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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杜若    


  他點了下頭。

  她輕歎口氣,「我想這是無可避免的事,而且即使我開口要求,你仍然會出征的,對吧!」

  「我有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我明白。」她甜甜一笑,「我會等你的,不論你去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我都會等你的。」

  巴桑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舉起來輕輕吻了下,「我現在對你立下我的誓言,將來不管我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我都一定會回到你的身邊,我絕對會回到你的身邊。」

  漱玉鄭重的點了下頭。「我相信你。」

  第6章(1)

  「格格,咱們回去了吧!」

  「不要,我還要在這裡待一會兒再回去。」

  杏兒求助的看向木梨,木梨一笑,走上前。「格格,時間已經有些晚了,若再不回去,奴婢怕額駙會不高興。」

  漱玉轉頭看著她,嗔道:「好啊,你們現在有了額駙,就懂得拿他來壓我了。」

  「奴婢不敢。」木梨連忙躬身作揖。

  「唉,跟你說笑的啦。我們趁太陽下山前快回去吧!」漱玉笑瞇瞇的道。

  兩名侍女這才鬆了口氣,三人一同走回繫馬處,卻見到原先繫馬的柳樹下多了三人三騎。

  那三人下了馬,正圍在漱玉的坐騎旁品頭論足。

  杏兒走上前,喝道:「你們幾個在幹什麼?」

  那三名蒙古男子的外形驃悍,一位長得較為年輕斯文的人開口:「這匹馬是你們的?」

  「是啊!」杏兒理直氣壯的回了句,絲毫不為這些人的壯碩身材所嚇住,在草原的這段日子,她早已看慣了這類彪形大漢。

  漱玉和木梨兩人也走了過來,漱玉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三人,可以肯定那名年輕的男子是發號施令的人,他的長相不錯,只可惜目光陰鷙了些。而且她一點也不喜歡他看著自己的眼神。

  「你們幾位有何貴幹?」

  「沒什麼,只是路過此處,看見了這匹好馬,忍不住下馬瞧一瞧。」那名男子目光猥瑣的直盯著漱玉瞧。

  「是嗎?我想你們應該瞧夠了,恕我們失陪。」

  漱玉說完想過去牽馬,但那人卻站在馬旁絲毫沒有移動的意思。她只好開口道:「對不起,請讓一讓好嗎?」

  那名男子仍是一瞬也不瞬的望著漱玉,「姑娘是這裡的人嗎?」

  「不,只是路過。」漱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人並未因漱玉冷淡的態度而退縮,反而更進一步追問:「聽姑娘的口音應該是京城人氏,能否請問姑娘芳名呢?」

  「放肆!你們知道你們在跟誰講話嗎?」杏兒揚聲斥道。

  「杏兒。」漱玉低聲阻止杏兒,然後她轉向那名男子,「抱歉,你我素昧平生,何況男女授受不親,請恕我不能將姓名奉告。」

  她說完便走過他的身側,一邊解著繫繩一邊道:「杏兒、木梨,我們走。」

  那名男子退開了一步,目光直視著漱玉,等到漱玉翻身上了馬,他突然開口:「我想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漱玉沒有說什麼,輕踢馬腹,三人便策馬飛馳而去。

  在她們三人離去之後,那名男子仍站在原地,半晌,他招了招手,一名大漢立刻走到他身旁。

  「去查出那女子的身份。」

  「是。」那名大漢隨即飛身上馬而去。

  ***

  漱玉回到營地,發現眾人不知在忙些什麼,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她鬆了口氣,正打算回帳棚時,不意卻瞧見巴桑和札納巴克朝著她的方向走來。看巴桑似乎很專心的和札納巴克交談,漱玉決定在他發現自己前先溜回帳棚。

  「漱玉!」

  他的眼睛還真利呀!漱玉緩緩的轉過身,決定先發制人,她迎上前說:「怎麼回事?大夥兒在忙些什麼呀?」

  巴桑看著她一身的騎裝、略顯凌亂的髮絲,隨口問:「你剛剛去了什麼地方?」

  漱玉毫不隱瞞的老實回答:「和木梨她們到附近走一走而已。」

  「是嗎?」巴桑沒有再問什麼,他的心思似乎在其他的事情上。

  「出了什麼事?」漱玉覺得奇怪。

  札納巴克歎了口氣,「準噶爾的阿睦爾薩納來歸順了。」

  「真的?什麼時候的事?」漱玉也知道巴桑的父親和阿睦爾薩納不和之事。

  「今天才接到的消息。父親知道日後要和阿睦爾薩納同朝共事,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只是……」巴桑若有所思的頓了一下。

  「只是什麼?」漱玉問道。

  「我並不認為阿睦爾薩納是真心想歸附,他向來是個很有野心的人,絕不會甘於屈居人下。不過,現在我們還不需要煩惱這些事。」巴桑看向漱玉,「漱玉,我們明天就要出發,你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放心,早就弄好了。」

  ***

  言  巴桑和漱玉兩人分騎二匹馬,離開張家口往南行。其餘的人則分成兩路,阿濟格隨鄭親王及傅恆等人一同起程回北京;色布騰則帶領族人回到札克拜達裡克。

  情  巴桑和漱玉騎的都是千中選一的蒙古駿馬,因此他們雖是一路沿途遊山玩水,但前進的速度算是挺快的。他們經過太原時,還順道去觀賞了著名的壺口瀑布,之後便一路直驅長安。

  小  和巴桑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漱玉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與無拘無束的生活。一路上,巴桑對她體貼備至,極盡呵護之能事,使她沉醉在幸福喜悅之中,但並未因此而沖昏了頭。

  說  漱玉注意到巴桑在旅途之中不時顯得心事重重,但他在她的面前將自己的心緒隱藏得很好,看不出有一絲異樣。漱玉暗中觀察著他,發覺他有好幾次獨自一人若有所思的眺望著遠方,時而劍眉微攏、時而輕聲歎息。她希望他能將心事與她分享,而不是一個人獨自煩惱。不過,照這個情況看來,短時間之內他是不可能這麼做的。

  獨  這一日,他們兩人驅馬到蘭州,登上了五泉山;這座山以甘露泉、掬月泉、摹子泉、蒙泉和惠泉等五處天然湧泉而聞名。山上的風景絕佳,景致秀麗,寺廟樓台依山而建,紅牆低簷掩映其中,是一個尋幽訪勝的好去處。

  家「這個地方還有一個別名,叫做夜雨巖。」漱玉站在泉水旁邊的岩塊上。「這是前朝的肅王取的名字,比它原來的名字好聽多了吧!」

  巴桑點點頭,「你對這些典故知道的還真不少,我們這樣一路走來,多虧了你讓我知道不少中土的事。」

  「以前是因為不能出遠門遊山玩水,所以只好看書來解解悶。但這樣的好山好水,若不親自走一趟真是可惜了。只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玩也是一件挺累人的事。」漱玉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巴桑望向她,目光中帶著詢問之意。

  「我們出來已經有一個月了吧,可是現在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巴桑,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到札克拜達裡克?」

  「你想家了?」巴桑問道。

  「有點想,但主要是覺得累了。我們這次出來並不是優閒的在遊山玩水,而是整天騎在馬上,說不累是騙人的。」漱玉說著在岩塊上坐下。

  巴桑歉然的輕撫她的手。「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到你會不習慣長途的騎程,我看還是幫你雇一輛馬車吧!」

  漱玉搖搖頭,「不用了,我還受得了。」

  「但接下來的路程,都是人煙稀少的地方,騎在馬上的時間會更多。」

  「沒關係,其實我也已經漸漸習慣了。」漱玉抱住膝蓋,側頭直盯著巴桑,「只是,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巴桑溫柔的看著她,「看來還是瞞不過你,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我打算趁著這次的旅途之便,在我們回札克拜達裡克之前,去偵查達瓦齊的情況。而我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帶你一起去。」

  「你當然要帶我一起去。」漱玉說得十分堅決。「要不然你打算拿我怎麼辦,把我送回去?你以為我會乖乖的被送回去嗎?」

  巴桑笑了笑,知道自己也不想就這麼和她分開。「為了防止你到處亂跑,我想我還是把你帶在身邊比較妥當些。」

  「什麼到處亂跑?說得這麼難聽!」漱玉不滿的抗議道。「其實你還是很擔心明年出征準噶爾的事吧?」

  「說不擔心是騙人的。等我們出了玉門關,便要轉往北方,屆時我們的游程就結束了。」巴桑輕柔的吻她一下。「該走了,趁天黑之前回到城裡吧!」

  ***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

  漱玉念完了這首詩,轉頭看向身旁的巴桑,「我以前讀到這首詩時,就一直很想到玉門關來看看,結果到了這裡,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為什麼這麼說?」

  此刻兩人站在一處烽火台的廢墟上,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無垠的荒漠。

  「詩中的意境描寫得多美,但從玉門關根本望不見天山,我想從天山也望不見玉門關吧!而那時我只想站在玉門關外看著明月自天山升起,卻忘了長風要吹過幾萬里,才能吹到玉門關呀!」漱玉為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我當時的想法很傻氣吧!可是我真的這樣想,所以今日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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