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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郝逑    


  不僅如此,郯肇亭的結拜兄弟也對他好奇得不得了,活似他頭頂上多生了對角。踏入郯莊不到半天光景,三名自稱是郯肇亭好兄弟的男子跑來對他評頭論足,好奇他怎麼把向來火爆的郯肇亭氣得像頭被人踩了尾巴的發怒狂獅。

  襲魅輕靠在襲黧的躺椅上,側臉看著忙得不可對交的襲黧。

  「你在做什麼?」

  襲黧從一堆針線中抬起頭,雙眼因過度疲憊而顯得有些紅。

  「幫你繡香包啊。」

  「為什麼?」他瞟了眼桌上成堆不堪入目的繡品,暗自歎了一聲。原以為經過這麼些年後,她的女紅該多少有些長進,沒想到……

  唉!姐姐的女紅還真的只能「唉」!

  襲黧拉了張椅子在襲魅一旁坐下,愧疚道:「我跟你姐夫說了好多次,他怎麼就是不肯把你的香包還我,我只好再幫你繡一個。魅兒,你不會怪你姐夫吧?」

  夫君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硬是霸著魅兒的香包不放。本來好不容易快說動他了,誰知當她提及那香包是她學女紅後第一個作品,夫君更是說什麼都不放手了。

  襲魅努力忍住笑意,輕咳了兩聲。「不會。我早說過了,那香包姐夫若喜歡儘管拿去,我不會介意。」

  「唉!你姐夫年紀比你大上許多,可卻沒你那麼懂事。」

  襲魅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哪有人嘴裡邊嘟嚷卻連眼都笑彎了,這種指責實在不具任何說服力。

  「姐姐,我有事要問你。」

  「什麼事?」襲黧納悶地看著他,只要有關她的事,這三天她不全都告訴他,他還要知道什麼?「若不是很重要,你改天再問好不好?我急著想把香包繡好。」要是她能一心二用就好了,既可以練香包又可以和魅兒說話聊天。

  「香包你就先擱著,反正又不急,我也不會跑掉。」最重要的是,他壓根就不想要。

  「那……好吧。」襲黧勉強地點了下頭,「你要問我什麼?」

  襲魅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問:「你為什麼告訴大伙我是你弟弟?」

  「因為你是啊!」襲黧一臉莫名其妙,魅兒問這個幹什麼?「你當然是我弟弟。我們倆都姓襲,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怎麼這幾天大伙都怪怪的?就連夫君也是。一陣無力感襲上身,襲魅無奈地長歎口氣。兩人同姓就是最有力的證據?這證據不會太薄弱了些吧?

  「我是問你為什麼說我是你弟弟,而不是……」他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見襲黧一臉恍然大悟,小手倏地摀住小臉,羞赧地嚷道:「魅兒,連你也知道那件事了!」難怪魅兒會這麼問她。魅兒一定是特地來笑話她的。

  「哪件事?」襲魅一頭霧水地問。

  沒注意到他的反應,襲黧輕歎一聲,「其實這也不能全怪我。那時咱們家……還有爹、娘……」她垂下眼,聲音有些哽咽,忍不住回想起十年前家破人亡的那一幕。「然後,你又在我面前跌下懸崖。郯伯伯把我帶回來之後,我生了一場大病,從前的事有好多都忘了。」

  襲魅握住她發顫的小手,柔聲道:「別想了,都過去了。」

  「我知道,夫君也是一直這麼勸我。」襲黧用力吸吸鼻子,努力擠出一抹笑容。「我要說的是,我清醒之後一直吵著要找你,不顧所有人的勸阻,一直嚷著要找妹妹襲魅。」

  「然後呢?」

  「夫君突然出現抱著我,要我別再胡思亂想。他說要我堅強點,人死不能復生,他會代替爹娘還有你好好照顧我。後來等我病情好些後,郯伯伯才偷偷提醒我,襲魅是弟弟,不是妹妹。」

  襲魅輕佻了下眉,有些好奇地問:「那你怎麼說?」

  「我當然不信,我記得你明明是我妹妹,什麼時候變成弟弟了。可是郯伯伯說,那天掉下懸崖的分明是個小男孩,若我堅持那人是你,那麼你該是我弟弟才對。」

  「你沒有反駁他的話?」這下他更好奇了。

  「我有啊。」襲黧有些羞赧地紅臉。「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啊,那場大病之後,我真的忘了很多事,還有一些事也弄得顛三倒四。最後我才知道原來我病糊塗了,竟把你想像成妹妹。」

  襲魅失笑地看著她,無奈輕歎。「你還真是病糊塗了。」

  「你說什麼?」沒聽清楚他的喃喃自語,襲黧連忙開口詢問。

  襲魅笑著搖頭,「沒什麼。」她都這麼認為了十年,他再多說什麼也沒用,只能說他這個姐姐著實迷糊得厲害。

  陰暗的屋裡,除了一支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蠟燭外,別無其他光源。

  屋裡凸起的高台上端坐著一名蒙面的黑衣人,而台下也站了十多名蒙面黑衣人。

  這十多名黑衣客身上的氣息一個冷過一個,尤其是站在高台下方的男子,身上更帶著不容忽視的肅殺之氣。

  「人全都到齊了嗎?」台上的黑衣人看向站在最前頭的黑衣男子問道。

  「全都到了。」黑衣男子的聲音比人更冷,猶如寒冰的低冷聲音聽不出半分溫暖的人氣。

  高台上的黑衣人滿意地點了下頭,才切入正題,「後天,我要郯莊的喜事變喪事!」

  「是。」十幾名黑衣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他狹長的雙眼閃過一抹陰森光芒,低頭看著那名冷然男子,「冷刀。」陰冷尖銳的聲音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被稱為冷刀的男子抬頭看向他,等著他的指示。

  「這次的行動由你全權負責,我要你親手摘下所有郯家主子的項上人頭。」黑衣人眼底泛著噬血的無情光芒,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了。

  從郯鈞修手中失去的一切,他現在就要從他手中奪回來,讓他嘗到失去一切的滋味。

  哈哈哈!

  他忍不住想看看郯鈞修的表情,當他知道殺他的人是……

  「你們先下去,這兩天好好養精蓄銳,我等著看你們的表現。」

  語畢,他朝台下的黑衣人揮袖示意離去。

  等到最後一人離開後,他再也忍不住得意,仰頭狂笑,隱約中他已經可以聞到血腥的味了。

  一大早,郯莊一片喜氣洋洋,朱紅的大門外高高懸著兩盞貼有金色雙喜字的大紅燈籠。

  一陣鑼鼓喧天後,身穿新郎服的郯肇亭掩不住得意之色,彎腰將花轎中嬌小的新娘扶了出來,領著她往大廳前進。

  遠遠見著新人朝大廳走來,一旁的總管連忙出聲吆喝家丁、丫頭,趕快再做最後一次檢查。

  拜堂將成,總管的「送入洞房」聲一出,觀禮來賓還來不及說出賀詞,眾人只覺眼前黑影一閃,十餘名黑衣人突然出現在大廳之中,個個手中握有一把光晃晃的刀劍。登時,大廳亂成一團,所有觀禮賓客尖叫聲此起彼落,紛紛仿鳥獸散,直到郯鈞修大喝一聲,才暫時壓下混亂的場面。

  原先掛著一臉滿足傻笑的郯肇亭眼光一閃,動作迅捷地擋在新婚妻子身前,面色冷凝地看向黑衣人。

  「今天是在下的大喜之日,十分歡迎各位來喝杯水酒。」郯肇亭頓了下,嘲弄道:「不過,麻煩各位壯士將手中的刀劍收起,喜慶之日,實在不宜動刀動劍。」

  十餘名黑衣人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始終不發一詞。

  帶頭的黑衣人,手裡持著一把似刀似劍的利刃,雙眼含冰地看向他,「郯肇亭?」

  「正是在下。」郯肇亭神色一如往常地點頭,右手在身後輕輕握住妻子微顫的小手。

  那名黑衣人狀似滿意地輕點下頭,把視線調往郯鈞修,「郯莊莊主郯鈞修?」

  郯鈞修朝他點點頭,不著痕跡地把妻子推往郯莊護衛圈中。

  黑衣人對他的動作只是冷冷一笑,改把眼光移向站在郯肇亭身後的三名俊郎男子。

  「郯彥人、趙司雲、黑品東。」

  三人因他準確無誤的點名愣了下。

  郯彥人最先收起錯愕,沉穩的朝他微微一笑。「看來你們是事先做了調查才來的。」敢在他好友的婚宴上搞亂,說什麼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擋人姻緣可是會倒楣三輩子。」趙司雲示意另外兩人往前一步,同時護在郯肇亭身邊。「黑衣人兄台,閣下沒聽過這句話嗎?」

  黑衣人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再把眼光在大廳中掃視一圈,確定他待會兒動手的對象。

  驀地,他雙眼一瞇,冷冷地看著慵懶地坐在椅上喝茶的白衣少年。

  「你是誰?」雖是意料之外的人物,黑衣男子低冷似冰的聲音卻絲毫聽不出任何訝異的成分。

  他們派出的探子並沒有提過這名白衣儒生。

  聽到他的問話,白衣少年起身朝他挑眉一笑。「看來閣下的調查似乎是沒做齊喔。」

  「你是誰?」沒理會他的挑釁嘲弄,黑衣人依舊一副冷峻無情的模樣。

  「襲魅。」

  「誰?」黑衣人冷聲喝問,顯然對他的答案並不滿意。

  「和你一樣,來觀禮的人。」襲魅聳聳肩,對眼前一觸即發的情勢一點也不在意。黑衣人黑眸似冰地掃了他一眼,冷聲喝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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