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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杜凌    


  他說話的同時,幾名警員突然跑進病房,在他耳朵旁低聲說了幾句話,只見警官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一看到這情形,孫拓心裡十分緊張,猜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事。他急忙的問道:「怎麼樣?」

  「范小姐……」警官一臉沉重的看著他,「被抓走了。」

  好倒霉,竟然真的被抓到了。

  看著目前的情況,范逸紅只能無奈的接受自己被綁架的事實。

  她被綁住,坐在很髒的地板上,披頭散髮像個瘋子,衣服也凌亂不堪。

  這裡是離醫院不遠的廢棄空屋,聽說以前是舊醫院用來當太平間的,新醫院落成後便被廢棄,所以屋子裡遺留了一些以前放置遺體的床。幸好那兩個綁匪沒對她這麼「禮遇」,讓她躺在那種床上,只把她丟在髒得發黑的地板上。

  弄髒衣服和躺著「睡覺」,她寧願選擇前者。

  保羅和納克各拿著一支槍,全身充滿警戒的看著窗外。

  窗外有眾多警員正嚴陣以待,真槍實彈嚴密的監視著。

  下午,范逸紅正準備躲起來好好療傷之際,突然後腦受到撞擊,一陣暈眩,接著她,就不省人事,等到她清醒時,已經被繩子綁住,丟在骯髒的地板上,而那兩個綁匪正拿著槍和外面的警方對峙。

  保羅和納克本來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用布袋套住帶走,幸虧警方不斷在醫院四周找尋范逸紅,不意間看見這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扛著一個大麻袋,便立刻展開追捕行動。

  因此,納克和保羅被迫躲進這間廢棄的小屋和警方對峙,而她也幸運的不至於遭遇更悲慘的情況。

  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范逸紅可以確定自己的腦袋瓜子可能流血了。

  孫拓大概不會來救她吧,一來他受傷這麼嚴重,二來她是害他傷得這麼嚴重的肇事者,請問有誰會以德報怨,幫助一個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呢?

  想到孫拓,范逸紅又是一陣心酸。

  突然,外面的聲音變得嘈雜,有警車的嗚笛聲,人聲也突然變多了,因為這樁綁架案吸引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群。

  接著,她聽到警方用匈牙利語以擴音器喊話,保羅和納克聽了之後嗤之以鼻,用匈牙利語回罵,並且不時回過頭來看她,槍口也不時指著她。

  看著那兩把黑得發亮的槍,范逸紅真害怕萬一槍枝不小心走火,她就得挨子彈了。

  她不禁縮縮身子。

  她這個舉動惹來兩個綁匪大笑。保羅走到她面前,用英語對她說道:「我就不信你還敢跑!」說著,朝她的腳邊開了一槍,射中離她不到十公分的地板上。

  范逸紅嚇得差點彈起來。

  「你幹什麼!」納克對保羅怒罵道,看到窗外的警方似乎因為槍聲而有進行攻堅的動作,他連忙對外面的警察道:「剛剛那一槍是警告你們,如果你們輕舉妄動,下一槍絕對打在人質身上!」

  「讓我們看看她是否平安無恙!」警官趕到現場,連忙拿過擴音器對裡面的綁匪喊話。

  孫拓也趕到了,他憂心的看著廢棄的小屋,心急如焚。

  「把人質帶到窗口來!」納克氣急敗壞的對保羅叫著,「快點!要是警方攻堅,我們誰也活不了!」

  保羅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粗魯的拉起范逸紅,將她推向窗戶。

  納克忙用手槍抵住范逸紅的腦袋,對警方說:「你們看到了吧!她還好好的,如果,你們敢輕舉妄動,我一槍斃了她!」看到范逸紅全身狼狽,像個布偶任人宰割的可憐模樣,孫拓頓時怒氣衝天。「你敢!」他以匈牙利語粗聲粗氣的朝保羅和納克罵道:「要是傷了她一根頭髮,我要你們兩個陪葬!」

  是孫拓!

  這個聲音讓她眼睛一亮,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孫拓。

  無論何時何地,這個男人在她的眼中總是最耀眼的。

  就在這時,范逸紅突然瞭解當初她為什麼想要逃婚了。

  這二十六年來,她一直遵照父親的安排過日子,即使她的內心曾經吶喊著要逃離這樣的生活,但是她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內心的呼喊,因為她想只要忍個幾年,等到將來父親倦了、累了,自然就不會再干涉她的生活。

  誰知她想得太天真,父親連她的婚事都要干涉,逼迫她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

  她是個懦夫,即使在眾人面前,她是個叱吒風雲的女強人,但她卻連和父親正面交鋒的勇氣也沒有,只能黯然答應他所決定的結婚對象。

  不過她的內心卻再也不妥協了!所以她選擇逃離范家,逃離這場婚姻。她希望能全盤掌握自己的未來,所以她才會逃到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地方,希望能夠重新理清她的思緒,也希望能在這裡找到她的惟一。

  而她深刻的知道,孫拓就是她一直想要尋找的惟一。

  明白了這個事實,即使是身處危險之中,她也覺得渾身充滿了感動,她熱淚盈眶的看著正焦急的望著她的孫拓。

  她不想死!

  她不甘心才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赴黃泉。

  本來因為萬念俱恢而停止運轉的腦袋,現在又開始啟動了。

  范逸紅小心的觀察著眼前的這兩個細匪。

  保羅的個性衝動,較為極端,尤其她之前的逃脫似乎惹惱了他,使得他變得更為不耐煩;納克則似乎較為冷靜,且較保羅有謀略。

  回想這一路上納克和保羅的表現,范逸紅眼睛一轉,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范逸紅正要想個借口將納克叫到她身旁,這時候不知道納克和保羅之間在爭執些什麼,兩人用匈牙利語越吵越大聲,最後納克不知對保羅撂下什麼話,便氣呼呼的走到范逸紅的身邊站立著,手上的槍依舊指著她的腦袋。

  她本來以為會淪為納克洩憤下的犧牲者,縮著身子準備迎接接下來的子彈。不過經過了一、兩分鐘,看到納克仍然沒有要扣扳機的樣子,她暗自吁了一口氣,稍稍放鬆了一下。

  范逸紅看了站在窗邊的保羅一眼,只見他正對外面的警方叫罵,罵得正起勁,短時間之內可能不會有心力顧慮到她這個俘虜。

  見機不可失,她連忙用只有納克可以聽到的音量對他說:「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在這種包圍下,你們是逃不出去的。」她賭她看人的眼光,希望納克是個貪生怕死又貪財的角色。

  納克以為范逸紅是在哀求他們放她走,他瞪了她一眼,冷言道:「逃不出去,你就跟著陪葬。」

  「我跟著陪葬倒沒差,不過你若因為這樣就死了,不是很可惜嗎?」她邊謹慎的說著這些話,邊看著保羅的一舉一動,幸好保羅仍然專心的對著窗外包圍的警察大吼大叫,因此她接著說道:「你本來在幹了一票之後可以活下來,並且拿走一大筆錢享福,可惜你找了一個不聰明的夥伴,害得你現在隨時可能丟掉性命。」

  「你在離間?」納克頓時充滿戒心,手也扣在扳機上。

  「我不是在離間。」范逸紅小心的看著正對準她的槍口,大膽的說下去。「我陳述的是事實,你也知道的事實。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你殺了我,不僅拿不到錢,也難逃被捕的命運;你若放了我,不僅不會死,還可以拿一大筆錢度過舒服逍遙的後半生。」

  「哼!依現在這局勢,我放了你,可能就被外面的警察抓走了。」

  「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告訴外面的警察,說你沒有綁架我,這一切都是保羅做的,你早就知道保羅的意圖,想要找機會設法救我。」

  「警方會相信這樣的說詞?」

  「當然會相信,我還會找一流的律師幫你打贏官司。」范逸紅邊說邊看著納克的臉色。

  他不語,只是槍口仍對準她的腦袋。

  看著納克有點猶豫的神情,范逸紅知道他的內心有點動搖,她又繼續道:「我有錢,可以給你錢;我想要活下去,而你又掌控我的生命。這筆交易我們各取所需,成交了,對你我都沒有壞處。」她又看了保羅一眼,只見保羅仍對著外面的警方大吼。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納克小聲的道,也同時看著保羅。

  沒錯,沒有保證,誰能相信她說的是真是假?她知道現在是說服納克的關鍵,一旦說錯話,她的這番遊說將會功敗垂成。

  問題是,目前這種情況,她實在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證明她的話。

  「哼!」看到她說不出話來,納克冷哼一聲。

  「現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我給你多少口頭保證,你也不會相信。」范逸紅豁出去了,「所以這一切端看你的決定,如果你不相信我,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你應該一清二楚,你們會和警方一直對峙下去,直到雙方沉不住氣的時候,很有可能是警方下令攻堅,然後我們三個一起死。如果你選擇相信我,那麼我一定會遵守諾言,讓你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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