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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黑潔明    


  如月看著那高科技的設備,臉色刷白。

  她知道那東西叫指紋辨識系統,這種安全措施,她只在電影裡看過。

  老天,這艘船、這種安全設備……這孩子到底為什麼會被這些人看上?

  她緊抱著在她懷中發抖的阿震,懷疑自己有能力保護他。

  身後的人又用槍推她,她被推得腳下一陣踉蹌,差點跌倒,她還沒站穩,就聽到後面傳來巨響。

  她回過頭,只見那推她的人被一拳揍倒在地上。

  「笨蛋,別傷了他!」

  那一直用槍戳她的男人被那一拳揍得鼻血直流,她卻一點快感也沒有,只覺得驚悚。

  她不曉得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只知道他們對彼此一樣毫不容情,被揍的男人憤恨的瞪著她。

  她沒再多看他一眼,連忙踏進電梯裡。

  電梯門無聲關上,平滑快速的往下降,它停住後,門往旁滑開,眼前的景象更是讓她駭然。

  她原以為船艙裡該是陰暗冰冷的,但電梯外非但燈火通明,所有在船裡應該會有的管線全被高級的裝潢給掩飾住,外面牆上的燈飾古典又高雅,地上鋪著地毯,牆上掛著油畫,廊道轉彎處還擺放著古董和盆栽。

  如果沒人告訴她,她一定以為這裡是某家五星級飯店或豪華郵輪。

  她驚訝的無法多想,剛在甲板上,她還以為這是貨櫃船,誰知道底下卻別有洞天。

  她一路被帶著往前走,注意到這地方到處都是監視器,就在她幾乎要抱不住阿震時,那些人終於在一扇鋼門前停了下來。

  鋼門自動滑開,門內是一間十分乾淨的白色房間。

  她不想再讓後面那傢伙推她,這次很乾脆的主動走了進去,反正都已經到這地方了,她想逃也沒地方跑。

  怪的是,除了帶頭的那個男人,這一次沒有人跟進來。

  房間不寬,什麼都沒有,下一秒,原本空無一物的牆面露出兩支噴管,噴出了有些嗆鼻的白色霧狀氣體,她嚇了一跳,有些緊張,但見那男人沒有什麼反應,只好一起僵站著。

  沒多久,那噴霧就停了,前面的白牆忽然往上升起,男人走了出去,她跟著往前走,眼前的純白空間寬敞得讓她驚訝。

  然後她看到了他,那個隔著一面透明玻璃牆,坐在輪椅上的金髮男人。

  男人金髮如絲,輕聲和身旁做醫生打扮的人講話,他在說話時,不時會因為劇烈的咳嗽而停下。這男人是如此的蒼白消瘦,瘦得有如骷髏一般,但那病容還是難掩他驚人的俊美。

  跟著,他發現了她的存在,他按下一個按鈕,輪椅整個轉了過來。

  她看到他整張臉時,驚駭的倒抽了口氣,忍不住退了一步。

  老天,他的右臉俊美如天使,左臉卻仿若惡魔,那一半的臉是扭曲變形的,像是曾被火嚴重灼傷一般,他左邊的嘴角歪斜,左耳縮成一團,在他應該是眼睛的地方卻鑲著一顆鑽石。

  骨瘦如柴的他,身上接著許多管子,鼻子下方接著一條氧氣管,兩隻手上也有電線連接到一旁的機器上。

  他殘存的右眼在看見她懷裡的阿震時,微微一瞇,然後滿意的笑了。

  雖然隔著一面玻璃牆,如月還是感到一陣惡寒,阿震更是抖得有如風中落葉一般,她抱著阿震,明知此地無處可逃,她直覺還是想轉身逃跑。

  該死,巴如月,冷靜下來,千萬別在這時候歇斯底里,這孩子還得靠妳。

  她咬牙忍住心底的驚恐,逼自己看著他開口。

  「你是誰?」

  「約翰·麥德羅。」他唇角輕揚,朝她微微頷首,十分紳士的微喘著道:「抱歉……我無法親自起身招待妳……請坐……艾瑞克,倒杯茶給我們的……客人……」

  他粗啞的聲音透過擴音器迴盪在室內,話才說完,他就咳了起來。

  一張沙發隨著他的開口,出現在她身旁,那名綁他們來的男人不知何時從哪拿來一副典雅的茶具,倒了杯茶送上。

  這種時候,她哪有鬼心情喝茶,更何況是眼前這怪人送上的茶點。

  雖然她抱著阿震的手又酸又疼,她還是緊緊抱著他,全身緊繃的站在原地道:「我們不是你的客人,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認識你,我想你應該是認錯人了,請你放我和我的兒子回去。」

  「兒子?他是妳兒子?」男人一聽笑了起來,他邊笑邊咳,笑到原本灰白的臉都有了血色。

  「對,他是我兒子。」她面不改色的看著他說。

  「那是不可能的。」他停下了刺耳的笑聲,向後靠在椅背上,微笑開口,「小姐,妳現在是要告訴我……咳咳咳……像妳這樣黑髮黑眼的黃種人……可以生下妳懷中那個金髮藍眼的白人?」

  「為什麼不可能?」她鎮定的冷聲道:「我丈夫是白人,這孩子只是比較像他而已。」

  見她說得如此篤定,麥德羅不由得心生疑竇,雖然看起來很像,但那男孩從頭到尾沒回過頭來。

  那些笨蛋抓錯人了嗎?

  他眼一瞇,冷聲道:「艾瑞克,把他帶過來。」

  如月聞聲連忙抱著阿震退了好幾步,虛張聲勢的威嚇那靠過來的男人,「別過來!你敢碰他,我保證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她話還沒說完,後面忽然冒出兩個人抓住了她,如月沒料到後面有人,想躲都躲下掉,阿震害怕的尖叫出聲,她緊抱著阿震死命掙扎著,卻掙脫不開。

  「放手,別碰他!你們這些王八蛋!放開我!住手,你們做什麼——」如月緊緊抱著他,不肯放手,但下一秒,一根針從後刺入了她的肩頸處,她驚駭莫名,清楚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液體進入她的血管中。

  那藥效發作的極快,她沒幾秒就覺得手腳發軟,阿震還在尖叫,但她看見他們也替他打了一針。

  她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將那孩子抱走。

  「該死,把他還我……」見她藥效發作,男人們不再抓著她,她虛弱的跪倒在地上,氣憤的瞪著那玻璃牆後的男人,「你這王八蛋……你到底想對我兒子做什麼?」

  「妳兒子?」麥德羅看著艾瑞克懷中昏過去的男孩,再次開心的笑了出來,他在輪椅上傾身,輕蔑地對著她道:「他是我的,我親手製造出來的。」

  「什……什麼?」如月喘著氣,奮力想保持清醒,力氣卻逐漸消失。

  「他原本就屬於我,是別人把他從我手中偷走的。」

  「你……你胡說!」她握緊了拳頭,怒瞪著他。

  「我胡說?妳以為我這張臉、這副身子原來就是這樣子的嗎?」他拉開身上的衣袍,露出扭曲變形的身體,憤怒的嘶吼道:「妳看清楚,這一切全都是那些小偷造成的,那個孩子是我的,這個世界本來也是我的,要不是那些賤人毀了一切,我也用不著只能靠機械苟延殘喘的活著——咳咳咳咳——」

  因為太過激動,他猛地咳了起來,身上青筋浮突,血絲從他嘴角滲出,旁邊的醫生立刻靠了過來,他抬起手,阻止那人。

  好半晌後,他才回過氣來,抬起頭,用那殘餘的右眼看著她憤恨的說:「我只是來拿回原本屬於我的身體而已。」

  「身體……?什麼……什麼意思?」如月臉色蒼白的望著他,不斷流失的力氣,讓她連跪都跪不住,她軟倒在地,頭越來越昏,幾乎無法理解他所說的話。

  身體?阿震是他的身體?他到底在說什麼?

  世界在她面前歪斜扭曲,眼前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看起來莫名巨大恐怖,活像統治那歪斜世界裡的怪物。

  晃動扭曲的影像中,她能看見阿震被抱到另一面玻璃牆後,不知為何,那裡看起來像是手術室。

  她搖搖頭,閉上眼再睜開,試著想清醒些,但那房間仍在,穿著白袍的醫生在那房間裡忙碌著,手術床上的大燈啪地點亮。

  那亮光刺眼的教她又閉上了眼,她費盡所有的力氣,才有辦法再睜眼,「你到底……想做什麼?」

  「拿回我原本健康的身體。」

  怪物看著她,咧嘴笑了起來,刺耳的笑聲迴盪在空氣中。

  「先生,瓊斯博士準備好了。」怪物的手下走了過來,推著怪物到了那問手術室。

  她無法動彈,只能不解的看著他們將阿震的金髮剃掉。

  然後,那個怪物躺上另一張手術床,他也被剃光了頭。

  跟著,她看到那穿著白袍的鬼怪伸手拿起手術刀,站在阿震的床頭。

  忽然問,她領悟到他們想做什麼,一股嗯心湧上心頭。

  天啊,她好想吐。

  那個瘋子!

  「不要……」

  如月發出微弱的抗議,想過去阻止他們,卻沒有辦法動。

  淚水無助的滑落,意識慢慢的遠離,她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怪物對阿震伸出魔手,卻完全無龍為力。

  然後,她的意識終於再無力支撐。

  終究她還是誰也救不了,救不了阿震,也救不了她自己。

  黑暗襲來,莫森的面容浮現腦海,所有和他在一起的美好日子閃現,他笑著親吻她、在寒冬中暖著她的手、和她一起吃同一串糖葫蘆、一起整理商品、一起看月亮、一起吃她煮的難吃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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