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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邵琪    


  第十章

  室外如冰,室內亦是,即使內有烤爐熊熊燃著,依然擋不住那股令人牙齒打顫的冷凜感。

  常駿動也不動的摟著朱巧涵,已呈現出若她就此殞命,他命將隨之。

  璟王在一旁憂心地凝視這尋回不易的女兒,一思及自己已邁入了老年,這輩子奉皇命娶了正妃張若,並與之生了大女兒朱祐香,然兩人的心性令他無法真正享有為人夫、為人父的喜悅。

  好不容易他娶進了他所愛的女人白苡薇,然而兩人相處時光不過兩年,她在一次的出門上香時遭刺,而新生的小女兒亦告失蹤,璟王雖然曾幾番私下派人找尋,卻總是不了了之,只知此事與張若有關,卻拿不出證據。

  前些日子,巧涵的養父被人殺害,他雖已查出與張若脫不了關係,無奈卻無人證足以證明其罪,故他特意在巧涵認祖歸宗之前上秋苑一趟,希冀能讓她有所警

  惕,但看今天這種情形,他那趟是白跑了。

  「楊大夫,郡主的病如何?」明眼人都瞧得出朱巧涵是中了毒,但璟王仍如是問。

  「稟王爺,郡主是中了毒而非病,且此毒怪異,草民行醫了半輩子,還未醫過中了此毒的患者。」真是汗顏呀!想不到在京師之中,人稱「華陀再世」的他,也有治不好的病,不,不是病而是毒。

  「毒?說她中了什麼毒?」常駿聞言,放下懷中的朱巧涵,一把拎起了楊大夫的衣襟質問。

  他是招誰惹誰呀!替人看個病,命都快沒了。「郡主是中了『絕魂散』,此毒乃屬大內所有,無色無味,一般置於飯菜、茶水,常人是嘗不出來的,中了此毒唯有靠解藥才能解,草民實在無能為力。」楊大夫漲紅了臉,一字一句的解釋。

  大內?是那個女人!可惡!她竟然如此狠毒。常駿臉色陰黯地放開楊大夫,緊握的拳頭都泛起了青筋,急如行風地朝著秋苑奔去。

  「常駿,別……」一旁欲阻止的璟王,只能眼睜睜地看他離去,想阻止都來不及,他只能大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沉不住氣。

  為什麼自己的女兒都已經快蹺辮子,上西天去陪佛祖下棋,身為其親生父親的他還能不慌不忙的,自然是有原因的。

  好險!差點兒就喝了有毒的茶水。璟王神色若定的坐了下來,倒了杯水正要送進口,又放了下來,暗自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他當作沒發生任何事的一一命令眾人道:「茱萸,你送楊大夫出府。藍天你留下,其他人退出房裡,到房外等候吩咐。」眾人一一作了福禮,順勢退出了房。

  見房內人都退光了,璟王才言。「黑地,你可以出來了。」真是的,誰不知他是璟王的侍衛,還躲躲藏藏的,像見下得人似的,真令人覺得臉上無光。

  「王爺。」黑地謙恭地跪地請安。

  「藍天,你問問他本王命他辦的事如何了?」藍天及黑地猛地一驚,明瞭他們沒有事先預防此事的發生,璟王火大了,才會要藍天當個傳話者。

  藍天領命正想開口,黑地接續了下面的話。「屬下啟稟王爺,這是由王妃手中接過的解藥,請王爺點收。」

  他遞上了個紅色小磁瓶給璟王,這可是他甘冒以下犯上之罪,十分有「禮貌」的「請」璟王妃交出來的,願璟王看在此藥份上能息怒。

  「拿個解藥就想要本王不罰你嗎?本王就看在你讓王妃乖乖交出解藥的份上,暫且饒過你。」反正張若必不會輕易罷休的,璟王接過解藥轉給藍天。「還不快喂郡主吃下解藥。」

  朱巧涵在服下解藥後,臉色漸漸地由白轉為紅潤,璟王放下一顆憂慮的心,甫想起他那個因未婚妻中毒而失去理智的女婿,趕忙吩咐藍天上秋苑瞧瞧免得發生事情。

  藍天哀怨地斜瞪黑地,眼神似在告訴他。「都是你這個笨蛋,害得我得接下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使。」

  黑地也回了他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意思是倒楣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的差使還算是輕鬆的咧!哪像我兩面不是人。

  璟王不管屬下兩人的暗潮洶湧,只是慈愛的坐在床旁,拿個毛巾替朱巧涵擦拭汗漬。

  他深信無論發生何事,凡事息事寧人,女兒平安就好了。

  這也是璟王明知張若做了再不堪的事,都能平安無事的度過,追根究柢就是他太過縱容張若,才導致張若總是不知心生警惕,以為自己做的事都沒人知道。

  唉……這能怪誰呢?

  當朱巧涵不久於人世的消息傳遍整個璟王府,朱祐香也迫不及待地與消息同時抵達秋苑。

  「母后,好消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她人末進門,即聞其拔尖無比的恐怖嗓立曰。

  「香兒,你愈來愈不莊重了。」張若半倚在躺椅,享受婢女的服侍,接過侍女遞上的茶碗,若無其事的品茗。

  「母后,您別喝茶了,先聽香兒說嘛!」朱祐香往躺椅上一坐,拉起張若並移走

  她手中的茶碗。

  張若自是明白女兒為何事而來,何事會使女兒喜形於色,她不動聲色地揮揮手摒退在場的僕婢後,對朱祐香道:「有什麼好消息快說吧!」

  「母后,朱巧涵快死了,香兒知道這是母妃幫香兒除掉她,所以特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的。」她大聲嚷道。

  「住口!你在胡說什麼!」張若溫柔婉約的臉孔,瞬間變成了陰狠毒辣的模樣,五個指印明顯地印在朱祐香的胖臉上。

  「母后?」朱祐香含淚的撫著傷處,忘了痛楚而驚訝不已地睨著張若,因為過往張若即使再生她的氣,也從不會動手打她的。

  「香兒,你可知母妃為何打你?」她陰沉的低嗓,令人顫寒下已。

  朱祐香畏懼地搖頭,表示不知道。

  「為母從小教導你,做任何事要懂得下手快且狠,任何話要說出口時要懂得避諱,今日你一進門即嚷嚷,若非是早已摒退左右,你方才講的話傳出去不是枉費為母的一番苦心?」真是笨女兒,教了半天還是容易破綻百出。

  「母后教訓的是,香兒不該沉不住氣的。」真倒楣,為了朱巧涵挨了打,不過沒關係,只要她死了,常駿定會是她朱祐香一人所有。

  「你明白就好。」好不容易在重重的困難之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朱巧涵的茶水裡下了毒,豈能因朱祐香的大聲嚷嚷壞了事。

  「母后,香兒可否知道那個賤丫頭她怎麼死的?」開玩笑,不知敵手怎麼死的,焉能讓她有勝利的快感,當然得問個清楚。

  「這……好吧!她是中了『絕魂散』,沒有解藥她是別想活過今天了。」張若遲疑一會兒,轉念一想,要讓女兒學習使自己處於不敗的地位,唯有親身的言教,她學習的才會快,故才說出。

  張若閉眼想像朱巧涵消失於這個世間的快樂,絲毫不覺屋裡多了個男人,而那個男人點住了朱祐香的啞穴及使之動彈不得的穴位。

  「那解藥在哪裡?」

  「解藥在……」張若差點愉快地順口道出解藥之處,然她感到十分地奇怪,啥時女兒的細嗓成了男人的粗嗓,便即時住了口且睜開了眼。

  她睜眼一見豎立在眼前的大塊頭,猛地嚇了一跳,她再定眼一瞧,認出了來人正是璟王身旁的侍衛--黑地,於是端出了王子的架子。

  「大膽!居然敢對本王妃無禮。」她睇見動彈不得的朱祐香,又接著道。「你這個奴才忒是膽大妄為,還不快放了郡主。」

  「屬下只聽從王爺之令,故恕難從命。」黑地不慍不火的應對,其實對張若心存忌憚得很,只因暗箭難防。

  「快放了郡主,否則待我上稟王爺,治你個不敬之罪。」死奴才,看他把她心愛的女兒弄成什麼樣了,等女兒脫困看她怎麼整治他。

  「只要王妃將祐安郡主的解藥交出來,屬下自然會放了郡主。」

  「跟我談條件,你這個死奴才還沒有資格!」不想活了嗎?不看看她是什麼人,敢在太歲頭上動上。

  款!真是不合作,看來只好……「王妃得罪了。」黑地說完即拔刀架在張若的玉頸上。

  「你……想……干……嘛?」死亡即在那麼一瞬間,令張若生平第一次有了畏懼之感。

  「王妃若不肯合作的交出解藥,王爺曾授命屬下殺無赦,祈請王妃見諒。」說著,他將刀向她的頸子移了一點,幾近碰到了肌膚。

  張若感到頸子冷颼颼地,考慮了一下,認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由袖子裡抽出了「解藥」包。

  黑地並沒因此而放鬆,想王妃是何許人也,豈會那麼容易讓他嚇到,遂將那包「解藥」在張若還來不及阻擋下,往朱祐香的嘴裡喂去。

  顯然易見,那包「解藥」並不是解藥,只見全身動彈不得的朱祐香,面部抽搐,口吐鮮血,表情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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