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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何夕    


  「你還好意思提!真是不要臉,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竟然說話不算話。你既然答應了克娜雅不逃走,就應該言而有信才對,中原的蠻子果然都是奸詐狡猾的傢伙!」

  「哼!你們偷偷設下陷阱把我捉來,還教我非娶你不可,你們珍瑪爾人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英雄好漢!」

  「不光明正大就不光明正大,反正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弱女子,才不希罕當什麼英雄好漢!我……我是逼你娶我沒有錯,可是你……你已經玷辱了我的身子,難道不必負任何責任嗎?」心黛眼眶一紅,淚水盈然,「那件事可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非做不可的嗎?你……你欺負了我,現在又打算始亂終棄、死不認帳,教我日後還有什麼臉活著?一說著,淚水便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我……」

  「你要是真的這麼討厭我,乾脆一刀殺了我!你拿了我的首級,回營立下大功,咱們雙方再次殺個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你可高興了吧!」

  弘璨搖搖頭,「我不會那麼做的。至於我……我對你……」他心中打了一個寒顫,不禁反問自己,難道他一點都不喜歡她,壓根兒不打算娶她嗎?

  「唉!」弘璨長歎一聲,「那件事……都是我的錯,我……」

  「哼,說來說去你還是討厭我!算了,我不會再惹你討厭了!」說著,向來任性而為的心黛公主竟橫了心,打算咬舌自盡。

  「公主——」聿而弘璨極為機警,立刻街過去捏住她的雙頰,但已有一絲血漬由她的嘴角泛出。他又驚又急,直到確定心黛只受了一點小傷才放下心來。弘璨抱住了她,既著急又埋怨的道:「你這是幹什麼?好端端的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不要你管!」心黛在他懷裡哭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偏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誰要你多事的!」

  「誰說我不在乎的?」弘璨一不小心說了心裡的話,「我……我對你可還有一份責任未了呢!更何況……昨兒個你還救了我的命,否則我不是淹死、就是凍死了!」

  「哼!你還是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心黛一方面是灰心至極,一方面也深諳以退為進的道理。「算啦!誰希罕嫁給你?我也不要義父替我訂什麼親事了,反正我命苦,一輩子不嫁,專心服侍義父就是了。」但她轉念一想,如此一來,阿布罕必定不會放過自己,非要逼她嫁他不可。想到阿布罕的可憎面目,心黛不禁悲從中來,剛止住的淚又湧了出來。

  心黛不再逼婚,反而令弘璨覺得悵然若失,再加上她哭得可憐,令她更是不忍,一下子就將先前所找的理由拋到腦後,將她摟在懷中,幾乎要脫口答應娶她了;但一想到她厲害的手段、反覆無常的個性,還有……那攝人心魄的絕代容貌,立刻又警告自己,千萬不能因為一時心軟,鑄下大錯。

  「你別生什麼傻念頭!憑你的容貌、地位,還愁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嗎?」弘璨言不由衷的說著:「我實在是配不上公主,不敢高攀,怕耽誤了公主的終身,更何況在下已有妻妾,更無法全心全意對待公主。」他窺視著心黛的神色,怕她又有尋短見的念頭,幸而心黛只是低頭飲泣,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公主……」

  「哼!」心黛掙脫了他的懷抱,坐到一旁,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其實心黛說出了不要弘璨娶她的話,心裡何嘗不後悔?只是她一向好強又愛面子,不想因反悔而讓弘璨看輕了她。

  就這樣,兩人在洞內坐得遠遠的,各自想著心事。

  又不知過了多久,柴火漸漸燃盡,弘璨到後面拿了成堆的柴薪,將火撥旺,又拿了醃肉、羊腿在火上烘烤起來。沒一下子,洞內即肉香四溢,肥厚的油脂滴在炭火上,讓火燒得更旺了。

  「喂!」心黛開口打破沉默,「咱們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出去,讓我們先放下敵對的身份,好好的聊聊天行不行啊?」

  弘璨看了她一眼,對她突如其來的示好感到十分可疑,但她一臉天真無辜的模樣卻看不出有什麼陰謀,只好說:「好啊,你想聊什麼?」

  「嗯……」心黛偏頭想了想,「說說你的福晉吧!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心黛實在有點嫉妒,是哪個女人如此幸運能捷足先登?!

  「婉慈啊,她……」弘璨望著火焰,竟不知用什麼話來形容這侗和他結稿五載的女子。

  婉慈是母親蘭妃親自為他挑的媳婦,個性溫柔、乖巧不說,對父皇母妃十分孝順、又識大體,更做主讓自己納了二妾——儀千與紫媛,和她們處得十分融洽,還替自己生了兩個兒子:無論從哪方面看,婉慈是一個再好也不過的妻子。

  但只有弘璨心裡曉得,和婉慈成婚末幾,他就發現自己和她無話可說。除了宮中、府中的公事外,夫妻間的應對談話沒有絲毫的樂趣可言,兩人只敬不愛,說什麼畫眉之樂、情深比翼的,全是騙人的話!

  「怎麼啦?」心黛不解的問。

  「婉慈她很賢慧。」想來想去,只能用這兩個字形容——雖「賢」但死板,雖「慧」卻無趣!

  「那很好哇!你幹嘛擺個苦瓜臉?」心黛不解的道:「啊!我知道啦!你這個人就是天生的賤骨頭,別人都不能對你太好,對你好過頭了,你反而要嫌人家。」

  這些話似指婉慈,又像說心黛自己,只見弘璨低頭不語。

  「她美不美?」心黛又問。

  「她……」弘璨看了心黛一眼,說實在話,再美的女人和心黛一比,就像魚眼睛擱在珍珠旁一樣,不免相形失色。

  就在他遲疑時,心黛又道:「啊,我知道啦!你們中原的孔夫子說:『吾未見好德如好色也。』她長得不夠美,你就嫌人家了!」

  「不!我弘璨絕不是那種貪戀美色的人。」

  「那你為什麼……」

  「你不明白,不許再問了!」

  「哼!」心黛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住了口。

  弘璨餵她吃了一大塊肉,才默默的坐在一旁,一邊吃肉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

  不知怎的,他突然覺得自己過去的生活無趣至極,雖說自幼生長在極舒適奢華、處處高人一等的環境裹,但即使一家團聚,也毫無天倫之樂可言,像對父皇、對母妃,自己縱有孺慕之意,也得顧忌著禮儀、規矩。婉慈對自己也是這樣,顧忌著他是王爺的身份,每每小心翼翼的伺候……唉!自己的身份、境遇,旁人羨慕都來不及了,哪來這麼多感慨?

  也許正如心黛所言,自己天生就是犯賤?!

  弘璨不由得轉頭去看心黛,此刻她已和衣而臥,但是雙手反綁在後好不舒服,每過一會兒便將身子扭來扭去,似乎想找個舒適的姿勢睡。

  弘璨突然童心大起,決定逗她一逗。他走到她身邊,彎下腰來說道:「很不舒服是不是?」

  「廢話!」心黛給了他一個白眼。「你不會自己試試看啊!」

  「這滋味我早就嘗過了,而且還是拜你所賜。」

  看到她白裹透紅的雙頰在火光映照下染上了淡淡的紅色,宛如熟透了的蘋果,弘璨一時動情,忍不住俯下身子親了她一下,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馨香立刻撩動他深藏於腦海中、有關那一夜的激情,喚醒了潛伏在他身上炙情丹的效力……

  從他的眼神中心黛讀出了他要什麼,她的臉一紅,心中不禁暗暗咒罵:哼!真是不要臉的男人!才不要再讓他佔便宜呢!不過目前是自己處於劣勢,少不得得對他虛以委蛇一番。

  「喂,你……你走開一點,你不可以這樣!」

  「不可以怎麼樣?」他的手拂去她額前的髮絲,在她如凝脂般的肌膚上游移著。

  被他碰過的地方,心黛競覺得像火般的炙燙。「你……你自己說的,你根本不想要我!」

  「我是說過這樣的話,不過……」弘璨有心讓她急一急,「現在你是我的俘虜了,我高興怎麼對你就怎麼對你,就像……」他給她一個十分邪惡的笑,「就像你在吟雪山莊對我做的事一樣。

  「不行!」心黛簡直要哭出來了,現在她才真的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救他。「你既然說了不娶我,我們就絕不能……不能再做那種事。」

  「不對,」弘璨搖搖頭,「我們中原的規矩不是這樣的。我們對手下的俘虜,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而且完完全全不必負責。」

  「你……」心黛快要氣瘋了,「你要是敢那樣對我,我……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

  「是嗎?」弘璨覺得這個遊戲越來越有趣了。他將健碩的身體輕壓在她的嬌軀上,恣意的吻著她的發、她的眉、她的耳際、她的雙頰、她的下巴……他不敢吻她的唇,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弘璨深信如果自己湊了上去,非給她狠狠咬上一口不可!他可不想讓這場遊戲太早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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