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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柏雅    


  他就像突然記起自己身為父親的責任,開始陪小想共度遲來的童年;而冷靜也不能倖免,在韓煒帶著挑釁與小想和平的請求下,被拉入兩人的探險遊戲。

  「阿姨,你看我捉到什麼了!」

  冷靜穿著球鞋和牛仔褲,坐在離爛泥池有一段距離的大樹下。她回應小想的微笑後,拍拍身邊的草坪,招呼他坐下。

  「這次你捉到什麼?」

  「蟾蜍!」小想打開帶來的鐵罐,伸手捉出一隻拳頭大的棕色蟾蜍。「它們和青蛙很像。我們可以幫它們蓋一幢房子。」

  「好啊!」冷靜把手弄成杯形,以便握這只蟾蜍,還不斷在心中提醒自己,蟾蜍和青蛙是同一科的動物,她既然敢捉青蛙,當然也沒必要害怕蟾蛻——

  長得醜並不是它的錯!

  「我還有另一隻。」他把手伸進罐子,拿出第二隻。「它們是兄弟。」

  「你怎麼知道?」

  「它們看起來很像,只是這只較大。」

  「嗯,它們看起來的確很像。」冷靜點頭同意。

  小想將罐子遞給冷靜,讓她將蟾蜍兄弟放進去。

  「快來,我們去蓋它們的房子,爸爸已經去找樹枝當房子的屋頂了。」

  冷靜起身跟在小想身旁,在他準備的沙盒前蹲了下來。

  「你打算怎麼做呢?」

  「我們先用爛泥巴蓋牆壁,再用爸爸找來的樹枝當屋頂。」小想一邊解釋,一邊用手築起泥牆。「我們要蓋兩幢房子。」

  「嗯,蟾蜍兄弟一隻要一幢是嗎!」冷靜專心地蓋另一幢房子的泥牆。做這種築牆遊戲對以前的她來說,絕對是不以為然且不可能動手去做的,可是她知道,捉青蛙、蓋泥屋,這些事情對小想來說,才是真正快樂的童年。

  「嗨!你們蓋好蟾蜍兄弟的房子沒?」韓煒抓來了一把小樹枝,在兩人身旁蹲了下來。

  「我們已經蓋好了,只要再加上屋頂就好了?對不對,阿姨?」小想拿著小樹枝,在泥牆上搭起屋頂。

  「嗯。我們快蓋好了,只要再加上屋頂就可以了。」

  韓煒蹲在沙盒旁,看著兩人的傑作。

  「小想,你的蟾蜍兄弟可能是世界上最快樂的蟾蜍了,它們有世界上最好的蟾蜍房子。」

  「我要把它們帶回去,讓商爺爺看。」小想奮力舉起沙盒,走向不遠處的韓家。

  「商伯可能會瘋掉。」冷靜走在韓煒身旁,低聲輕語。她無法想像嚴肅的商伯會對兩隻醜陋的蟾蜍做何反應。

  「哈哈!他不會,他愛極了小想,不可能做出會傷害小想的反應。」韓煒戲謔道。

  冷靜迷惑地看著身旁的韓煒。他,一點也不像她所以為的那樣。

  幾天的相處下來,她才發現他極疼小想,而且對小想的情形十分瞭解。雖然他沒有時時陪在小想身旁,但他們之間的相處沒有一絲隔閡,他甚至願意放下手上的工作,陪小想捉青蛙、捉甲蟲。

  她無法想像有哪一個日理萬機的大老闆,願意花時間陪自己的小孩做這種事,而不是簡單地用玩具來打發。

  「怎麼了?」注意到冷靜注視的眼光,韓煒好奇地問道。

  「你和我印象中的韓煒完全不一樣。」

  「哦?你印象中的我是哪樣的?」

  「嚴肅、冷漠、不多話,還有視工作為生命。」冷靜列舉著她的想法。

  「哈哈,你也和我以為的不一樣。我以為你是安靜的小女孩,結果來到這裡才發現原來不是這麼一回事。看來小想帶壞了你。」

  「他是個好孩子。」冷靜防禦地道。

  「我知道他是個好孩子,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很好。第一次看到你時,我還以為我看到我以前的家教老師,她也總是穿著一身黑衣。」

  「哼!還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一臉冷漠,像是所有人都對不起你似的。」冷靜不甘示弱地回道。

  「你知道你現在就像什麼嗎?」

  「什麼?」冷靜好奇地道。

  「就像急著長大,其實卻還是個小女孩的大孩子。」

  冷靜鼓起臉,氣呼呼地反駁:

  「那你就是娶小女孩的變態老人!」她氣忿地衝進前方的韓家,將低聲輕笑的韓煒丟在身後。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可是聽到他說自己是小女孩,那種打從心底湧起的不快,卻又是直接衝擊到她的內心。

  不管是為什麼,她就是不想做個小女孩不想在他心裡她是個小女孩。

  *  *  *

  看著冷靜的背影,韓煒忍不住輕笑出聲。回到台南,他所疑惑的一切瞬間豁然開朗。原來自己的莫名情緒,是——

  喜歡。

  喜歡看著她歡喜的表情、喜歡看著她困惑的表情、喜歡看著她生氣的表情、喜歡看著她為難的表情、喜歡她望著他露出不解的模樣、喜歡她……

  發現她的每個表情都令人心動、發現自己會不自覺地搜尋著她的身影、發現她的一舉一動都影響他的心情……然後他終於確定自己的感覺是喜歡。

  因為喜歡,所以寧願放下工作;因為喜歡,所以放任自己的舉止,只為討好她;因為喜歡,所以將她的心情看得比什麼都重;因為喜歡,所以想做些什麼讓她高興……這些全都是因為他的喜歡。

  就因為喜歡,所以他要留下她。

  想盡辦法留下她。

  *  *  *

  如韓煒所料,嚴肅的商伯以令人驚訝的接受度,仔細地聽著小想介紹他的新朋友蟾蜍兄弟。他甚至還認真地準備了水族箱放在小想房間,好讓他擺上沙盒及蟾蜍兄弟。

  冷靜幾乎無法想像連頭髮都梳理得一絲不苟,且每天都認真地穿上西裝領帶的嚴謹老人,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接下小想放在他手上的醜陋蟾蜍。

  當她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那一幕時,韓煒還笑著跟她眨了下眼睛,然後幫商伯把水族箱搬進小想房間。

  冷靜幾乎不敢置信他們對孩子的教育方式。並非全然的溺愛,而是在寵愛的過程中,教導他學會負責的態度。

  韓煒仔細地講解要如何照顧蟾蜍兄弟,而小想則認真地記錄著細節。接下來的日子裡,就見小想自己幫蟾蜍兄弟找食物、幫蟾蜍兄弟換水族箱裡的水。

  小想沒有開口求援,也沒有人主動去幫忙,一切就像理所當然地進行著。這樣的教育方式,讓冷靜對韓煒刮目相看,也讓她對他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  *  *

  星期天的街道上,到處都充滿了人,好似所有的人都在這刻傾巢而出般。

  這樣的人潮,讓原本跟在韓煒身旁的冷靜,被沖擠到角落。數度的掙扎前進,數度的被人群衝散,韓煒終於受不了地拉住冷靜的手,無視她的掙扎,堅決地往前行。

  出門,全源於小相心的慫恿。

  他學著電視上的台詞,說著:「去去去,到外頭去走走,你們就是成天都關在屋子裡,才會一直吵個不停。」

  起因於她和韓煒的口角,原只是輕微的鬥氣,稍稍地鬥著嘴,卻讓不時被他們吵嘴乾擾的小想,受不了而決定以行動反擊。

  就這樣,她和韓煒被一個年僅五歲的孩子趕出家門,並被限制不到深夜不得返家。

  他們就像被放逐的小孩,直到被逐出巢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兩人在門前大眼瞪小眼許久,最後才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便決定上街看場電影。所以這會兒他們才得在人群中掙扎前進,克制著想破口大罵的衝動。

  冷靜掙扎了一會兒,試著擺脫韓煒的手,終於在發現韓煒的堅持後,放棄掙扎,任由他拉著她前進。

  韓煒的手,像是暖爐般的熨燙著她的手心,堅定而溫暖地掌握著她,讓她失緒的心逐漸穩定下來……當韓煒在電影佳晨不口前放開手時,她還得忍住歎氣的衝動。

  最後,他們坐在黑暗的戲院中,分享著一筒爆米花,一面欣賞著電影的情節。結果她發現自己根本不記得電影究竟演些什麼,只記得韓煒緊握住她的手,並且用手攬住她的肩膀。

  走出電影院的那刻,她重重地吐了口氣。她從沒如此強烈地感受到韓煒的存在,直到他自然地握住她的手……那一刻,她全身的細胞彷彿都活了起來,好似每

  一條神經都急於向他伸出手……那種感覺是如此地陌生,卻又令人顫抖。

  而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  *  *

  接下來他們去參觀了畫廊,在那裡,他們消磨了數個小時交換欣賞的心得及看法。他們的意見大致相同,不過,當他們偶爾意見不合時,韓煒必定大笑。而那低沉、吵啞,具感染性的笑聲,就往往使她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然後他們到了一家特殊的茶藝館,待在那裡直到深夜。

  他們天南地北地聊著,從社會風氣聊到流行趨勢,再從生活態度談到天氣狀況。在那裡,韓煒頭一次問起她的未來,甚至直言要她繼續升學,卻又在她開口說到兩人離婚後的去向時,匆匆地轉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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