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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頁 冉雲 「是。」眾將士立即應喝。 出發前,他必須去看看她。 推門入內,就看到小小的身子蜷在床上,身上還蓋著他的披風。因為她說,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還在他懷裡。 他走到床邊站定,看著她的睡容。 她睫毛歙動,睜開水眸,一看到他自然地勾起嘴角。 「吵到你了?」 「你一進來我就醒了。」 她看到他一身甲冑、頭盔,是出征的打扮,她猛然從床上坐起。 「你這身穿著教人看了很不習慣呢!」她笑說。 房間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伸出手,輕撫她粉嫩的臉龐,她似貓兒般,稍稍側臉,閉上眼貪戀地摩掌他的手。 「我天亮前就會回來。」 「嗯。」她點點頭。 待他離去,瑩亮的眼神倏然黯淡下來,她整個人頹然倒下,緊緊抓著他的披風蓋住自己。 原來看著自己心愛的人上戰場就是這種感覺,害怕到不能自己,更害怕讓他知道自己的憂心。入夜了。北風吹得呼嘎呼嘎響。 費聿勳和三十五名將士趁著夜色,來到契丹輕騎營區附近。 百餘名騎兵分住在十二個營帳內。他當下立即做了部署。 包括他自己,每三個人埋伏於一個營帳前。 他們以匕首劃下羊毛營帳,細看裡頭分的床位,各組先二人在帳門口以弓箭齊發,攻殺騎兵,奪門奔逃者,由侯在帳外的另一人清理,手起刀落、即刻斃命。 刺殺完畢,立即放火燒營。 火光的信號一發,三十六個人同時行動。頓時,營帳內哀號四起。一個個營帳陷於火炬之中,風助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俄頃之間,哀號、呼喊、怒喊聲平寂了,只剩下熊熊在風中燎燒的烈火。 契丹騎兵百餘名,一個活口都沒留下,三十六名費家軍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又去。 回到伏龍崗,天已轉變一片灰藍,再沒多久就天亮了。 他答應過她,天亮前就回來。 記得不久前,他才站在這裡看著她的睡容。 頰上有淚,她哭了? 他輕輕地在她身側躺下,但還是驚動了她。 「又吵到你了?」他笑說,邊伸手為她拭去頰上猶濕的淚痕。 她輕婦他一眼,他已經褪去一身甲冑,換了尋常的衣衫。 「下次,讓我幫你披上戰袍,好不好?」她邊說,邊偎進他懷裡。 「嗯。」他應允一聲。「是不是很難熬?」 她在他懷裡點頭,淚水呼之欲出。 「我會習慣的。」她說。 他捧起她的臉,輕啄櫻唇,低喃:「你真的很堅強。」 淚水終於不受使喚地淌落下來。 「坦白告訴你,其實我怕死了。」她破涕為笑的說。 他抵在她唇畔輕笑,加深了他的吻,想吻去她所有的不安。 藺雨潔明白他呵護她的舉動,他體諒她都還在適應這一切當中。 她輕推他的胸膛,翻身來到他上方。 這次,床幃之間充盈的是純粹男性的呼喊。 第八章 「范錚什麼時候回來?」費聿勳問。 「他傳書回來,說最快大概還要再十天。」揚子冀回答。 以目前的情勢來看,伏龍崗是愈來愈需要援兵了。 自從那天夜襲契丹騎兵之後,契丹開始在距離伏龍崗五十哩遠的一座小城——線城佈置重兵。 根據探子來報,目前線城集結的兵力已達三萬。再這樣下去,契丹很有可能打算在兵力達五萬時,出兵攻打伏龍崗,一舉殲滅全城。 他們的目標在費聿勳,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要不是夜襲成功,讓契丹畏懼他的實力,決定先在線城佈置重兵,說不定此刻契丹早已下令攻城!而以他目前三知的兵力,絕對是必死無疑。 「十天,我只有十天的時間。」費聿勳喃喃自語。就算十天之後援兵到了又如何,邊疆戰力吃緊,李將軍最多也只能搬出五千援兵給他,那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不到一萬的兵力,如何擊退契丹五萬大軍? 「子冀,傳令下去,加強操練,不得有誤。」 「是。」 看來除了浴血一戰,沒有其他的方法了。 一入夜,風又開始吹得呼嘎呼嘎響。 費聿勳和她兩人手牽手,在城東側附近一片人煙罕至的林子裡散步。 「會不會冷?」 藺雨潔搖首,淺淺勾起嘴角,知道他常用最簡單的問話,來表示對她的注意。 「你在想什麼?」 「你。」他想都沒想,直接說道。 「我什麼?」 「想到能和你手牽手散步,覺得很滿足。想不到擁有一個人之後,會因為出現這樣的想法,而了無牽掛了。」他說。 她卻聽出話裡的弦外之音,但她不想明問。 「呵,有時候我覺得你的想法很悲觀。」和她不一樣,她是凡事只往前看,沒有後路,就不會多想。 「我以為你會說我是個有智慧的男人,領悟出這種『大道理』,實屬難得!」他笑說,喜歡和她在口頭上做文章。 藺雨潔故意吐出小舌,做了個鬼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表情,她喔了他一眼,說: 「你讓我變得很不一樣,實屬難得!」 兩人繼續走著,有點沉默下來了。 「回鄉之後,你有沒有特別想做的事?」藺雨潔開口問他,不希望這種沉默繼續下去。因為——這會讓她好難受! 「有。」黑瞳底溢滿溫柔與笑意。 「嗯?」 「想生一堆孩子。」笑意更擴大了。 突然覺得心口有點酸。她也好想有個孩子,她和他的孩子。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硬是擠出笑臉說: 「你什麼時候心願變得這麼小?」藺雨潔刻意捏住姆指和食指,在他面前比劃。意指那心願真的好小! 他輕笑。「我一個人是生不來的,這種心願怎麼會小?」 藺雨潔一臉深意的看著他。平日治軍不苟言笑的他,真的只有在這個時候和她說說笑笑…… 也惟有在她面前時,他才會這麼放鬆吧? 她好心疼這個男人。 「你……你……可以問問將來那個到田里替你倒茶水的姑娘,她說不定願意……考慮……考慮。」說到最後,她刻意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別再撐了,倒茶水的姑娘。」他早就看出來了。 雨潔心思縝密,不可能沒察覺到他對戰事的隱憂,她只是故作堅強,想在一旁默默支撐他罷了。 「情況很糟嗎?」她還是問了。 兩人停下腳步,費聿勳將契丹重兵集結的事告訴了她。 「我從來沒有打過這麼難打的一場仗。不過,不戰到最後一兵一卒,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沒有以寡擊眾的方法?」 「有。可是很難辦到。」 「說說看好嗎?」她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只希望能替他分擔一點點的煩」。 「你有沒有發覺這幾天晚上風很大?」 「嗯。」她微頷首。 「這幾天新月都會落在箕宿,所以才會如此。」月落箕、壁、翼、干四宿,皆為颳風之日。 「發火有時、起火有日。」他說。「若能借由這風勢采火攻,放火燒契丹在線城的糧倉,必能擾亂敵軍的戰力。而且以這風勢來看,要是火勢一起,說不定會燒起整座城,屆時,援兵和我雙雙從外夾攻,滅敵絕非難事。」 「難就難在誰去放火上藺雨潔指出他的難處。 「聰明。」他稱許地看她一眼,牽起她的手,轉身往回走。 「難就難在我們在線城的探子進不了糧倉。」他再說道。 藺雨潔沉吟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 「費將軍,看您熟讀兵法,怎麼沒想到計上有計呢?」她微睇他,淺淺一笑。 費聿勳停下來,一臉怔然的看著她。 計上有計? 房內,仍是一徑的樸素擺設,但現下卻因這絕華佳人而生光不少。 自從費聿勳帶著她離開汴京,藺雨潔就沒再穿過女裝。 而今,她恢復了女兒身的裝扮。 她身穿淺青色對襟、交領窄袖衣,領襟上有兩條精緻的繡邊,腰間同色系束帶,襯出了她玲瓏的身段。一渥長髮梳理成簡單的蘭花髻,髮髻上只插了一根篦梳,未施脂粉的彤臉卻閃著瑩瑩亮光,教她整個人看起來清麗又脫俗。 這就是計上有計、由她潛人線城,與探子裡應外合,抓準時機放火燒糧倉! 揚子冀站在一旁真是看傻了。穿著男裝的她就已經漂亮得不像話了,更遑論恢復女人的裝扮之後,有哪個男人不看傻的? 「這件事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子冀待會兒會送你到線城外,你等天一亮,再進城找我們臥底的人。」費聿勳交代她。 「好。」 「子冀,你先去準備一下,待會兒我送她過去你那兒。」 「是。」揚子冀先行退下。 房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又是這種沉默,突兀的教人好難受啊!藺雨潔心想。 「你先坐下。」他邊說,邊轉身從床旁小几上拿起一個小木盒。 費聿勳在她身旁坐定。目光依是如此炯炯,黑瞳看著她的時候,總是帶著無比的溫柔,只不過,現在更多了不捨的情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