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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愛林 「不!我瞭解你受苦的程度一定凌駕於我的想像之上,但如果那些苦帶給你的只是外表的成熟,沒有摧毀你做夢的能力,那麼你性格的強韌,就是你神秘氣質的來源。」 月熠沉默了幾秒鐘。 「所以你挑上我?」 「可以這麼說。美食當前,你一定要這麼百折不撓地追根究柢嗎?」說完,他又拋下她的追問,繼續品味美食。 「不是應該問清楚的嗎?」 「很少人會關心這一點。她們只著重年收入、曝光率和發展路線之類。膚淺!」月熠對Eric下的這個結論很震驚。「膚淺」,為何還要簽下她們? 「結果呢?」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啊,一夜情、當地下夫人的,這種人多的是。能堅守清到最後的,不是運氣特別好,出道沒多久就走紅,就是沒沒無聞,一輩子當個小角色,然後結婚生子,淡出演藝圈。」 月熠面帶愁容,不知自己會是以上的哪一種? 「你放心,我承認我喜歡你,但我從不強迫別人做任何事,當然包括『那件』,所以你不必擔心,除非你願意。」 月熠帶著殘餘的憂慮,抬起頭凝視他。 他把臉移近她,「我是認真的,想讓你幸福。」 用完午餐後,他們坐上白色的BMW加足馬力奔馳在大道上,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位於台北東區一家小有名氣的經紀公司。 搭了電梯,他們到了十一樓。一進門,紫色的裝潢映入眼簾,是完全前衛的作風,月熠立即感覺到有無數只眼睛都在上下打量她。 Eric一一跟同事打過招呼後,引領她到一間小辦公室裡。 「這是合約書,你先過目,等會兒我再跟你說明訓練課程的內容。」他從抽屜裡翻出一份合約書丟給她。 「哦!對了,還有這份資料表,順便填一填給我。」說完,他又丟了一份制式的履歷表到桌上,然後往外走去,在邊櫃裡翻找資料。 月熠看他找東西的模樣,和凌亂不堪的桌面,順手幫他整理了一下,然後開始填寫表格。沒幾分鐘,資料全填好了,只剩下合約書中令她頗多質疑之處的內容放著沒寫。 Eric從櫃子裡抽了一份資料,走回辦公室,瞥見略顯整齊的桌面,露出微笑。 「寫好啦!謝謝你幫我清理桌子。」 「你需要一個秘書。」 「那你願意來應徵這個職缺嗎?」 「謝謝抬愛,我沒那個榮幸。照這情況推測,可能不出半年,我就老得像四十多歲的管家婆了。」Eric的笑容很性感,如果別那麼油滑老練,她可能會給他高一點的評價,月熠不禁如此暗忖。 「你大學畢業啊?」他看了看履歷表的學歷欄,很是訝異。 「看起來不像嗎?」月熠有此再意地反問,她對自己的氣質很有自信。 「不,很像。只是,大學畢業怎麼會當舞孃呢?」 「人各有志啊!學歷跟職業沒有太大的關係。」 他們兩人相視而笑,Eric搖了搖頭,繼續低下頭看。 「現代舞老師,劇團副團長?」Eric又驚訝地抬頭了。 「有疑問嗎?」這個男人的表情,令她太有成就感了。 「你真是變幻莫測啊!」 「那都是為了養家餬口,不值得驚訝吧?況且,也沒混出個什麼名堂啊!」 「不過,也難怪我覺得你跟一般的舞孃不一樣。這麼有氣質、高學歷的舞孃,我還是頭一次看到。」 「成就代表一切,現在的我,不是跟她們一模一樣嗎?」 「不,遇見了我,就會截然不同了。」Eric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三圍34B,25,33,還不錯。」 他念得自然,月熠卻羞澀不自在。 「合約書怎麼沒簽啊?」 「我有疑問。」 「中文系,不會看不懂吧?」他試圖奚落她。 「中文系跟法律系不同,OK?上面的『得』、『可』、『能』各代表什麼,請辟釋好嗎?」月熠不甘示弱地擋回去。 「整份合約,簡單來說就是,訓練期間三個月,每天三小時,分為表演課程和移妝課程兩階段,訓練完畢後由公司拍宣傳照、安排試鏡及演出機會,你的身高夠,我會同時幫你安排服裝秀及平面廣告,甚至戲約;而正式接秀後的酬勞,須跟公司三七分賬,公司抽三成,你得七成。報告完畢。」 這台詞不知道已經背了多少次,滾瓜爛熟了。 「那上面說的三萬塊錢費用分兩次交,是怎麼一回事啊?」 「錢你別擔心,你有潛力,這部分成本我願意投資。」 「也就是說,你先幫我出嘍?」 Eric點頭。 「不必,我可以自行負擔。」月熠顯得有些羞憤。 「為什麼?」Eric不能理解,一般女孩聽到這難得的機會都會自動獻上花一樣的微笑,為什麼這女人的反應這麼奇特? 「第一,我不想欠你的人情債。第二,這是小錢,我有能力付,不用你操心。」 「好,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堅持。對合約書還有什麼疑問嗎?」 「沒有。」 月熠很乾脆地拿過合約書,一式兩份,在上面簽名蓋章。 「小孩子,我和經紀公司簽約了,下個星期一開始,就要受訓了。」月熠有些陰鬱的說。 「那很好啊!那些東西就是你要受訓的道具啊?」蔡智傑的焦點轉移至牆角那堆作秀似的誇張物品。 「什麼道具啊?那是一雙三寸高跟鞋,和一大堆化妝品。」月熠被他的用詞搞笑了,不過看了看,也真像道具,一般人哪能連續穿那麼高的鞋子站三小時,並塗那麼厚的粉底、裝假睫毛上街呢? 「真可怕,穿這種鞋子,那你不就等於踮腳尖嗎?一路就三個小時,多痛苦啊,」他實在無法想像,皺著眉頭問。 「我不擔心這個,我擔心每天晚上七點到十點上課,怎麼趕回來上班呢?」 「我幫你去跟老爸說,他人很好,應該會諒解的。」 他說著說著,就撥了行動電話,月熠連忙阻止,但電話已經接通了。 「喂!老爸!」 月熠馬上從他手中把電話搶了過來,「喂!老闆!」 「不是智傑嗎?是你要找我啊?Lily。」 「老闆,對不起!下星期開始,我每天都要受訓到晚上十點,所以九點和十點那兩場怕是趕不及了,怎麼辦?」 她說得有點心慌,愈說愈快,反倒是老闆略有笑意的和緩語氣,平撫了她的不安。 「Lily,把你介紹給Eric的時候,我就有心理準備了。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夢想,只要你肯努力,我就一定支持你。跳舞的事我跟Amanda提過,她很有興趣,你抽個空教她,那兩場以後就讓她代班好了。」 「謝謝老闆!」 月熠對這個像爸爸的男人,感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卻詞窮到只有一句謝謝可以表示。 掛掉電話,她的心頭仍是滿滿的謝意。 「百合姐姐,我上班的地點離你公司很近,不如每天晚上我順道接你回來,好不好?」 「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你!」 又是個意外的驚喜。 「只是,我的是舊舊的重型NSR摩托車,你不會害怕吧?」 「怎麼會?高興都來不及。」 「這樣我們每天又多一點時間聊天了。」 蔡智傑期盼的笑容,讓月熠心中充滿欣喜,想自己何其有幸能遇見這對可愛的父子,將來成名,一定要重重答謝他們。 更深露重,秋天的氣氛濃厚。每天到了這個時候,窗外就飄進絲絲沁涼的西風,雖然還未正式入秋,但離中秋節也不遠了。每逢佳節倍思親,她想起了家裡不瞭解自己,卻支持自己的媽媽,打了一陣哆嗦。 送走了蔡智傑,月熠拿起紙筆,寫了封信給久違的母親。 她再度播放著那首熟悉的歌曲,讓音樂流瀉心頭堆積的情緒。 蔡智傑在關了燈的黑暗中,安靜地躺在床上,闔眼聆聽這首好久沒響起的歌,一遍又一遍,直到樂聲停息,他才放心地沉入夢鄉。 清晨的舞台,恍如隔世的幽靜朦朧。 月熠與Amanda準時在舞台中央聚首,為了今晚的正式接棒作最後衝刺。 「Amanda,音樂再放一次,認真跳。記住,要跳你自己,不是張惠妹。」月熠在按下音響之前,再次不厭其煩地叮嚀她。 Amanda,十九歲,偶像張惠妹,射手座,無不良嗜好,勇於追求愛情;只是特別不怕生,很愛串門子、聊八卦,朋友很多,但通常僅止於吃喝玩樂。一滿十八歲就迫不及待地來應徵全職辣妹,只為了一個荒謬的理由——偶爾可以看見蔡智傑的身影。 很難相信,一個如此活潑的女孩,會為了一個偶爾出現的影子賭上自己的青春歲月;或者,年輕的女孩通常不將年輕的價值放在眼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