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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蘇珊妮·戴維斯    


  丹絲半合著眼,一副睡獅的模樣,她輕笑著挨向他,迫使他後退。「事實上,爺爺要我多待一陣子,今晚受到如此熱烈的歡迎之後、我真的捨不得離開

  怒基氣得臉孔通紅。「你這小——」

  丹蘭猛地在他腳背狠狠一踩,怒基勢不及防,失去重心,整個人朝雞尾酒櫃摔去,頓時酒計四濺,杯盤四散,女客尖叫,亂成一團,怒基像條鰭魚趴在一塌糊塗的地面。

  丹絲悄悄退出混亂的場面,怒基被人拉了起來,像圍籬內的母雞在那兒咯咯叫,丹絲抬頭看見麥洛克站在餐檯另一端——正咧著嘴笑。

  她嚥了咽,做了在這種情況下該做的事——逃之夭夭。

  崔莫街寒風刺骨,卻無法冷卻丹絲火燙的雙頰,她倉皇奔向公園,打算抄捷徑回燈塔街爺爺的屋子。

  「你這白癡,是什麼讓你認為這麼做行得通?」她自言自語,用力把裝飾在腦後的假髮扯下來,扔到地面。「這不是我!不是,不是!」

  她在酷寒中打哆驚。方才跑得太急,竟忘了拿她的斗篷,她跌跌撞撞的奔過結冰的草地,顧不得拖地的裙擺,恍館中,她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追兵。

  丹絲粹然大驚,舊日的恐慌一湧而上,她穿過榆樹夾道的小徑,拚命往前跑,不顧方向,她爬過一道堤防,往底下那黑幽幽的空地滑下去。

  一雙手從她背後抓住她,她失聲大叫。

  「停住,你這傻瓜,你不能下去。」那人把丹絲環腰抱住。

  「放開我!」她在驚恐中摳他的臉。

  「丹絲,是我。」洛克用力把她按在胸前。「你沒有發現嗎?——你看!」

  他拾起一根樹枝,扔向堤防下,一陣碎裂聲傳來,樹枝從冰塊裂縫往下沉。

  「這裡是池塘,」洛克在她耳邊說:「下去會淹死的。」

  丹絲見到裂縫下的水波,眼前出現她沉落在湖底的可怖景象,她雙膝一軟,從洛克臂彎滑下,跪倒在地面。

  「丹絲!」洛克蹲下來,雙手在她身上四處撫摸,尋找她有無受傷的跡象,黑暗中,他的指尖觸及她凍得冰冷的肌膚。「該死。」他哺哺咒,脫下外套披上她的肩,把她拉到胸前扶著她。

  溫暖的男性休息和香皂的氣味包圍丹絲,她輕顫了顫。

  「到底怎麼了?你受傷了嗎?」

  「我——我不喜歡水。」丹絲在他肩上喘道,不由自主的發抖。

  他將女孩擁住。「沒事了,你現在安全了,公主。」

  安全。是的,她有安全的感覺,結實的肌肉,強壯的雙臂,她像飛蛾撲火似的迎向那感覺。

  洛克低頭看著丹絲,她那種嬌弱無助的模樣和滿眼赤裸裸的渴望震驚了他,在陰冷的幽黑中,兩人之間彷彿迸出了電光石火。

  「老天!」洛克在一陣飢渴的呻吟下吻住了丹絲,星星之火一變而為熊熊大火,丹絲以相同的渴欲回吻他,大火成為狂風暴雨。

  他強力的吸吮她,咬噬她,舌尖深入她口腔。丹絲戰慄不已,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熱。

  哦,她以前也曾經被吻過,但島上的男孩和她同樣青澀生疏,而她又識相的不去與外國水手勾三搭四,並非她在必要時也不那麼做,而是西倫叔叔的臆測保住了她,於是她以處子之身贏得了「婊子」的封號,但一直到此刻,她才真正體會到人們對靈慾弱點那些咒罵與譴責的大道理。

  顯然她是真的非常非常脆弱。

  「洛克。」她帶著痛楚的耳語。

  他的身子頓然一僵,四下只聞他們的心跳與喘息之聲,他呆望眼前這張姣美的面孔。「我的天,」他沙啞的說:「我一定是瘋了。」

  洛克說這話給她的感覺像摑了她一巴掌似的,他的撤退對她尤甚於身體上的打擊。現實回到眼前,她感到屈辱,自尊心受傷,從他懷中掙開,但他抓住她。

  「丹絲——」

  「不要!」她命令道,眼睛不看他。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什麼也不要說,你走就是。」她往外走了一步,差點又跌倒。

  洛克扶住她。「我才不走,外面凍死人,你做這種傻事,不是得凍瘡就是更糟的下場。」

  』『我恨這個冷冰冰的鬼地方。」

  洛克半扶半抱的把雙腿已經麻木的丹絲帶回小徑。「有我在,你就不會暴屍野外。」

  「我不需要你幫忙。」

  「沒錯,」他抱住她走過雪地,怒氣變成歉意。「我不是存心嚇你——或做其他事。」

  這話安慰不了她,也掩飾不住被他擁吻過後的顫意。「那你幹嘛跟蹤我?」

  「我看你剛剛離開會場時,似乎很沮喪。」

  「所以你想趕來安慰我?真有義氣。」她嗤道,伸手推他。「我叫你走的嘛!」

  「別這麼執拗,身為紳士,我不能讓你獨自走回家。」他捺著性子道。

  「我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壞了范夫人單子上的規矩,我可以向你保證,多加這一條對我名譽沒多大影響。」丹絲尖銳的說。

  「忘恩負義的女人,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已經浸在結冰的池塘中了。」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離開小徑亂奔亂走!」丹絲怒道:「所以,你大可不必再好心幫忙我。」

  「我不會給你選擇的機會。」他固執的說:「羅宅就在附近,你得趕快脫掉這一身濕衣服」

  他們來到公園的另一側出口,面對燈塔街一列豪華高級的大宅。

  「你真體貼,麥先生,」丹絲尖酸的說:「如果被別人見到我們兩人單獨在一起,你就得娶我了,對你來說,這是多大的打擊。」

  他嗤道:「或許我得把握這機會。」

  「可惜我沒興趣!如果你把手放開,立刻離開,我會非常感激你的。」

  「讓你一個人去悶悶不樂是嗎?」他慢吞吞問道:「說真的,發生了今晚的事件之後,這也不能怪你。」

  「少來!她用手在他外套裡面推他一把。「你盡  管幸災樂禍吧——不必否認!羅家出醜,你最痛快!」

  「的確是有那麼一點,」他在幽微的街燈下撇嘴笑了笑,伸手把外套領子提到丹絲的下巴,然後抬起她的臉。「我會保住你今晚的小秘密的。羅怒基是個自大的傢伙,今晚這場洋相夠他受了。」

  「他忌憚我,」丹絲自言自語似的說,在洛克懷中打起冷國。「我不能再留下來了。」

  「你一碰上麻煩就逃之夭夭嗎?」

  他率直的問話令丹絲氣息為之一咽,內心充滿罪惡感。「你不明白。」

  「別荒唐了,」他說:「信不信由你,別人怎麼說怎麼想,你根本不在乎。」

  「我知道你是這樣。」

  她不就是因為如此,今晚才做了傻事?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忘我的投入他的懷抱,以為可以在他身上尋找到慰藉?雖然那只是一時的幻象,但依然教人心痛。

  「逃之夭夭是懦弱之人的行為,」洛克帶她朝羅宅走去。「問題只會越拖越久。」

  「我不像你這麼堅強。」她突然語帶峻咽。

  他不可置信的哈哈大笑。「你今天晚上開了波士頓那些老古板一個大玩笑,這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

  「不,事情不完全是如此,」丹絲站立在羅宅正前方,急切的說:「那不是我,不是真正的我,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大膽,整個人好像失去了控制,好像有人在操縱我那麼做似的」她失聲咽道:「也許我中了邪,或是瘋了……」

  「嘿,別急,」洛克不確定的看著她。「你只是受到了驚嚇,差點凍僵,如此而已。」

  但丹絲突然淚流雙行,哭了起來。

  「別這樣,該死,」他哺哺說道:「拜託,丹絲。」

  可是丹絲止不住淚水,她旋身想走,但洛克不放她走,他把她納入懷中,不太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一退兒對她哺哺安慰,沒有激情,只有善意。對丹絲來說,除了教她作畫的老師——可憐的諾密——這麼善待過她外,別無他人。想到這兒,洛克的接納格外令人感動,丹絲的淚水不由得又沿了下來,她手揪著他的上衣,好像可以這樣永遠抓住他似的。

  但這是不可能的,他是他,而她是她,她所犯下的罪過已將她和所有人最基本的聯繫隔絕在外,太多的期望會危及她的自由,她的生命。

  丹絲把洛克推開,奔過空空的街道,根本沒發現到她仍披著他的外套。她知道他是不會喊她回去的。她再度懦弱的逃了,逃離她打從離開拉哈那後碰上最危險的威脅。

  「丹絲,親愛的?你醒了嗎?」

  丹絲從高高的羽毛床上爬起來,抹去自憐的眼淚,把麥洛克的外套捲成一團,塞到枕頭後面。祖父要來質問她了,她寧可溜出去受凍也好過……

  又是逃避。

  她厭惡的想,強迫自己回聲道:「請進。」

  亞利進來了,仍是一貫的黑色上班服,手上端了一隻覆著餐巾的盤子,令人驚奇的是,他臉上是一副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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