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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岳盈    


  罷了!這全是他自作多情,人家根本沒將他放在心上,還是盡早將她帶去給她寶貝族長,省得他為她心煩。

  舞陽不明白力飆何以這麼生氣,她只是想將她和族長初月的情誼告訴他,讓他明白她之所以不計一切想救族長的心情。

  他居然連聽都不願意,這點令她悵然。

  "那裡有山泉水,你喝夠了我們便上路。快下雨了。"沉鬱的聲音悶悶地響起,力飆背對著她,直如竹板的背影顯得僵硬冷漠。

  不曉得他在氣什麼的舞陽只得默默起身到山溝飲水,灌得飽飽的後走到力飆身邊。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眼光放在遠方。

  不斷拂來的山風,帶著濃重的水氣。

  山區溫暖潮濕的環境,往往經過一早上陽光的曝曬,雲霧蒸騰。浮在空中的濃重水氣使得原本清麗的山色暗暗不明,淡淡薄霧瀰漫其間。不同層次的灰色、黑色雲影交織組合,遮住清澈的藍空,視野變得灰蒙。

  有時候雲塊堆積得太過沉重,厚重水氣經過一陣風起雲湧,負荷不了,傾盆灑下豆大的雨點,雨滴打在身上還會生疼。

  力飆一看天色,便曉得午後的陣雨隨時會來襲.加上沒心情和舞陽廝纏下去,步伐趕得又急又快。

  但願他對舞陽產生的情愫,就像即將下降的這場陣雨般來得急、去得快。

  力飆在心裡祈禱,踏在草葉上的腳步顯得沉重又急促。

  ☆   ☆   ☆

  來到半途,山風瘋颯颯猛烈來襲,吹得兩人身軀如被風襲捲的枯葉般擺盪,險些脫離陡峭的山徑,跌落山谷,更使得上坡路程吃力無比。

  此時,烏雲密怖的天空再承受不住水的重量,爆豆般地劈落,嘩嘩嘩地打得人措手不及。

  雨勢來得驟急,沒兩下,力飆和舞陽便濕得像兩件從水裡撈上來的衣裳。不斷滲進衣裡的濕雨水,將寒意從頭頂灌下腳底,再從腳底竄升上頭頂。

  舞陽咬緊格格打顫的牙齒,不敢要求力飆停下來躲雨,舉著快要失去知覺的沉重雙腿,在他身後苦苦追趕。

  就在舞陽幾幾乎喘不過氣來時,雨霧交織的遠端彷彿有片被一排半人高野草遮住的山壁。她眨著被雨水侵襲呈現酸澀的眼睛,模糊的視線追上力飆的身影,發現他正撥開草叢,露出約可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全身立刻振奮起來。

  她加快步伐趕上力飆,發抖的身軀急急躲進洞內。雨水從她身上不斷滴下,在足下積成水窪。

  黑暗的山洞通道,瀰漫著陰森氣息。舞陽在適應洞裡陰暗的同時,還要扶著生滿青苔的山壁,跌跌撞撞地跟上力飆的步伐。

  她從沒這麼害怕過,害怕失去這男人的蹤影,害怕失去他便失去了族長,更害怕從此孤身一人,如離群的燕子在飄搖的風雨中孤寂地流浪。

  她好害怕,卻必須佯裝堅強面對隨時可能發生的異變,心裡唯一的希望是找到族長,讓她不安的靈魂得到休息。她真的好累好累。

  初月,你好嗎?只要確定了你的安全,我就可以倒下來睡個飽了。我好冷,又好累、好餓。沒有你的這兩天,我過得好辛苦。初月,告訴我你沒事,讓我放心地倒下來歇息。

  舞陽不斷在心裡呼喊,灼熱的淚水湧出眼眶,分不出交織在臉上的是冰冷雨水還是溫熱的淚水。

  想到就快要見到初月,能和自幼一起生活的姊妹重逢,快樂的情緒自然盈滿於胸。然而,在那股洶湧的喜悅情潮下,暗藏著一絲不安,彷彿預見到這次的相逢會像泡影般虛幻。

  她真的可以見到族長嗎?

  忐忑的心情無人能體會,舞陽只能獨自承受這樣的煎熬。

  她好害怕,害怕見不到族長,害怕力飆是騙她的。

  不,他不能也不會騙她,族長一定在這裡!

  短短的百來步距離,舞陽陷入不安、疑惑的痛苦情緒中,直到甬道霍然開闊起來,一絲天光不曉得是從哪裡透射進來,照出一點光明。

  力飆在寬闊的洞室中間,沒想到冒雨趕回來,面對的是一洞的寂靜。

  他很意外,但沒失去冷靜。

  遲疑了一卞,他走進沿著山洞洞壁挖掘的其中一間石室。

  之前和同伴約定在這間石室的石床暗牆裡藏放補給用品。力飆找出武器、乾糧、毛皮、火種等等生活必需品。決定先替自己和舞陽生一盆火,暖和身體、填飽肚子後,再做打算。

  舞陽孤零零地站立在石洞中央,憂懼的眼光像驚惶的小鳥般,在昏暗的山洞裡盲目的飛撞。但無論視線飛得多遠多高,仍尋不到她想要見的人。

  她不死心地挪動沉重的雙腿,山洞裡的冷濕,使得她原本濕透的身軀更加畏寒、兩排牙齒猛烈地交加撞擊,發出卡卡的聲響。

  "族……長……"她呀呀地呼喚,在大石洞裡找不到人後,沿著石壁闢建的小石室。一間一間地尋找。

  "族長……"顫抖的聲音夾雜著哀淒,絕望的心情令她的身軀更加寒冷。

  "族長……"一聲嗚咽摻雜在絕望的呼喚中,失望的淚水溢滿眼眶。她不斷以手背拭去令視線模糊的淚水。害怕她看得不夠清楚、仔細,才會錯過族長的影子。

  "族長……"

  族長到底在哪裡?舞陽繃緊了兩天一夜的情緒,瀕臨崩潰。她慌亂地左右上下尋覓,依然是冷清清,天地間彷彿只剩下淒淒慘慘慼慼的一個她。

  為什麼會這樣?

  她無法置信,只能藉著不斷的呼喚,不斷的尋找,讓耗弱的心神不會立即崩潰。

  力飆找出同伴留給他的枯樹枝,在石室生起一盆火,發現舞陽不在身邊,連忙出去找她,發現她神情恍惚地挨著山洞石壁拖著不穩的腳步向他走來,聽到她嘴裡呢喃著模糊不清的話語。

  她眼神渙散,看到他又像沒看到他。力飆不由得怔住了。

  "族長……"她再吹低喚,微弱的聲音像即將熄滅的殘灰,仍發著微亮的星火,卻是再也散發不出溫暖了。

  "族長……"移目四顧,冰冷的石洞裡哪裡有族長的影子,除了眼前形貌剽悍的男子外,什麼人都沒有。

  舞陽瞬間崩潰了,軟弱的身軀靠著石壁滑下。她蹲坐在地上,握緊拳頭,傾盡體內殘餘的力量,淒厲地吼出她的絕望。

  "族長--"

  是傷心,是失落,是失群的雁侶在哀啼。紛紛墜落的淚水,是她無言的控訴。為什麼會這樣?旅長,你在哪裡,知道舞陽好累嗎?

  不屈服的精神、咬牙支持下來的體力瞬間自她的軀體中抽離,她委頓地傾倒在地,像失去松木支撐的菟絲花,絕望地等死。

  "舞陽!"

  力飆臉色一變,驚慌地蹲在她身邊。

  舞陽茫然地抬眼看他,將他粗獷的臉形,濃眉俊目裡的著急、憂慮,茂密鬍鬚上沾著的水珠,一一收進眼裡。

  她模糊的意識裡隱約記起他。從兩人的初次交鋒,到他保證會帶她見到族長的意象,電光石火般在她腦裡閃過。

  憤懣的情緒迅速堆積,很快就滿溢成滔天的恨意。

  是他向她保證可以見到族長的。是他告訴她只要跟著他走,就可以見到族長。

  結果她得到什麼?除了滿洞的空寂外,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她一名族人都沒見到!

  他騙她,他騙她,騙她,騙她……

  "你這個騙子!"隨著如炬的憤恨而來的,是她豹般迅猛的攻勢。

  力飆猝不及防地被舞陽撲過來的身子壓倒在地,跟著臉上一陣火般的灼痛,不用細想也知道是被舞陽的指甲抓傷。她那柄匕首已被他沒收,只能用身體當武器。

  這念頭剛閃過力飆腦中,緊接著一陣壓力侵襲他脆弱的頸部。舞陽的雙手緊錮著他粗壯的頸項,讓他呼吸困難。

  力飆舉起雙臂,想扳開舞陽的箝制,但她的力氣大得驚人。力飆看準舞陽佈滿血絲的眼睛,強烈的憤怒佔領了向來清亮的眼,呈現出欲置他於死地的瘋狂。

  力飆心一凜,屈腿在舞陽的腹部用力一頂。她吃痛地弓起身,放開掐在他頸項上的手掌。力飆乘機掙脫她,將她反制在身下。

  舞陽像一頭受傷的豹子般死命掙扎,用身體的每一部分攻擊力飆。被人欺騙的憤怒,雜著找不到初月的絕望,使得她陷入半混亂的瘋狂情緒中。

  她將力飆當作最可恨的敵人,只想殺了他,撫平自己受傷的心靈。

  若不是他帶人攻擊她們,族長不會下落不明。

  只有殺了他,才能找回族長!舞陽混亂的思緒裡不斷這麼重複,儘管手腳酸軟,儘管攻擊力變得遲緩,她仍揮舞著拳頭,用細細的牙齒咬他。

  殺了他,殺了他!

  舞陽搔癢般的揮拳踢腿,及咬嚙在皮膚上引起的灼痛,令力飆興奮起來。

  他得咬緊牙,才能制止男性的呻吟逸出喉嚨。

  濃重的呼吸變得更加地濃重灼熱,男性的需要在僨張的血管裡奔流,腿間的悸動變得巨大、難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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