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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冬凌 瞿炎根本還來不及插上口,嚴峻已經一連串的交代完畢,帶著渾身的疲憊及絲絲火氣,離開辦公室。 好半晌,當辦公室呈現出一片幽靜時,瞿炎這才發現嚴峻的棋高一著。 「好傢伙,這一招真是高呀!」他認命的暫代起嚴峻的職務,放他回家好好休息,卻盯著他離去的門扉,喃喃低語:「萬一堂叔又跟我提起關於峻的婚事時,我可以用這一招來應付……這一招,真是高呀!」 「哇——來不及、來不及了。」季耘抬手瞄了眼腕表,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逼近,她的心就忍不住焦躁起來。 「真不是我愛說,台北市的交通,真的需要好好整頓一下,每天早也塞、晚也塞,要到何時才不塞呀?」她的小嘴一張一合嘀咕著,坐在摩托車上眼觀四方,想找條小路鑽出這條塞得動彈不得的大馬路。 她靈巧的控制住龍頭,輕輕一轉,便趁隙鑽出了車陣,轉入一條小巷道中。 她暗暗吐了吐俏舌,要是被大哥看見她那副不要命的鑽車道技術,只怕會鐵青著臉指責她,然後把她衝鋒陷陣的50c.c寶貝車給沒收,鎖進不見天日的地下停車場。 當一輛機車從她身旁呼嘯而過時,季耘嚇了一大跳,無可自抑地睜大雙眼,瞪著那輛急驚風的機車騎士背影。 她雙手按壓住兩側把手的剎車線,平復著受到驚嚇的心情,朝著遠去的機車騎士開罵:「啐!在這種小巷子裡衝鋒陷陣,你想死不成?」 「可怕的塞車時段。」她再度催動油門,「我一定要跟政府抗議,要他們為台北市的交通給我好好想想辦法,要不然我就寫篇專刊,來探討台北市無可救藥的交通阻塞問題。」 她話一落下,右手緩緩催動油門,才剛要起步,巷口邊突然轉進了一輛黑頭車,她一時來不及反應,讓小型摩托車直直往前衝去。 「哇——」她發出驚詫的哀叫,在兩車相撞的緊急一刻,剎住了正欲親吻上黑頭車的寶貝摩托車。 季耘瞪著一動也不動的黑頭車一會兒,料想在適才的緊急狀況下,駕駛人應該也狠狠踩下剎車板,制止了車子的行進,否則現在她還能看著黑頭車車身和她寶貝車之間,不到兩公分的距離,而捏了一把冷汗嗎?! 「小姐,你沒事吧?」深吸一口氣之後,嚴峻定了定有些飄浮的心神,這才開門下車察看。 他怎麼可以在這種擁擠的小巷道,下車察看彼此的情況,難道他沒長眼睛,好好看清楚現在的情況嗎? 季耘皺起了秀眉,正要開口教訓他的沒神經。 她的後頭擠了一長串的摩托車,而前頭的巷道則被這輛黑頭車,擋去了三分之二的出口。換言之,他這麼一下車,他們豈不成為阻塞交通的大罪人了! 「你這個人難道……」她的眼在接觸到那男人時,不由得發直,腦子也在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是……是他?!眼瞳在瞬間注入了種種愕然情緒,讓她在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小姐,你沒事吧?」映入嚴峻眼簾的是一個嬌小的女孩,她穿著一襲湖綠色的套裝,尖瘦的小臉上寫滿了茫然、呆愣以及驚詫。 而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她帶著豪氣的站姿,她的雙腿分撐於機車兩側,以己身的力量支撐住機車,然她卻沒有注意到,及膝短裙因這舉動而翻折上去,露出了她一雙勻稱白淨的大腿。 他發現她有一雙白淨美麗的長腿,白皙的膚色莫名的勾動他的心。 他的眼往上游移,對上了一雙晶瑩柔亮的大眼,霎時,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電流,竄過背脊,直擊他那顆毫無防備的心—— 這雙眼……這雙天真坦率又晶亮的眼…… 這雙眼仿若是多年前,那一雙對他殷殷祈求的黑眸,教他在剎那間衍生出了一縷又一縷無法解釋的熟悉感。 小姐?他竟然稱呼她為——小姐?!這種天殺的生疏感,讓季耘覺得,自己真是個愚不可及的大蠢蛋! 季耘的眼很快被一層冰霜給封閉起來,強迫自己移開注視他的眼,只因為從他雙眼中,她讀不出一絲應有的熟悉感,也捉摸不到她所渴望見到的驚奇。 沒有……什麼都沒有,他們之間只剩下濃濃的生疏感及一股沉重的陌生感受,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我沒事。」她冷淡的別過臉,一臉酷相的指指他身後的車陣,「我只知道你下車察看的這個舉動,是個非常愚蠢的舉動。」 「愚蠢的舉動?」她既沖且不客氣的評語,讓嚴峻不禁擰起了雙眉,「小姐,我只是關心你……」 「留著你無謂的關心吧!」她不領情的催動油門,「誠如你所看見的,我很好,什麼事也沒有。」 八年了!時間已經匆匆過去八年了,他當然不會記得那個只會纏著他、依賴著他的愚笨小女孩…… 而她,卻像個傻蛋,緊緊記住當初的諾言,甚至在午夜夢迴間憶起這件早該忘記的往事。 嚴峻確定這不是自己太過敏感,抑或是太疲勞所致,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火氣,也確實接收了她毫不客氣、不具善意的反擊。 他是哪裡得罪她了?因為剛才的撞車事件嗎?或許是他驚嚇到她了。 「小姐,既然你這麼說……那麼你沒事就好。」挑燈夜戰的疲憊,讓他無心去探究她的不善從何而來,他只知道得趕快擺平這件事,還給台北市一個通暢的交通。 面對他客氣有禮的答話,季耘發現自己對他根本已經無話可說。 八年,八年讓他成為一個遠在天邊、遙不可及的閃亮星星。 八年,八年的時光改變了他,也改變了她,讓原本熟悉的兩人,成為陌路人。 八年,好長的一個八年啊—— 「我真的很好,好得不得了!」咬牙切齒的,她從齒縫中迸出回應字眼,催動油門,以極快的速度,揚長離去。 「小姐……」感受到她渾身上下流竄的怨氣,嚴峻回頭正要喚她,卻不經意掃過她隱含傷感的眸子。 沒有駭人的寒霜、沒有不善的火氣,有的只是一雙盈滿傷感哀情的眸子,那雙眸子強烈的勾起藏於腦海深處的記憶,而那柔巧的五官側面烙上了他的心,激出了一絲絲他曾經遺忘的熟悉…… 盯看著她消失在車陣中的背影,塵封的記憶逐漸變得鮮明清晰,「耘耘?」 第二章 會議室中,籠罩著一股沉悶的氣息,座位中的眾人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沒有人敢開口,打破這股可怕的沉默。 「砰」的一聲,會議室的大門遭到一股蠻力推開,緊接著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季耘慌張的面容,以及她大口喘氣的狼狽模樣,完全與她身上那襲秀氣柔美的打扮成反比。 她努力平復著呼吸,暗暗怒罵著該死的電梯,要不是遇上了電梯一年一度的保養日,她犯得著直奔樓梯,連跑個八樓嗎? 還有……還有那該死的打卡鐘!要不是為了趕上最後一分鐘,她何必把自己搞成一副逃難相?一記陰狠眸光向她掃過來,季耘無端地打了個寒顫,悖離的心神這才拉回,亦才發現到充斥在會議室中的沉悶氣氛。 喔哦——瞧瞧這氣氛,肯定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她低頭瞄了眼地面,瞧見了腳底板發癢、蠢蠢欲動的雙腳,無奈她已一腳踏入了鬼門關,想要舉步逃離鬼地——難呀! 認命的揚起笑,季耘試圖化解總編投射過來的凌厲眼神,「嗨,總編,我應該還沒有遲到吧?」 「嗯哼,你說呢?」總編王大海有力的指關節,重重叩打著桌面,那一聲又一聲的敲打聲,更讓眾人的心情低落到谷底。 「耘姐,你遲到了三十分。」離她最近的新進記者小萱,拉了拉她的手臂,小聲的提醒。 「我遲到了三十分?!」季耘不可置信的大叫,「怎麼可能?我剛剛才打卡……打卡鐘是顯示九點整,是九點整沒錯啊!」 「打卡鐘掛點了。」另一名記者小吳,小聲的化開她的疑惑。 「哇拷!打卡鐘掛點了,也不拿去修,小妹在搞什麼啊?雜誌社每個月給她薪水,可不是讓她來打混的。」沒注意到眾人對她擠眉弄眼的暗示,季耘扯著嗓子,大大削了公司小妹一頓。 「同理可證,雜誌社請一個老是遲到的記者有何用?你說,是不是要趁早把這個記者,給踢出雜誌社?」 陰冷的聲音自季耘身後傳來,讓她頸後的寒毛立即豎起。 「總編……親愛的總編大人——」季耘立即蒙開諂媚的粲笑,「遲到是小事,你該看看我為雜誌社出了多少力呀?每一回的採訪,我都拿出了全力,所以我們雜誌社才能夠每個月都有最精闢、最詳細、第一手的獨家報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