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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朵朵    


  她雖只是他請來的一名小看護,但她還有最基本的人權、最基本的人身自由,她的朋友不需要經過他的過濾。

  陸放辰,他實在是欺人太甚。

  「這個工作,我做不下去了。」她雖急於用錢,但她還從未因錢而賤賣自己的自尊。

  「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從現在開始,你得重新找看護了。」說完,她毫不留戀地轉頭就走。

  「你!你不行走,你給我回來。」他憤怒的朝著她的背影吼。「你不能這麼不負責任,說走就走。」

  馮季蘋根本就不理他。

  陸放辰的復健已大有進步,一個晚上沒人服侍不會出什麼意外;而明天以後的復健工作,她會找人來替代,所以他別用什麼「不負責任」、「他沒人照顧」的爛借口留下她。

  馮季蘋快步的下樓,想回房去收拾行李。

  「馮季蘋!」樓梯口傳來陸放辰的大吼。

  隨著那聲怒吼,接著便是砰的一聲撞擊。

  馮季蘋猛然回身,只見陸放辰高大的身軀從樓梯上滾落。

  她衝過去時,他整個人已滾到最下層,趴在地板上。

  「你要不要緊?」

  她的心懸得高高的,生怕他有什麼不測。「我打一一九,叫救護車。」她焦急的旋身就想離開。

  一隻大掌扣住她的手臂。

  馮季蘋被那力道抓回來。

  他的眉頭因舊傷再度受創而緊緊的皺起。

  他無視於自己的新傷舊痕,他只在乎一件事。「你不准走。」

  他的執拗與蠻橫像電流似的竄進馮季蘋的心坎裡!莫名的情緒漲滿她的胸臆,讓她的喉頭哽著。

  這種怪異的感受,馮季蘋不曾有過。她心慌的只想逃開陸放辰的目光,不讓他炙熱的視線停駐在她的臉龐上。

  「好,我會留下來,現在……你讓我去打電話。」

  「不要叫救護車。」

  「好!不叫救護車。」

  「不去醫院。」

  「好!不去醫院。」馮季蘋一一的答應;不過……不去醫院!「不行!你不能不去醫院。」

  「我不喜歡醫院。」

  「沒人叫你喜歡醫院,醫院是讓你看病,不是教你喜歡的。」她被他的性子給逼急了,忘記剛剛兩人之間異樣的電流,她氣沖沖的要他明白一件事——「你受傷了,所以你就得上醫院檢查。」

  「我們可以叫醫生來家裡。」反正醫院是他開的,他要多少個醫生來他家都不成問題。

  馮季蘋就氣他這一副有錢什麼事都好解決的模樣,要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事是用金錢買不到的。

  「或許你也可以將醫院整個護理部的人都請來,到那個時候,你就無須再忍受我這個專橫的看護了。」她口氣有點惡劣。「再問你一次,你到底去不去醫院?」

  她冷凝著臉對著他。

  沉默不語、沒有異議代表陸放辰的退讓。

  這個倨傲男人,真要不得,明明低頭了,表情卻怎麼也不肯放鬆。

  ***

  走一趟醫院,照一張全身的X光,證明陸放辰除了右邊手臂手肘處舊傷未好外,再因重創而骨頭有些移位,其餘的並無大礙。

  所以,陸放辰不用住院,得以回來他位於陽明山上的大窩。

  現在他們兩個又得單獨相處。

  他當她的病人,她當他的看護,情況似乎又回到最初,但他們兩個之間卻怎麼也走不回原點。

  那一晚的爭執,在彼此的心中激盪。

  陸放辰為什麼要干涉她的交友情況?

  陸放辰與她既然不和諧,他為什麼不放她走?

  馮季蘋煩躁地吹了吹額前的瀏海,一堆的為什麼怎麼也厘不清,她這幾天又躲著陸放辰,總提不起勇氣面對他。

  討厭,真煩!曾幾何時,她變得這麼不大方來著!?

  ***

  砰的一聲巨響,震醒馮季蘋低迷的情緒。

  那是什麼聲音?

  一連串物品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像是回答馮季蘋的答案。

  馮季蘋從床上彈跳起來,直直的往聲音的來源處跑去。

  聲音的源頭就在她房間的隔壁,馮季蘋衝了進去,在陸放辰套房中的浴室裡,她看到一個大男人挫敗的跌坐在地板上。

  他頂上的蓮蓬頭是開著的,淋了他一身濕,此時此刻的陸放辰慣見的霸氣已不復存在,在他臉上呈現的是無比的挫敗,像極一隻可憐兮兮的小貓咪。

  馮季蘋於心不忍,接近他身側,將他的手臂搭上她的肩,扶著他坐在馬桶蓋上。

  「你明知道你行動不便,還要逞強;我是你的看護,你就不能低頭一次,打開你的尊口叫我來幫你嗎?」

  她的口氣有點沖,說是氣陸放辰不珍視自己,倒不如說是氣自己的成分大一些。

  從那天晚上起,她就該明白自己的態度是明顯的拒人於千里之外,不說擺慣高姿態的陸放辰低不下那個頭來找她,就連與她親近的劉嫂看到她面若寒霜的表情也不敢來招惹她。

  說來說去,錯的人好像是她,鬧脾氣、鬧彆扭的人又不是陸放辰,她憑什麼對人大呼小叫的?

  認輸吧,誰教她一向是理智強過感情的人。

  「告訴我,你想做什麼,我幫你。」

  馮季蘋揚著嘴角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來自然些、和善點。

  然而她一臉的和善卻對上陸放辰一臉的古怪。

  他糾結的面部有明顯的難言之隱。

  馮季蘋看看他的一身濕,又看看開著的蓮蓬頭,他想做什麼實在已不言自明。

  開著蓮蓬頭,濕透的汗衫似乎只能代表著一件事,那就是他想洗澡。

  這會算是理清陸放辰之所以有口難言的原因,但,另一個問題卻爬上她的心頭。

  她該不該幫他呢?

  從事護理工作雖說不長,但也有三年的時間了,在外科,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對於行動不便的病人,她們多多少少都得接觸到病患的赤裸身體;然而,當這個病患是陸放辰時,她卻遲疑了。而現在——為什麼他只是需要她幫他脫衣服,她卻有了懼意?

  霧濛濛的水氣混著兩人的鼻息,顯得曖昧難分。

  在這個時候落荒而逃,只能證明她心裡有鬼,證明她內心的想望並不如她所表現出來的那般清純。

  她沒理由不把陸放辰當病人看。

  他是衣冠楚楚也好,赤身裸體也罷,她是看護,而他是病人,這是不爭的事實,她沒理由怕他。

  向前一大步,她嚥了口口水接近他。「把手舉起來,我幫你。」

  陸放辰高舉雙手,任由馮季蘋低下身子欺近他,那雙纖纖玉手欺上他衣服下擺,撩高它。

  他靠她如此之近,馮季蘋極力想將目光調開,不讓自己的視線停駐在他陽剛的體魄上。

  但,他糾結的肌肉、小麥似的膚色卻在在魅惑她的視線,讓她禁不住想這麼一直看下去。

  噢!馮季蘋,你完了,你變成大色女了,你竟然大刺剌的欣賞陸放辰的裸體,恬不知恥,噢,你墮落了。

  像是在為自己的思想脫罪似的,馮季蘋飛快的脫掉陸放辰的汗衫,轉身便想逃。

  她若在這兒再待上一秒鐘,難保她不會趁陸放辰體弱人虛之際欺負他。

  第六章

  陸放辰卻在她轉身要逃之際,攫住她的手腕。「幫我。」

  「幫你……」

  馮季蘋口乾舌燥,目光下意識的往他光裸的上身看去。他衣服都已經脫好了,還需要她幫他什麼?

  不會是洗澡吧!

  剎那間,馮季蘋的臉紅得像蘋果似的。

  看她臉紅,陸放辰沒好氣的開口:「我只是想洗頭。」

  「洗頭!?」馮季蘋有點訝異是這樣的答案。

  「怎麼,我不能洗頭嗎?」陸放辰討厭自己處處得仰仗別人,說話是又冰又冷。

  「可以、可以,你當然可以洗頭。」只要不是要她幫他洗澡,那一切都好辦。「那你……坐在地板上好了,這樣比較好洗。」

  馮季蘋讓他靠著浴缸席地而坐。

  調好蓮蓬頭的水溫,馮季蘋先打濕陸放辰的頭髮,拿起洗髮精倒在他發上,揉起泡沫後,纖細的十指在他發間移動。

  她的力道大小適中,除了洗髮之外,馮季蘋還幫陸放辰頭部按摩。

  「這樣可以嗎?會不會太大力?」

  「不會。」

  「那,你哪裡還會癢?」馮季蘋自認為盡責,畢竟幫人洗頭嘛,當然得洗到那人止癢為止啊。可是這話由她問出來就很曖昧。

  「呃……我們沖水好了。」趕快轉移話題,省得發糗。

  馮季蘋繞到陸放辰的前面,讓他的頭往後仰,自己則欺身向前,一手拿著蓮蓬頭,一手撥開他的發,面對面的幫他沖洗。

  她渾然不覺自己離陸放辰有多近,而陸放辰卻感覺到了。

  他與她的距離近到他吸一口氣便聞得到她的馨香,近到她的頭一垂,長髮就在他頰邊撩撥——

  陸放辰的氣息轉沉,眼神轉暗,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就噴在馮季蘋的頸間。

  馮季蘋的身體像是被電電到一樣起了變化,胸前那一片雪白的肌膚迅速地轉紅。

  ***

  記得看過一部電影,其中有這樣的內心獨白;說是男歡女愛過後,女人想擁抱著男人過一夜,男人卻在心裡盤算著得抱幾分鐘,他才可以起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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