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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凌淑芬 裡那不必特別回眸看便聽出來人的身份。總共七個。四個人在門外,三個人接近之中,為首的是阿爾蓋。 「人家逗了你大半天,你都不為所動,阿爾蓋一來,你倒有反應。」她嬌嗔道。「啊!」 今天的第二聲痛呼。 她的右手被一隻鐵腕拍在半空中,中指與食指之間閃動著一點暗藍色的銀芒。 她臉色一變,疾速退開。他身後的攻擊同時襲上來。 裡那後空翻身躍上岸,阿爾蓋兩名手下飛身而上。 「別動……啊!」 掏出武器的那一個只看到自己的手槍一眼,然後眼前一花,喀喀兩響,彈匣與槍柄自動分開。 裡那料理完棘手的那個,回手一拳攻向第二名手下,肌理在皮膚下滑動的線條,優美得讓人轉不開視線。 兩名手下迅速料理完,門外四個人立刻衝進來接應。 「慢著!」阿爾蓋舉起手喝止。「這位朋友,我們先談談如何?」 「你找人談話的方式挺友善的。」裡那微微一笑,若有所指地瞟向濕漉漉的女人。 娜莉輕哼一聲,沾了水的薄紗幾乎沒有蔽體的功能。 「那女人的行為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今天大家會在這裡碰上,純屬巧合。」阿爾蓋推得一乾二淨。 嚴格說來,他也算長相俊俏的男人。他的年齡在三十五歲上下,五官深邃,笑起來右頰有個長形的酒窩。可惜,他的眼睛破壞了他的俊美。 那雙黑眸裡爍動的光芒,讓裡那直覺聯想到毒蛇。 「你想談什麼?」他起身走向更衣室。 兩名打手圍過來,堵住他的去路。 「請原諒我的堅持,你目前這種『一覽無遺』的狀態,對我們其他人而言比較安全—點。」阿爾蓋微微一笑。 裡那聳了聳肩。全身僅圍一條毛巾的人是他,站在所有衣蓍整齊的人面前,他卻氣定神閒,絲毫不露一絲窘態。 「我知道你在找我。」阿爾蓋續道。 「我在找的人是你嗎?」 阿爾蓋的笑容消失了兩秒鐘,再躍回唇角。 「我只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幫亞哈?」 「你又為什麼要找他的麻煩?」裡那反問。 「用問題來回答問題是非常沒有誠意的做法。」那毒蛇似的眼光再度閃了一閃。「說吧,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我知道殺死我弟弟的手榴彈有另一種版本,它加裝了火藥之後就變成威力更強大的武器,在土耳其邊境已經造成巨大傷亡。」裡那沉下臉。「我相信你應該已經聽說仲介那樁攻擊行動的掮客死了吧?我的弟弟也是。」 「你弟弟是誰?你又是什麼人?」奇塔死亡的消息,知道的人並不多!這男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是奇塔的手下,在我們能碰面之前,他跟奇塔一起被滅口了,你認為你一個人能夠撐多久?」 「你在暗示什麼?」阿爾蓋的背心開始涼涼的。 奇塔的死是刀青梅下的手,他弟弟則根本不存在,但是,當這些消息全湊在一起,再加上一些適當的暗示與催化,他就能營造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威脅。 「我知道是誰殺了奇塔。」他泰然自若地丟出炸藥。 「誰?」阿爾蓋疾聲問。 「你告訴我那些武器的來源是什麼,我就告訴你,是誰在獵殺你們。」 阿爾蓋停了片刻,突然嘿嘿笑了兩聲。 「露餡了,兄弟。如果你知道是誰殺了奇塔,就一定知道是哪一個人殺了你弟弟。」 「動手的人也只是職業殺手而已,背後指使者仍然不明。」他頓了一頓。「我只查出整件事跟那批來路不明的武器有關,有人在系統性的清除將武器外流的人。你我兩人何不聯手呢?你告訴我你知道的,我告訴你我知道的。」 「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阿爾蓋突然微笑。 一個金屬狀圓球體從某個手下的手中拋出! 這種爆裂物的威力他見識過。裡那不暇細想,回身跳進水池裡,將娜莉夫人扣進懷中,迅速貼靠在水池邊緣。 喀噠一響,金屬球爆開來,裡面——空無一物。 裡那心頭一凜,暗叫不妙。 後頸突然感到一陣細微的刺痛。 他火速回頭。 娜莉夫人艷麗的笑顏,是他視線模糊以前,最後的一幕風景。 ☆ ☆ ☆ ☆ ☆ ☆ ☆ ☆ ☆ ☆ ☆ ☆ ☆ ☆ 簡陋斑駁的斗室裡,一盞二十五燭光的小燈泡掛在天花板上搖晃,替每個人的臉孔投下詭譎的陰影。唯一一扇小窗以木板條封起來,空氣裡渙散著陳腐的氣味。 一個高碩的男人坐在正中央,雙眼緊閉,身旁的木桌上有一罐透明藥劑與一根針筒。 阿爾蓋煩躁地走來走去,娜莉夫人站在男人背後,輕按他的後頸一下。 男人身體一震,瞳孔渙散無焦點。 「這種東西真的管用?」 「這可是我用盡各種管道弄來的好東西,CIA最新發明的自白劑,連號稱口風最緊的情報員都撐不了十分鐘。」 「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十分鐘了,他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阿爾蓋挖苦道。 娜莉夫人聳了聳肩。「可能自白劑與我刺進他後頸上的針交互作用,延緩了藥效的發作,請你有耐心一點,再等幾分鐘就好了。」 「等?再等下去天就亮了!」阿爾蓋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在他脖子上扎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娜莉夫人的眼神更得意了。 「這可是我從一個中國醫師的手中學來的。這附近呢,有個穴道控制全身的中樞神經。我只要制住了這個點,稍微用力按一下——」她現場示範,椅凳上的男人猛然一震。「就算他是大力士赫丘勒斯,也非得全身酸麻不可。」 「既然我們已經制住他了,你多加這道手續根本是白費工夫。」 「別開玩笑了,我可不信任你們『制住』他的能力。」娜莉的美眸露出譏嘲。 阿爾蓋想起幾次手下與他過招都很淒慘的下場,面子登時掛不住。 「你——」 娜莉舉起一隻手阻止他搶話。「這個制穴法的另一個好處是,等我把針收回來,他醒來之後甚至不會記得發生過什麼事,頂多以為自己作了一場夢。」 「唔……」低哼聲幾不可聞地響起。 「開始了。」娜莉精神一震。「你想問什麼快問吧!」 阿爾蓋皺了皺眉。「我還是不懂,你為什麼要幫助我?我們甚至稱不上認識。」 「我才不是幫你,我是看不慣這個傢伙!」她用力踹了椅腳一下。「他算什麼東西?跩個二五八萬的!放眼阿拉伯沙漠誰敢不賣我娜莉的面子,就只有他。哼!既然如此,我就做一些讓他終生難忘的事情吧!」 女人就是女人。阿爾蓋不禁慶幸,若不是這個「艾可瑪」不識相,自己還不會平空得到如此大的助力。 他的注意力轉移到場子中央半昏半醒的男人身上。 「喂!」 「喂什麼喂,直接問!」娜莉夫人瞠他一眼。 「告訴我你的本名。」阿爾蓋從善如流。 男人的臉龐出現掙扎的神情。「……裡、裡那。」 這名字好熟! 「你為誰工作?」阿爾蓋緊盯住他。 更多掙扎的表情。 「說!」眼見男人咬緊了牙關,他立刻抬頭,「再給他打一針。」 「你瘋了,量打太多會死人的!」娜莉露出惴惴之色。 「只要他死之前說出我想知道的事情就好。」 娜莉蹙起了娥眉,有些不確定地望著雙眼緊合的男人。 「好吧,反正出了事你負責。」她聳聳肩,拿起針筒與藥劑,抽滿之後再為男子手臂上的血管打一針。 掙扎的神情更明顯,細細的汗珠佈滿了他的額角。 「你為誰工作?」阿爾蓋冷沉地重問一次。 終於,掙扎的神色褪去,男人半張著眼,再度恢復那種茫無焦點的空白表情。 「……韓……」他只吐出一個字。 「韓偉格?韓偉格也知道了?」阿爾蓋全身一震。 椅凳上的男人閉上眼。 「殺死奇塔的是什麼人?」阿爾蓋臉色青得難看。 「佈雷德。」這個答案倒是沒有等太久。 佈雷德。韓偉格手下最神出鬼沒的殺手! 在中東地下社會裡廣為流傳的一句話:即使死神也有偶爾失手的時候,只有韓爾格手中的那把「刀」決計不會。 「這個佈雷德是誰?」娜莉夫人好奇地問。 「沒有人知道。」阿爾蓋的汗一顆顆滴下來。「從來沒有人知道佈雷德是誰,在哪裡,長什麼樣子,要殺誰,何時動手。從來沒有!」 「佈雷德為何要殺那個叫奇塔的傢伙?」娜莉對這些江湖恩怨一知半解。 「那還用問,當然是因為韓偉格想獨佔那批武器。」阿爾蓋又開始踱步。「姓韓的想得太美了,那傢伙把這批武器辛辛苦苦地運進沙漠裡,可不是為了送給他。」 「不然你們想送給誰?」娜莉好奇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