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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杜樺 幸好他走運,十六歲那年出海打魚遭海盜陸山根洗劫,而他頑強抵抗的那股狠勁,竟獲得陸山根的賞識,讓他加入海盜行列。 從此他就跟著陸山根習武,做起不要本錢的海盜勾當來了。 多年來東闖西蕩的,那韓老頭在女兒韓若嵐面前羞辱他的記憶,卻一直教他記在心底。 為了報復,也為了斬斷過去,他在八年前領了一批海盜血洗韓朱島,不但在小狗子面前強暴韓若嵐,一刀殺了小狗子,更差點宰了一個嚎哭不休的小孩,不知為什麼當那孩子一臉鮮血啼哭的看著他時,他竟然下不了手…… 想到前塵往事,鴨霸又一陣暴躁不安,他立刻大叫:「來呀!立刻起帆開航,全速前往韓朱島。」 第五章 彎月高懸,子夜時分。 「天殺的!」一聲暴喝劃破寧靜的長夜。 宗祠後面的另一邊廂房裡,站在床邊的谷風猛地拉開棉被,不但看見一攤水漬,還聞到陣陣的尿騷味。 該殺的!這已經是一星期來的第四次了。 「我一定要宰了那女娃兒!」他咆哮的衝出房門。 沒想到才一腳踏出房門,隔壁一干弟兄也愁眉苦臉的拎著濕淋淋的棉被枕頭,怪嚷的跑出房。 一見谷風,立刻哀聲四起:「谷爺,你看那個小娃兒又弄濕我們一床被褥了。」卷毛抱怨。 「這回她倒的是夜壺裡的東西啦!」小四氣憤的丟開手上的被褥。 「我們已經連著四天睡地板了,谷爺,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早晚會死在那小女娃的手上。」孟吉嚷嚷道。 谷風想到頭痛欲裂,天呀,這小女娃兒頑劣的程度不輸給魯馨兒,他為什麼這麼倒霉,老是碰上這些無理取鬧的小戀女? 「谷爺,她不但弄濕我們的棉被,還在我們的飯菜裡放泥巴!」阿弟憤怒的投訴。 「昨兒個放的是巴豆,害我拉了一整天,虛脫得差點掉進茅坑裡。」小丁揉搓還在疼痛的肚子。 「對,她還把我的衣服拿去泡海水,然後再塞進我們打撈上來的櫃子裡。」 天呀!一條條罪狀,簡直是罄竹難書,谷風怒氣沸騰到了極點。 昨兒個傍晚,她還趁他坐在浴盆裡洗澡時,悄悄潛進房裡淋了他一頭海水,不行,他不能再容忍這惡作劇的小女娃兒了。 再不去教訓她,趕明兒個她不知又要搞出什麼新花樣來惡整他們? 谷風轉身提起內力,不顧剛痊癒的腿傷走出宗祠。 一口氣來到韓老兒家,猛地見到屋子裡早已熄燭就寢的寂靜樣子,谷風才恍悟的拍了一下頭——瞧他都給氣昏頭了,現在都已經是三更半夜了,要教訓那刁鑽的小娃兒也得等天亮呀! 正想再返身回宗祠時,突然屋子右邊的小房間亮起了光線……見窗裡兩個略顯佝樓的身影晃動,谷風心中一疑,立刻翻身一躍,輕巧的落在窗外邊,微蹲著身子貼在窗欞下凝聽—— 「老頭子,你有沒發現那些船員老是在探問嵐兒的事?」憂心忡忡的韓婆婆坐在桌旁,壓底聲音問。很明顯的,她是不想吵醒已進入夢鄉的人。 「你倒是想想法子,趕快打發掉那些船員嘛!」她催促道。 韓老兒也是心事重重,「我有在想呀,我已經去拜託過村裡的長老們了,他們也都答應會讓村民大伙們幫忙隱瞞的。」 「可是,那些船員老是出其不意的刺探,我真的很擔心,萬一有人嘴快給套出話來。」老婆婆還是擔心。 「你要沉住氣,我看他們問不出什麼來後,自然就會放棄了。」韓老兒安慰妻子。 「是嗎?可我看那位公子爺不是這麼好打發。」 老婆婆最害怕的還是那位渾身貴氣的公子爺,尤其是他看嵐兒的眼光,老是讓她覺得心驚肉跳的,總覺得女兒早晚會被他吃下去似的。 而女兒似乎對他也最特別……唉!反正就是有問題。 老天爺!請保佑她的嵐兒不要被帶走。 想著……老婆婆不覺輕歎:「唉!我們的嵐兒好不容易才回來……」 「老太婆,她終究不是呀!我們的嵐兒早在八年前就死了。」韓老兒打斷妻子的話。 在窗外偷聽的谷風猛地大振。 「可我都已經把她當自己的女兒了,就連平兒也當她是親娘看待呀!」輕輕說著,老婆婆淚眼汪汪。 她多麼想念女兒呀! 「都是那個夭壽的鴨霸,跑去當海盜也就罷了,居然還無法無天的回島上來洗劫,好歹他也是咱們韓朱島上的人。」韓老兒咬牙切齒的道。 擦了擦眼淚,老婆婆歎息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女兒、女婿都死了這麼多年了。」 「唉!」韓老兒也哀聲苦歎。 「老頭子,你想嵐兒會是他們口中的那個……什麼白蘋的嗎?」老婆婆又問。 「很有可能。」韓老頭沉思著。 「其實,我倒也不是真怕他們帶走嵐兒,而是操心平兒。」說著,老婆婆眼淚又來了。 「平兒?」韓老兒喃喃地。 「是呀!你看咱們倆都老了,要是哪天兩腳一伸,你讓平兒投靠誰去?她才十二歲,小小年紀的,要怎麼活下去?」窗外的男人一慟,心中泛起莫名的漣漪。 「我實在捨不得她呀!」老婆婆哽咽的說,然後她用力的捉住丈夫的手。 「為了平兒,絕不能讓那位公子爺和那些船員帶走嵐兒。」 望著妻子哀求的神色,思考半晌,韓老兒才重重的點頭道:「好,只要我們一口咬定她是我們的女兒,那她便永遠是我們的嵐兒。」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希望老天爺能原諒他們這點私心。 韓老頭下定決心的說:「明天一早我再上長老家,求他們保密到底。」 老婆婆也用力的點頭。 這會兒,窗外的人心中迷霧盡散,他得趕緊把這消息告訴貝勒爺去。 起身悄悄離開韓老頭家,谷風不禁起了個念頭,倘若可以……他願意照顧那小女娃兒的,即使一輩子也無妨。 ☆ ☆ ☆ ☆ ☆ ☆ ☆ ☆ ☆ ☆ ☆ ☆ ☆ ☆ 燦爛的陽光高掛天空,海面上是一片平靜。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上淺灘的觀瀾號,這天正傳出鏗鏗鏘鏘的敲打聲。 放眼看去,船上四周人來人往的吆喝聲不斷,一片忙碌的景況。 「不對、不對……榫孔位置偏掉了……卷毛,聽到沒?」 「小四……桅木長度量錯了……」 「還有……阿弟,帆布縫得不夠牢,再重來。」 沒錯,這一連串的指揮聲都是從韓若嵐口中發出來的。 別怪她雞婆,她原是好心的提茶水上來給這些船員解解渴的。 豈知,一上船來,居然見這邊修得不對、那邊敲得不夠的,於是就喳呼喳呼的當起指揮來了。 可說也奇怪,現場居然沒有人抗議,還一個個乖乖的照辦。 或者在一班兄弟心中,早已認定她便是他們失蹤的白蘋頭領吧! 試想,一般沒什麼見識、甚至連斗大的字都不認識的鄉下婦人,會懂得造船這種專門技術嗎? 瞧她滿口有關船隻上的種種專用名稱,實在教人不懷疑也難! 嗟!再看看她那股指揮若定的氣勢及冷肅神情,簡直就是白蘋頭領的翻版嘛! 坐在船頭吹海風的谷風微笑的凝望著韓若嵐。怪了,他已經把那夜聽來的消息告訴貝勒爺了,怎麼到現在還未見他採取行動呢? 「對了……就這樣……小四……」韓若嵐滿意的點頭,然後一轉身看到笑得莫測高深的谷風。 「谷爺,你在笑什麼?」她溫柔的問。 「沒什麼!」 聽得出是敷衍的語氣,可她又找不出其他話來反應,只得隨口說道: 「谷爺,我看你們這船不像是一般做買賣的商船。」她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幾門大炮。 「嗯!看來你滿懂得船隻和一些航海知識的嘛!」突然,穆爾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淡淡的說。 自谷風那兒得到確定的答案後,這幾日穆爾莫便一直在思索著該如何喚醒她的記憶? 「我哪懂得船呀……只是……」她驀地停口,怔愣地看著面前的穆爾莫。 只是什麼?她一點也想不起來接下來要說什麼話? 「只是什麼?怎麼不說下去了?」穆爾莫不著痕跡的問。 「沒……沒什麼。」韓若嵐皺眉的搖頭。 這位公子爺真的很討厭,老是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她身後,簡直和鬼魅沒兩樣,她都躲了他好幾天了,沒想到還是沒給躲掉。 每回一靠近他,他身上的那股莫大壓迫感,不但讓她覺得呼吸困難,更想逃得遠遠的。似乎只要躲開他,她就安全了。 突然,一旁的谷風突然說道: 「我們是海盜。」 「啊!」她一怔。 海盜?他們是海盜?那……她救了他們,不就等於引狼入室了嗎?韓若嵐心悸的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