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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丁千柔 「爽快,那你就接招吧!這一關是楊喜,顧名思議就是考考你對音律的造詣和指下的功夫,你就選個你拿手的樂器奏一曲來聽聽吧!」 「冷築之名為築,那晚輩就斗膽的以築來獻醜,還望前輩不要見笑。」 「築是吧!」 老人話才方落,一把築由廈內平平飛出,穩穩的落在裴冷築的面前,倒教他對此人拿捏的力道暗聲叫好。 裴冷築此時也不再多言,舉手先試了試者,築音響起,讓裴冷築又再次忍不住暗地叫好,這築音之清絕不下於他心愛的還月築,不愧是天下第一巧手之譽的孟冬月,擁有的樂器皆是不俗。 對一個愛樂善揚的人來說,有這樣一把名器可用,是人生的一大喜事,當下裴冷築便心喜的盤地而坐,舉起築棒奏出一曲「李代桃僵」。 裴家的人以樂器為名,且皆以其名之樂器所長,加以裴冷築又是以謀略見長,他的音律功力更是不在話下,這築音由他手中流瀉就如泉之湧,一發而不可收拾,澎湃有力處鏗然有聲,低回柔轉處如泣如訴。 此時,天地之間一片寂靜,充塞的全是裴冷築忽起忽落的築音,彷彿是萬物皆為其音所魅惑,深怕一個動靜便打斷了如此的樂揚。 一曲方落,屋內傳出了一陣不甚有力道,卻不失其激賞之意的掌聲。 「年輕人,你的築藝之高超,讓老身佩服,這天下怕是無人能出其右了,這築名為『幽蘭』,就贈於你了。」 「那冷築就先謝過了。」裴冷築倒也大方的收下。 「我就喜歡你這種直接卻不魯莽的個性,要不是我來日元多,你我或可能成忘年之友。」 「只要前輩不嫌棄,朋友相交一場又何必在意時間之長短?又何謂時間之長短呢?」 老人似乎因為裴冷築的話而領悟了什麼,在沉默了一陣子後,突然大笑不已。 「好一個不在意時間之長短,人生在世長或短皆渺如滄海之一粟,轉瞬皆成空,又有何長短之分?交你這一個朋友也不枉然了。不過……」 老人話說了一半就停下來,整個話鋒一轉:「好一個『李代桃僵』,想必你這聰明的小子已察覺我不是揚琴的孟冬月了吧!」 第四章 「如果我猜得沒錯,操琴之人應當是方纔的那名女子,或者我該說是「玉笛子」。」裴冷築的話一出口,當下屋子裡的人全靜了下來。 在一片靜默之中,一道黑影由窗子躍出,瞬間無影無蹤,而裴冷築卻沒有追趕的意思,只是靜靜的站著。 「小伙子,進來吧!看你的樣子,現在沒有捉拿她的意思,不是嗎?」 「她是我的,不過,不是現在。」裴冷築臉上仍是那抹淡淡的笑容,但是語氣中的自信卻不容抹殺。 「你倒是自信得緊,不過卻也聰明,阿月現在需要時間冷靜,我老是說她太沉不住氣,但是對像她這種年紀的姑娘家來說,這是可以原諒的,不是嗎?\"說到這裡,老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還站在外面做什麼?」「那冷築就打擾了。」 裴冷築遵從老人的話輕輕的推開了木屋的門,一踏入屋中,訝異的發現,這木屋比從外面看起來的大上許多,雖然簡陋,卻也乾淨而整潔,最重要的是這屋中琳琅滿目的樂器,大至鍾、磐、鼓、篌,小至塤、貝、葉、,無一不有,讓人恍若進入另一個空間。 「這兒的樂器都是當今少見的上上之選,以孟冬月的名號,任何一樣都可以要價千萬。」等著裴冷築─一賞玩全數的樂器後,老人突然開口說。裴冷築的眼光被老人的聲音拉回,轉向趟在床上,看起來雙眼已瞎的老太婆身上,那老人家已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樣,瘦骨鱗峋而且垂垂老矣,但是以她分明的五官,看得出年輕時必也是風華絕麗的佳人。 「以這兒樂器的價值,你們大可不必住在這樣的地方。」裴冷築以他多年從商的眼光看起來,隨便一把名器,都夠尋常人家過個一輩子了。 「那是好長的一段故事了。」老人感慨的說著。 那雙無神的眼眸讓人看不出她的心事,但裴冷築可以感覺到老人的心思已飄得好遠,該是過往的那一段記憶吧! 每個人都有屬於他自己的過去,更何況是這樣的一個老人,她的過去和回憶絕不在少數,裴冷築知道這一刻老人是屬於她自己的,在她心中的那一個世界是他人無法涉足的,所以他選擇了靜候,任她靜靜憑弔她的回憶。。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瞬間,也可能是一輩子,記憶是沒有時間長短可言的,這時老人終於回過神,也發現了屋中的靜默,「我實在是太失禮了。」 「不。」裴冷築瞭解的說。他能體會這樣突然掉入往昔的感覺,他不也常常在觸景傷情的時候,幾次夢迴過往。 「你不想問我在想什麼?」老人好奇的問。 「如果您覺得晚輩能聽,前輩自會道來,反之又何必多言?」 裴冷築的原則一向是不強求,一切隨緣,當來則來,該走則走。 「你是一個懂得別人傷痛的人。」 「或許一樣是受過傷的人比較能夠瞭解那樣的疼痛吧!」裴冷築淡淡的說。 人人都說他灑脫,每每□慕他的率性淡然,可是又有誰能瞭解他是經歷過什麼樣的心理變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換得這般的雲淡風輕? 「你不是尋常人家的於弟,想你出口成章而溫文,又懂琴音聲律,態度不亢不卑,不知你成家了沒?」老人突然又轉了個話題。 「緣份自是天定,冷築至今仍未娶妻。」裴冷築倒也不以為意,實話實說。 「這樣啊!」老人家點點頭,也沒有接下什麼話,只是突然的話題又轉了開來,「你是如何知道阿月才是真正操琴的孟冬月?又如何得知阿月便是那玉笛子?」 「因為琴音太有力,以婆婆您的聲音,似乎不可能奏出這般的樂聲。至於玉笛子的身份,是因她身上的香味,她長年操琴,身上必留下特殊檀香之味,和上次晚輩與之交手時一同,放冷築大膽斷定。」裴冷築解釋出他的猜測。 「你和阿月交手過?」老人似乎有些吃驚,旋即又想起了什麼,「大約在何時?」 「約有一旬的光景了。」 「一旬……這就難怪了。」老人心中的疑惑似乎有了解答。 「不過晚輩尚有一事不解,還望婆婆解惑。」 「什麼話,你問吧!」 「以她的年紀,約十幾二十出頭,可是孟冬月之天下第一巧手之名流傳已久,似乎不太可能是同一人。」裴冷築提出這中間他唯一找不出合理解釋的一點。 「你真的是非常聰明。沒錯!真正闖出名號的孟冬月是我,阿月是我的孫女兒,這些年我的身體大不如從前,而阿月已然青出於藍,所以這些年世上的名器多是出於她之手。」 「那她的真名是?」 「羽音,很美的名字吧!」嬤嬤的聲音充滿了憐惜,似乎對這久不曾呼喚的名字充滿了感情。 「禮月令有雲,孟冬之月其音羽,想來您的兒子亦是以此起名。」裴冷築也不禁暗暗為此一悅耳而具深意的名字暗歎。 「你真的是很敏銳,或許你就是那個能找回羽音的人吧!」老人家若有所思的說。 富麗堂皇的大廳之中擺滿了各式的佳餚名菜,但凝重的氣氛讓人連動一下筷子的興趣也沒有。 大廳中只有三個人對坐著,分別是公孫昕和楊玉仙臉色相當難看的瞪視著一臉無辜又無奈的御史大人──「李傑」。 「你不是說只要我們拿出無射瑜,你就有辦法捉拿玉笛子的嗎?結果你不但人沒有捉到,連無射瑜都弄丟了,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御史大人,辦事如此不力,趕明兒只要我大舅子向皇上參上一本,包你連這小小的四品官都沒得做。」 楊玉仙一聽到李傑又讓無射瑜落入了玉笛子的手中,心中甚是氣憤,他早就看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御史大人不順眼。 既然是個沒有名氣的御史大人,那表示這個李傑該是沒什麼後台,所以這狐假虎威的楊玉仙便仗著他的大舅子是國舅的份上,對李傑說話的口氣亦不甚客氣。 白守謙當然瞭解這楊玉仙的心理,是以對他的口氣一點也不動氣,反倒是有幾分看好戲的心態。這個有眼不識泰山的楊玉仙若知道他真實的身份是當今皇上的拜把兄弟,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冷竹島的二當家已承諾會追回失玉,我想以冷竹島的勢力,兩位大人不會信不過吧!」白守謙裝出一臉恭敬,可是他話中挑□的意味不淺,表面上是恭恭敬敬,實際上卻用冷竹島反將了他們一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