」她威脅他,期望能發揮點作用。 但若是無效,她可能真要一頭撞死了。 他冷然一笑,臉上彷彿寫著「死給我看」四個字。 一時衝動,她再也顧不得其他,卯起勁來就往床柱撞去。 「啊!」她哀叫一聲,砰地癱倒在床上。 她眼冒金星,耳鳴不止,只覺額頭又熱又痛…… 驀地,他的臉靠得好近,可是又很模糊。他看起來好憂急、好懊悔、好……好迷人。 老天爺,她八成是撞糊塗了…… 「恨生……」呢喃著的同時,她合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魂兒四處飛去。 ☆ ☆ ☆ ☆ ☆ ☆ ☆ ☆ ☆ ☆ ☆ ☆ ☆ ☆ 徹夜的守候,他歉疚、自責、焦急、憂慮、煎熬,當然也懊悔不已。 他為何對她做出這種事?他為何逼得她傷害自己? 他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不再心煩意亂,他以為傷害一個怒劍山莊的人就能讓他快活……但他錯了。 他痛苦,痛苦得寧可讓黑迎刃多關一年,也不願見她傷了自己。 「嗯……」一直昏睡的她終於發出聲音,慢慢的睜開眼睛,「喔,好疼……」 他的臉湊近來,似乎想確認她無恙, 看見他冷峻的臉上有著一絲憂色,以及從未見過的溫柔眼神,念兒倏地清醒。 回想起她昏厥前所發生的事,她漲紅了臉。 「我……」他糾著濃眉,礙口地,「抱歉。」 抱歉?他為親吻她而抱歉?還是因為他逼得她撞床柱而抱歉?她想問,但那實在太過羞人。 「頭還痛嗎?」 「有一點……」她抬手摸摸額頭,皺起了眉。 「你真是個蠢丫頭,竟然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他語帶訓斥,但話中又夾帶著憐惜及不捨。 她嘟起小嘴,嘀咕著:「還怪我?要不是你,我……」 「是我不對。」他打斷了她,內疚不已。 「算了,我原諒你。」她羞赧地睇著他,「誰要我給你酒喝呢,我就當你是酒後亂性,純屬意外好了。」 酒後亂性?不,他沒醉,他知道自己想著什麼又做了什麼。至於意外,那更不盡然。 他想,也許他一直想那麼做,而昨晚是他終於逮到了機會,找著了藉口,他的目的只是為了讓自己的所作所為合理化罷了。 黑迎刃是對的,他邪門、他罪惡,他是壞胚子。 「你發什麼愣?」她翻身而起,一隻手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膀子,「撞頭的是我,怎麼你倒恍惚起來了?」 即使在經過了那件事,她還是沒提防他、畏懼他。 這回,他沒有像以往一樣冷漠的撥開她的手。「我沒事。」覷了她一眼,他抽身而起,堅定卻不淡漠的避開了她的觸碰。 「真的?」她半信半疑地瞅著他,「你該不是覺得尷尬、羞人吧?」 「我尷什麼尬?」他濃眉一叫,瞪著她。 她完全不瞭解他的掙扎,更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她純潔猶如白絹,無瑕得教人莫名懊惱。 「那你……」她又伸出手,拉了他一下。 他忽地一反手,攫住了她的手腕,「我告訴你,昨晚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是意外,我既沒醉也不覺尷尬,下次你再來,我就……」迎上她毫無防備的眼神,所有狠話一下子全哽在喉嚨。 她眨眨眼,無畏地直視著他。「我再來,你就怎樣?」 他看著這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蠢丫頭,懊惱地吼著:「你再來,我就睡了你,聽清楚了沒!?」 「你……」她一怔,眼底尋不著一絲驚懼,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須臾,她嫣然一笑,「你不必嚇唬我,你只是在害怕。」 「什……」他一震,「我怕什麼?」 「你怕我。」她說。 「我怕你?」他哼地一笑,頗不以為然,「我怕你吃了我不成?」 「這你倒是可以安心。」她眉飛色舞的打趣道,「我吃雞、吃鴨、吃豬、吃羊,就是不吃人。」 「你簡直……」他眉心聚攏,神情懊惱。 她笑盈盈地望著他,「你是不是怕自己喜歡上我?」 「你可真是不害臊。」他嗤笑著。 「你不認也不打緊,」她下了床,整整衣衫,「反正腳長在姑娘我的身上,我愛來便來,由不得你管。」說罷,她走向桌子,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妥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