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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樂心 定定神,她努力保持專業的態度。 「耿太太,請問耿先生的意思是不是也跟妳……」 「我還不是耿太太,別這樣叫我。」打斷了舒渝的話,塗了美麗指甲油的玉手比了很多手勢,強調著她的話。「我姓韓,叫我韓小姐就可以了。耿於懷沒有意見,我跟他討論過了,他說完全由我作主。」 那個男人,雖然只見過短短一面,但舒渝可以感覺得出來,她絕對不是能隨便讓人作主、左右的。她有些為難地咬著下唇。 好吧,一間就一間。反正就像傲慢的耿醫師說過的,出錢的是老大,他們有錢人想胡折騰,她這種被聘來賣命的,也只能乖乖照辦。 業主的快樂就是設計師的光榮,老闆名言錄又一金句選。 「我上次跟妳說過,我要很多很多玫瑰花的。」耿太太指著外面庭院,「也要噴水池,草坪要弄漂亮點。花要淺色的,深色的太俗氣了。」 「可是玫瑰花,可能沒辦法……」 「我家在加拿大,從小後院就種滿了玫瑰。」韓小姐用清脆的嗓音說著,全然不管舒渝小小聲的提醒。她鮮艷的紅唇彎了起來,頗開心的樣子。 然後,她用很甜的語氣,笑咪咪地說:「耿於懷向我求婚之後,我告訴他,婚後一定要給我一座玫瑰花園,我才要嫁。」 「加拿大的氣候比較適合玫瑰,這裡的話,我想大概沒辦法種得很好。」舒渝吸了口氣,在那燦爛的笑容中趁機趕快講完。 笑容僵了僵。「啊?」 「可是我想要遍地開滿玫瑰花的樣子。」韓小姐堅持道:「我要每天早上醒來,我的先生可以剪一朵漂亮的玫瑰花放在我的枕邊。」 「別種花也很美……」舒渝繼續努力。 「不行、不行!」韓小姐又揮揮手。「妳想想辦法,反正我要看到玫瑰花,其它的我不管!」 又來了,他們這對準夫婦怎麼口吻如此相近! 可能是如他們這般的天之驕子,才能有這樣堅定又自信的要求吧。 舒渝站在客廳中央,覺得汗一直從額上冒出來,沿著帽簷流下來;薄棉長褲的質料雖然清爽,但是依舊聚集熱氣,圍繞著她的腿。 在一襲紗質短洋裝、亮麗時尚的韓小姐面前,素顏布衣的她簡單得像個學生。氣勢不如人,她只能為難地點點頭。 「我盡量試試看。」 種花種草其實都不是她的工作範圍,但是,她已經習慣業主把所有事情都丟給建築師負責。家裡漏水也找建築師、魚池裡的魚死掉了也找建築師,就是不知道搬進新家後,生男生女要不要找建築師保證? 「那妳自己在這邊看看,有事情再打手機找我。」韓小姐從小小的皮包裡掏出名片,塞給她。「我還有事,不多說了。」 「可是我要怎麼鎖門……」 「對了,謝謝妳的提醒。」韓小姐一聽忽然想起什麼似,又抽出一串鑰匙,「耿於懷交代把鑰匙交給妳,妳以後就自己進來,不用我們特別在這等妳、幫妳開門了。」 不是啊,兩位,你們應該跟建築師討論你們的想法、生活習慣、要求等等,這樣我才能下去畫圖做設計呀! 我可不是來幫兩位打掃房子的女傭呀! 舒渝在心裡吶喊著。 不過,韓小姐當然聽不見。只見她蹬著細跟高跟鞋,脊背挺直、姿態優雅地擺擺手離去。 舒渝只能用羨慕又有些無奈的眼光,目送韓小姐美麗的背影。 第二章 「老師,我可以畫妳嗎?」 幽靜的畫室中,來學素描的學生只有寥寥幾人。此刻正在舒老師的指導下,各自找了一個夥伴,開始練習人物寫生。 因為落單而詢問的學生,是個年過三十的男人,有著安靜的氣質,總是穿著一襲白襯衫,平凡的五官漾著溫和的笑,準時地來上課,從來不缺席。 他看起來不像是要準備考高中、大學術科的年紀跟相貌。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聽到別的學生問他,舒渝才知道,這位名叫趙奕泉的男子,是附近一所私立貴族高中的老師,教數學的。 看到教數學的人跑來學素描,而且還很認真,舒渝其實有點偷偷地感動。 「沒有人能跟你一組嗎?」舒渝看看四周,果然如此,她便點點頭道: 「好,不過要麻煩你畫快點,因為我等一下要起來幫大家改圖。」 「沒問題。」 趙奕泉答應了,提筆便開始畫。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只是掃了舒渝一兩眼,然後就低著頭猛畫。 「你……要多觀察一下喔。」舒渝手閒著也是閒著,她便在自己的畫本上也打起草稿,不過是趙奕泉低著頭的模樣。她忍不住提醒,「就像剛剛上課說過的,不要用自己的分析、不要畫心裡想的形象,盡量把你看到的畫出來。」 趙奕泉還是沒有抬頭,他的筆動得更快了。 然後,舒渝發現,他的耳根子慢慢紅了起來。 舒渝有點困惑,隨即,她柔聲地安撫學生,「我不是在批評你,只是畫素描的時候,觀察是很重要的一個步驟喔。」 「我知道。」趙奕泉悶聲回答。 氣氛落入沉默的尷尬,舒渝被他這樣反駁,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一點老師架子也沒有的她,低頭繼續簡單畫了幾筆。然後,她看趙奕泉完全沒有抬頭的意思,只好無聲歎了口氣,起身去看其它同學的進度。 她班上的學生,大部份都沒有任何繪畫基礎,純粹是自娛。而要考術科的學生通常會找別的老師,她也樂得不用擔負心理壓力。 所以,即使畫得不是很好,大家卻都滿愉快的,舒渝就是喜歡這種氣氛。 「不錯喔,黃媽媽,筆觸很利落。」 她帶著溫和的笑意,在桌子間輕巧地走著,幾句讚美,就能讓這些高齡學生開心得紅了臉。 「老師,可是耳朵這邊好難畫喔!」 「妳可以用陰影帶過去,像這樣,把輪廓描出來就好。」舒渝彎腰,親手示範著,在學生作品上面增添簡單幾筆,便讓學生讚歎不已。 來到趙奕泉這邊,舒渝卻是一愣。 雖然他沒有照她的教導,好好認真地觀察,可是倒是畫得還不錯。 筆觸雖仍顯生疏,但是她柔和細緻的五官、小臉上寧靜的氣質皆顯露於紙上。 「畫得很好。」舒渝衷心稱讚著。 她彷彿完全沒意識到畫中人是自己,只是純粹用專業的眼光評斷。「用筆很有進步,輕重的拿捏愈來愈熟練了。只是要注意光線的變化,像這裡的陰影……」 說著便低下頭去改圖,舒渝的短髮隨著低頭的姿勢,落在她臉畔,遮去她的臉蛋,只看得見她小小的鼻尖和微顫的睫毛。 簡單的素色棉衫、七分褲,乾淨無粉飾的臉蛋,一點也不搶眼,卻很耐看。 趙奕泉現在不畫了,卻一直在看她。 「……所以直接這樣畫就可以了。有沒有問題?」舒渝一面講解、一面示範,到一個段落後,抬頭詢問。 沒專心聽的趙奕泉嚇了一跳,對上她那雙黑白分明、神采溫和的眼瞳,他又紅了耳根,慌亂地轉開視線。 「今天就上到這邊。賴媽媽、黃媽媽、劉小姐,還有陳先生、趙先生,你們幾位的作品可以讓老師留下來嗎?」舒渝輕快地宣佈道:「老師要拍照,下次就會還給你們了。」 一陣鬧烘烘的聲音響起,被選到的同學都很開心,因為這表示受到老師的肯定。 畫室通常在徵得同意後,會把不錯的作品拍照存盤,要辦小型展覽時,也會從裡面選出合適的畫作,然後連絡原作者來參展。所以,被選到的業餘學生都覺得很光榮。 除了趙奕泉。 他拒絕了。 「啊?」舒渝從來沒遇過這樣的情況,她當場楞在那裡。 「我想……這張……我想自己保存。」趙奕泉有些支吾的說著。有些黝黑的皮膚,泛起可疑的赧色。 「這樣嗎?」舒渝只覺得古怪,不過她不會強人所難,只是溫和地笑了笑。「那沒關係,下次有機會再拍別的作品。」 學生三三兩兩散去,趙奕泉也很快地收拾好東西離開了。來交作品的黃媽媽把畫作拿給舒渝,一臉笑咪咪的用中年歐巴桑特有的語氣裝熟的說:「老師,那個趙老師好像很喜歡妳溜!」 舒渝如聞雷聲,呆了三秒鐘。「啊?什麼?」 黃媽媽憐憫地看著這個比自己女兒還小幾歲的小女生。 真單純! 「妳不知道喔?他每次上課都一直盯著妳看耶!」黃媽媽都五十多歲的人了,現在卻好像小女生在交換八卦一樣,忙不迭要報告。 舒渝有些啼笑皆非。「我在上課,每個人當然都盯著我看呀。」 「不一樣啦,我們是在看妳畫:他是在看妳的臉。」黃媽媽嗤之以鼻,「哎唷,老師妳長得這麼可愛,他喜歡妳也沒什麼奇怪啦,只是……」 「只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