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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岳盈    


  可是他卻只在恍惚片刻後,表示願意接下教養女兒之責,只要她肯割愛。

  他只要女兒,不要她!

  她的心口刷地像被支長著倒刺的鞭子打中般,恨意自她汨汨流著血的傷痕上冒出,隨即流遍她全身。

  她發誓要毀了他,而她也出手了,可惜她從來就不是郁竹風的對手,更何況她才生產完畢,又千辛萬苦地踏著僕僕風塵而來。

  她傷心失意地離去,把女兒從念風改名為恨風,而心中的恨火也趨使她日以繼夜地勤練天魔宮的絕藝。

  經過整整一年,直到那個傢伙來找她。

  他告訴她杜菱花已懷有身孕,這讓白蘿臉上的血色盡失,眼中除了恨再無其他的光彩。

  杜菱花不但享盡郁竹風的寵愛,現在又要替他生孩子?那個孩子將是郁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擁有雙親的疼愛;可是她的孩子呢?

  那個叫白恨風的女兒,一個沒有父親的私生女,因為母親的恨,使她成為無父母憐愛的可憐蟲。

  為什麼她的女兒沒有父親疼愛,而杜菱花的孩子卻能擁有竹風的愛?

  妒意和恨火交纏她心底,讓她恨不得立刻殺掉杜菱花洩憤。

  而那個傢伙,還告訴她師父另一個秘密。

  那就是郁竹風擁有一百年前縱橫武林的雙鳳門鎮派之寶雙鳳佩。

  謠傳雙鳳門解散前,門主將一批元軍擄劫自中原的財寶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雙鳳佩上不但記載著藏寶之所,同時也是啟動藏寶處的鑰匙。

  財帛雖然動人心,可是她師父並不是為了那批富可敵國的寶藏動心的,而是為了藏寶處可能藏有雙鳳門門主所搜集的武學秘岌而心動。

  所以她命令白蘿率領天魔宮高手和那個傢伙合作,到綠柳山莊奪取雙鳳佩。

  這就是她今天到此的目的。

  她迷茫的眼光倏地轉為尖銳的冷芒,直直看進郁竹風眼裡。

  他正以戒備的眼光回瞪她。

  「我恨你。」自她齒縫中迸出的三個宇,夾帶著她心中的一股幽恨,藉由淒冷的空氣射向他。

  「你早說過了。」他面無表情地回答。

  「但我也愛你……」她的聲音滲進了一絲熱氣,但也多了一抹自嘲。「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

  「我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

  她的心隱隱作痛,她原以為自己是不會再心痛的,可是他無情的話,仍然有傷害她的能力。

  「我再問你一次,願不願意跟我走?」她想到心愛的女兒,還有她那顆早被他傷得千瘡百孔、急待撫慰的心,再一次地想給他回頭的機會。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白蘿。一切都太晚了,我已有妻室,我不能離開菱花。」

  「你不能離開她,可是你卻離開了我。」一絲怒意夾雜在她冷冰冰的聲調中,在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受傷,讓竹風感到一陣愧疚。

  「白蘿,事已至此,我再多說什麼也沒用。如果你認為我負了你,而打算恨我一輩子,我真的無話可說。總之,我愛菱花,我不能離開她。」

  「你愛她?」她突然發出破碎的笑聲,竹風覺得被她冰冷的聲音劃過的空氣彷彿在剎那間都結成了冰。

  「是的,我愛她。」他輕聲卻不失堅定地回答她。

  「那我呢?」她的眼中再度燃起憤怒之火。

  「對不起,白蘿。」

  「你不愛我?」她的心往下沉落……直墜入地獄裡。

  他默默無語,眼中充滿歉意。

  這比直接宣判她死刑還教她難以接受,她原以為他多多少少愛過她。

  「從來都沒有嗎?」她的聲音抖得像在秋風中哆嗦的枯葉般,在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的耳朵突然聾了,這樣就聽不見從他口中吐露出來的殘酷言語。

  他輕歎一聲。「我曾被你吸引,但那只是慾望,不是愛。如果你當初跟我走的話,或許有可能轉變為那種感情吧。」

  他又拿她過去為他所做的犧牲來打擊她了,這回她不再控制已燎燒向她的理智的怒火,而讓所有的憤怒隨著她慢慢向兩旁張開的雙臂,鼓蕩在空氣中,一古腦兒射向他。

  「去死吧!」她以萬鈞的怒氣傾全力向前推出一掌。

  如巨浪拍岸般而來的強烈掌氣,讓竹風不敢輕攖其鋒,他急速地向右邊掠去,躲開她的第一掌。

  白蘿順著自己的掌氣迴旋,足上的鈴鐺發出規律的聲音,另一掌再度朝竹風攻來。

  竹風連忙向左方閃避,然而左後方傳來的咻咻暗器聲,逼得他只能拔高三尺,腳尖藉著一片竹葉使力,飛快落到白蘿身後。

  「你有幫手?」他的聲音隱藏著著急和憤懣,他沒料到白蘿這次真的打算殺了他。

  「哈哈哈--」尖銳而充滿肅殺的笑聲從她一度曾洋溢著生命喜悅的柔唇逸出,而她此刻的眼神就像死神般無情,除了恨外還多了一股強烈的殺氣。

  「我要血洗綠柳山莊。」輕柔但殘酷的話一經吐出,讓竹風打從心底深處冒出寒意來。他心一沉,知道自己不能再對白蘿留情了。他的妻子、他的家人,都需要他的救援。

  而事實上,也不容他想得太多。

  一道白光自白蘿的手中射出,剎那間,他聽到喊殺聲從山莊四周家海水般向他湧過來。

  一群頭覆黑巾的黑衣人,攻進向來平靜寧和的綠柳山莊,而埋伏在樹影花叢中的敵人,也不客氣地前後夾擊竹風。

  他狼狽地在劍光刀影中周旋,手上沒有武器的他,以掌風捲起園中的樹葉、花枝,充做暗器打向敵人。

  菱花一定會心疼吧?

  他在苦戰中忖測,一心擔憂著妻子會為殘破的花園傷心,而雙掌卻毫不留情地摧殘花樹,讓敵人在他的攻擊下悶哼哀嚎。

  ☆   ☆   ☆

  急促的腳步聲自屋外傳來,將甫生產完畢的菱花從睡夢中驚醒。

  她覺得自己還很疲累,彷彿才瞇一下眼睛而已。

  事實上,她是睡不到一柱香的時間。

  「夫人……」雪雁自房外奔進,喘著氣喊。

  「雪雁,夫人才剛睡下而已。」在房裡伺候的雲煙低聲提醒她。

  「大事不好了,香凝剛才要去前廳向老爺稟報夫人已產下兩位小姐時,聽見花園裡有打殺聲,她正準備去看個究竟,卻被聶總管給攔住,拉著回到蓮園來。現在聶總管正等在外頭,有緊急事件要稟告夫人呢。」

  菱花聽了心頭一驚,所有的瞌睡蟲都被趕跑了,連忙朝紗帳外低呼:「雪雁,快請聶總管進來。」

  「是。」

  雪雁匆匆離去,很快就領了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出現。而菱花也在雲煙的伺候下,披了件衣服坐起身。

  「夫人。」聶雲清躬身行禮,神情焦急。

  「有話直說無妨。」

  「啟稟夫人,莊裡突然來了一群殺手,現正跟莊內的壯丁廝殺,為了夫人的安全,懇請您暫時避一避。」

  「我能避到哪裡去?」菱花茫然地問。

  「老奴願意誓死護衛夫人殺出一條血路。」

  菱花輕搖著頭,她想到自己孱弱的身體,絕對支持不住,更何況沒有竹風,她哪裡也不想去。

  可是兩個剛出生的女兒又該如何?她不能讓她們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雪雁,準備兩副紙筆,你和雲煙坐下來照我念的寫。」

  「是。」

  雪雁很快地將紙筆準備好,和雲煙各據桌上一角,沾墨待命。

  「字奉飛蓬大哥,綠柳山莊遭逢鉅變,余夫婦命在垂危,尚不知能否突破重圍,和大哥有相見之日。菱花死不足懼,惟擔心一對初生幼女隨我同赴黃泉,故而遣侍女雲煙和雪雁將孿生女兒交給大哥扶養成人。長女名喚……」她停頓下來,想到還不及跟丈夫商量好女兒的名宇,就遇到這樣的災禍,不禁悲從中來。竹風甚至都還沒和女兒們見上一面呢!

  可憐的孩子,她的心整個痛擰了起來。願你們的未來無災無禍,讓現在的一切災難遠離,雨過天青,還你們一個光明的未來。

  「……長女名喚疏影,次女名喚新晴,並將郁氏傳家玉珮雙鳳佩分繫於愛女懷中,以防姊妹失散,將來可作為認證之用。余夫婦若僥倖未死,必去接回愛女,若是不幸身亡,還請大哥代為照料,余夫婦來世結草啣環,也會報答大哥。妹菱花筆。」

  菱花等到兩名侍女停筆後,在乳娘沈氏的扶持下,來到桌前提筆在信末簽名。

  「杏姨,扶我回床。」

  她回到床上,在床裡摸索著,從床壁拉出一格抽屜,取出裡面的錦盒,然後要侍女將女兒們抱過來。

  她輪流在兩名女嬰的額上印下輕吻,凝視著孩子們細緻精巧的小臉。那四道又黑又濃的長眉簡直是竹風的翻版,圓潤的下巴也像極了丈夫。她愛憐不捨地緊抱住兩個女兒,淚已模糊了她的視線。

  「哇--」兩名嬰兒也不知道是感染了母親的悲傷,還是被抱得喘不過氣來,竟然哇哇大哭。

  菱花趕緊放開女兒,從盒中取出雙鳳佩,掰開接縫點,分成左右各一半,繫於兩個女兒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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