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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語綠 語國的王城今晚燈火通明,四處張燈結綵,王宮門外的廣場上多天來各種熱鬧的慶典表演不斷,為的就是明日的重頭大戲——籌備已久的女王與大梁國的二王子的婚禮。 在王宮內,一樣充滿了辦喜事的氣氛,不斷穿梭的宮女太監們,正為明天的大典作最後的準備。 這個婚禮對語國而言是很重要的。有了跟大國梁國的聯姻關係,語國的安全就能夠得到確保。 語國最高的權力者——語國的女王語雪音,靜靜的坐在寢宮裡。 她的眼裡沒有新嫁娘該有的幸福嬌羞,只有一種遙遠的冷漠,好像眼前的一切跟她都沒有關係。 「陛下,您看這條瑪瑙墜子好,還是這條白玉如意好?」 女官的聲音稍稍喚回她飄遠的思緒,但是當她聽清楚那問題時,只是擺擺手,美麗絕倫的臉上帶著恍惚的微笑。 「這種事,妳們決定就好了。」 「咦?可是……」 語雪音起身,拋下眾人,走進內室。 語國最高權力者,語國的女王所居住的寢宮,並不如外人所想的奢華。語雪音登上王位的時候,第一個頒布的旨令,就是裁減王室的支出。這兩三年來,在語雪音的治理之下,語國日漸茁壯,官員廉明,人民百姓也都過著豐衣足食的好日子。 人人都說,語雪音是語國的一代明君。由於她自身勤於政事,相對的朝中文武百官也都不敢怠惰,不僅如此,由於她的聰慧,登基以來頒布的各項新政,也都一一得到相當好的成效。 一個女人要承擔整個國家的興衰,是一件辛苦而且壓力極大的事情。但這一切對語雪音而言,不過是她該做的。 是的,她從不覺得有什麼苦,從不曾埋怨,因為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就已經決定。 她是王位的繼承者,她的身份讓她背負著無法卸下的重責大任,從小到大,她所受的教育,身邊的人對她的期許,就是為了有一天要扛起這個責任。 她的一生注定要奉獻給這個國家——這個地小人稀,處境艱難的國家。她注定要摒棄掉「自己」,不去想「自己」想要什麼,只能想這個國家需要什麼、什麼才是對的。 她會毫不考慮就答應了與梁國二王子的婚事,也因為那是「對的」,對語國是有利的。 那是對的……那是對的…… 她不斷的對自己說。不斷不斷……就像是一種催眠。只是…… 在婚禮的前夕,在一個人的孤獨宮殿裡,她可以稍稍縱容自己一下嗎?她不由自主的問。可以嗎?她可以想起「那個人」嗎? 左肩的某處隱隱的泛著疼。每當想起那個人,好像就會這麼疼著。她伸手按住那個如今只剩下淡淡粉色的疤痕。 這個傷痕就如同那人在她身上烙下的印記,永遠都無法抹滅。不管她身在何處,成親與否,她將永遠無法把「他」忘記。 因為他烙下的印記,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在她心上的…… 男人烈火一般燒灼的銳利眼神、堅毅的嘴角、跋扈的表情,那能夠讓對手畏懼的強壯臂膀、肌肉隆隆的胸膛,對她而言,卻是最溫柔寵溺的懷抱…… 他應該聽到她要成婚的消息了吧?他是什麼反應?氣瘋了? 可是,沒有從北方的耶律族傳來任何消息。 或許,他根本就不在乎。 又怎麼能怪他?畢竟她對他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啊! 最後的一眼……他的眼睛彷彿噴出火似的……強烈的憤怒燒痛了她的眼、她的心…… 「為什麼——」 撕心裂肺的吼聲,至今還清清楚楚的在她耳邊迴響…… 閉上眼睛,晶瑩的淚水從語國最冷靜、最理智的君主的眼眸中,緩緩滑落。 「為什麼哭?」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一瞬間,語雪音以為自己是在作夢。猛然張開眼睛,豎立在眼前的人影,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雙唇再能夠吐出一丁點聲音的時候,就被一隻強悍的手掌給摀住。她只能瞪大眼睛看著那男人。 他瘦了。 即使知道這不是個很好的時機,她還是忍不住貪婪的直盯著他,想把他的影像印在腦海裡,就像要彌補這些分離的日子的缺憾一樣。 他的眼神依舊銳利,只不過現在似乎更增添了一股瘋狂的神采。他的鬍子亂七八糟的,像個野蠻人一樣茂盛,讓他看起來更加危險。 被他制住的她,就像是一隻陷入猛獅陷阱的羸弱白兔。 你想做什麼?她無言的用眼神問。 他沒有回答,嘴角擰起一個殘酷的冷笑。然後語雪音感覺到肩頸一陣刺痛,意識漸漸渙散…… 她不知道為什麼,此刻自己內心湧起的竟不是恐懼,而是心安…… 也許,在她潛意識裡,早就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也許,其實她也期待著…… 他來了……他來尋她了…… 她腦海裡迴盪著這個念頭。意識被黑暗淹沒的那一刻,她彷彿回到了那年他們初相見的情景…… 第一章 在沒有人的宮殿裡,女孩一個人偷偷的掉著淚。 她低頭看著畫,畫中的美人是她的娘親,她那既美麗又有威嚴的母后。 她想念母后、想念父王、想念妹妹們、想念她的家、想念她的國家。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想念就會來得又猛又急,怎麼都抵擋不住。 這裡很漂亮、這裡的人對她很好,可是她還是想家…… 現在這個時候,妹妹們在做什麼呢? 是不是在母后的懷裡撒嬌,聽母后講過去那些帝王的故事? 她好想也能夠回去自己的國家呵! 有時候她是忌妒妹妹們的,因為她們可以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她們可以盡情享受爹娘的疼愛,可是這種忌妒的心情她一直藏得很好。 她是老大,所以她要忍耐。 她是老大,所以她要負起比妹妹們更多的責任。 她要更聽話、更懂事…… 這些她都懂,也一直都表現得很好,可是……有的時候,就像現在,在一個人的時候,她還是會感到寂寞、無助,而且非常非常的想家…… 「把那蠻子找出來!打死那傢伙!」 遠處的吵鬧聲讓女孩停止了哭泣,微微蹙起了秀眉。 在這王宮之中,怎會有如此不合宜的吵雜聲? 女孩的眉蹙得更緊了些。那聲音是大梁國二王子的聲音,他在追捕何人?莫非王宮中闖入了刺客? 她用繡帕擦乾了臉上的淚珠。她是不會讓任何人看到她流眼淚的,在任何人面前,她都要表現得很堅強、很勇敢、很成熟,那是母后對她的期望。 她正想出聲詢問屋外的宮女—— 砰地一聲巨響,她的窗欞破了一個大洞,從那洞中闖入一個灰撲撲的身影。 女孩愣了一下,定睛一看—— 那是一個約莫比她大一些的少年,大……大約是吧…… 不確定是因為少年的臉,幾乎被瘀青和血痕遮蓋了大半。他被打得很慘,可是他的眼睛卻讓她震撼的無法動彈—— 那是人類的眼睛嗎?她幾乎要懷疑了。 因為那雙眼睛宛如火焰一般,明晃晃的好駭人,卻又好……吸引人…… 那雙眼睛……那雙眼睛讓她想起了幼年時,奶娘跟她說過的,有關野狼的故事…… 少年用同樣警戒的眼光審視她,同時機警的掃視整間房間,就像是野生動物在確定棲身的環境是否安全一樣。 他確定完了之後,再看了女孩一眼,似乎認為女孩沒有什麼威脅性,就大剌剌的坐在女孩對面的椅子上。 他伸手抓起了女孩桌上的茶水,仰起脖子一口灌進嘴裡。末了,還用沾滿血污的大手,粗魯的抹去溢出嘴角的茶水。 帶著血污的水灑了幾滴在她放在桌上的畫上,女孩生氣地對他怒道:「你弄髒了我的畫!」 「不過是一幅畫!」少年瞥了一眼那畫,狂傲的冷哼。 「那是我母后的畫像!」 「哦?妳母后?那她人呢?幹嘛給妳一幅畫,不陪在妳身邊?」 她語詰。心裡幾乎因少年的話而動搖了,可是她勉強壓下那不舒服的感覺。 母后是疼她的,母后也是不得已,她要體諒母后才是。 「你是誰?誰把你打成這樣?」神色一整,她皺起眉來問他。 少年恨恨的低語:「我?我不過是個被丟在梁國的倒霉鬼。那些個梁國的膽小鬼仗著人多,打我一個。」 女孩眨眨眼。少年的話觸動了她心底的某處,原來他們的境遇竟是相同的…… 「過來。」她對他下令。 少年挑眉,狂傲的瞪著她,似乎不敢相信女孩居然敢用這種命令的語氣對他說話。 他瞇起了眼睛。女孩有些不一樣,他現在才注意到。 一般小女孩如果見到他這種模樣,不是被嚇哭,就是放聲尖叫,可是這女孩不一樣……非常不一樣……層層迭迭的華麗衣衫繡著王家的標記,頸肩的綠玉珠煉襯得她雪白肌膚更加晶瑩剔透,也顯示出她身份的高貴。 她的一雙眼睛,有著超越年齡的智慧和鎮定,澄淨通透宛如西湖的湖水;她挺直的姿勢,宛如柔韌但堅強的綠竹,透露出渾然天成的威嚴與穩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