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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那是一種空幻的美感,帶著死亡和新生的喜悅,在瞬間化為千萬朵絢爛的煙花,從人的心拔除僅存的希望。

  來自天堂的鐘聲,同時也迎接惡魔的到來。

  「非常時期就要使出非常手段,故步自封的陳舊手法只會落人話柄。」而且還耽誤她的時間。

  不像剛扭斷一名壯漢的手臂,長髮及腰的蔚海澄輕攏著髮絲結成辮子,表情溫和的像只是剛用完下午茶,整個人正慵懶的享受佛羅里達的陽光,輕揚的椰子樹為她遮陽。

  臉色為之一變的火東雲半瞇起眼。「妳在責備警方辦事不力嗎?」

  「不,我是覺得搶劫銀行應該更有計劃才是,這時候行搶根本沒什麼利潤可言,而且風險大。」笑容裡沒有溫度,她冷淡的說出行搶的要領。

  「你不怕?」看著她笑著回過頭要銀行行員替她開戶,那份沉著和冷靜有說不出的怪異。

  柔眉輕輕的揚起,美麗的自信由內而外揚散。「是他們該怕我吧!我不喜歡有人擋了我的路。」

  擋著必死。

  身為殺手的她不懂得何謂仁慈,別人付錢她出手,銀貨兩訖互不相欠,她不在乎有多少人在她面前流盡一身鮮血,活著有活著的可悲,不如死得尊嚴點留給後人憑弔。

  誰不會死呢?早或晚罷了。

  在殺手界中她算是佼佼者,還沒人有本事取她性命,一個不濟事的小鼠輩只配窩在溝渠中生存,不值得她浪費時間為他送行,尤其是在警察面前。

  她不想惹事。

  「是妳擋了他們的路吧!妳沒發覺有好幾把槍指著妳背後?」該說她大膽還是愚蠢,都什麼節骨眼還有心辦她的事。

  「那又如何,前後左右佈署了不下三十管長程狙擊槍,你們保護不了我的安危嗎?」警方的能力不致差到這種地步吧!

  挑釁。火東雲清楚的接收到她所散發出來的訊息。

  不知是有意抑或是無心,他似乎可以感受到一絲異樣的敵意,但他和她之前從未見過面,不解她厭惡的情緒從何而來。

  「你……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給我離開一點別想湊在一起,我的槍可是不長眼。」搶匪頭不安的四下張望,害怕攻堅部隊不曉得會從何處冒出。

  嘴裡說不怕,然而多多少少還是心存畏意,越是不確定的情況下越能挑起人的恐懼心,終至心慌意亂的亂了手腳。

  「不要把槍指著我,除非你想死。」

  輕柔如水和剛硬似鐵的聲音並起,一柔一剛的冷音具有威嚇的作用,讓數名匪徒手軟得不敢把扳機,口水在喉結處轉了轉才大口嚥下。

  兩人的目光凌厲無比,即使手上並無刀劍,那種隱隱而發的殺氣和銳利叫人不寒而慄,連忙移開視線怕面對駭人的冷眸。

  就在此時,一見時機成熟的攻堅人員如潮水般湧進,一舉攻向怔忡的歹徒,奪下他們的槍解除危險。

  事情似乎到此終結。

  實則不然,故事才正要開始。

  由那束象徵純潔、高雅氣質的海芋引出撲朔迷離,引人不自覺的走入時光隧道。

  ☆ ☆ ☆ ☆ ☆ ☆ ☆ ☆ ☆ ☆ ☆ ☆ ☆ ☆

  「媽,小澄的蛋糕為什麼比我的大好多好多?她的肚子好小好小耶!」

  七歲大的小男孩眨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眼前穿著小洋裝的「洋娃娃」,非常神氣的挺起沒有肌肉的小胸部,故意裝得很偉大的低視會動的「玩具」,一副不屑的表情計較誰吃得多、誰吃得少。

  趁大人沒注意時,他偷偷的掐那軟軟的、棉花糖似的小臉蛋,十分驚訝裝扮得像公主的小女孩有好好摸的皮膚,水水嫩嫩又紅通通,滑滑細細和他最愛吃的布丁一樣。

  媽媽說這是妹妹,剛從南部搬來的鄰居,要他當好哥哥照顧小他三歲的澄澄,因為他上小學已經長大了,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媽媽的小幫手,所以要愛護妹妹。

  雖然他不是很懂媽媽說的話,可是他知道小小的妹妹真的好可愛喔!比他的金剛超人還好玩,手會動、腳會搖來搖去,粉紅色的小嘴巴噘得高高的,不時發出唱歌似的甜音。

  哇!她的睫毛好長,卷卷的往上翹,又黑又濃真好看,一眨一眨像蝴蝶的翅膀直瘺,好多美麗的星星從她的眼睛裡跑出來,一閃一閃的。

  他沒有妹妹,撿一個來玩也不錯,他會把玩具都分給她玩。

  「因為今天是妹妹的生日呀!壽星最大,所以我們要把最大的蛋糕給她。」分享也算是一種機會教育。

  「可是她嘴巴那麼小一定吃不多,為什麼要把蛋糕浪費掉?」老師說不可以糟蹋糧食,不然會沒有飯吃。

  不過他可以吃雞腿,一次吃五隻。

  童稚的話語惹得大人哈哈大笑,理平頭的小男孩不曉得自己說錯什麼,怎麼大家都在笑,而圓球似的妹妹卻鼓著腮幫子瞪人,不高興人家搶她的蛋糕吃。

  「嘴巴小就慢慢吃嘛!我們又不趕時間有什麼關係,最重要的是開開心心的過生日,吃不完就留著給你當宵夜。」溫柔的媽媽好笑的說道。

  他一聽,嘴馬上抿起來直搖頭。「我才不要吃她的口水,有細菌。」

  小男孩頑皮的做出中毒的表情,非常有表演天分的掐住脖子翻白眼,表示噁心的想吐。

  「你才是細菌,最可惡、最可惡的那一種,要打好多好多的大針針。」男生最討厭了。

  四歲大的小女孩已經有很強的主觀意識,嘟起的小嘴巴非常生氣他的亂說話,白白淨淨的小手殺敵似的發狠一推,完全忘了母親先前的叮嚀。

  「小澄,妳在幹什麼?」微露凶樣的年輕女子不管有沒有外人在場,螃蟹夾似的手指直接拉開女兒的雙頰,看得小男孩一家人不捨的咋舌。

  「鵝沒有,術他仙欺負仁,鵝不術細菌。」都是他害的,她一定要報仇。

  小女孩超齡的怨恨眼神嚇得小男孩不敢多拿一塊蛋糕,肩膀一縮躲到桌子旁,生怕她撲上來打他。

  「還敢說謊,妳不是答應媽媽今天要當個聽話的好孩子,為什麼隨便推人家?」

  她特別強調今天兩個字,語氣之重像要肢解她。

  「我今天沒有打架呀!我只是輕輕的碰了他一下。」沒用的臭男生,害她又被媽媽罵。

  大概常被修理的緣故,看起來秀秀氣氣的漂亮娃兒手腳十分靈活,剛在母親的凌虐下話都說不清的直蹬腳,才一會兒工夫人已溜到過度寵溺她的父親身邊,一副野孩子的模樣。

  其實不能怪她野性難馴,打小在山林野地長大的孩童難免有些野氣,即使她今年只有三歲半還不到四歲,但過人的天資已超過同年齡的孩子甚多,說她有十一、二歲少女的鬼靈精怪也不足為奇。

  原本他們一家住在花蓮山上,母親是山林保育員,父親則是林管處的消防人員,職責在於巡視國家公園和預防山林大火,適時的宣導登山客要及時撲滅火苗,不得殘留星火造成無可挽救的憾事。

  可是為了心愛女兒的將來著想,夫妻倆不得不申調到大都市為她找更優良的師資加以教導,舉家搬遷沒有遲疑,溺愛之心由此可見。

  只不過小女孩小公主的外表下卻是十足的小惡魔,個頭雖小但很有搗蛋的天分,個性粗野脾氣糟,動不動就愛生氣,看到不順眼的人或事總會以她自己的方式解決,譬如暴力。

  「不要給我強詞奪理,動手推人和打架一樣是不對的行為,罰妳一個禮拜不准看電視。」小孩子不能寵,非教她點規矩不可。

  「什麼?!太殘忍了,我只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妳怎麼忍心傷害我。」她改向父親撒嬌,希望能逃過這個懲罰。

  但笑不語的粗獷男子一言不發。,將教孩子的事交給太座負責,他只當個寵壞孩子的不良父親。

  「別頂嘴,再多說一句以倍數計算,看妳以後還敢不敢使壞。」養不教是父母的過錯,她絕不讓這句話成真。

  抿嘴的小女孩看來惹人心疼,但母女倆的對話更叫人莞爾,感覺上像兩個大人在討論攸關生死的大事,得以嚴肅的態度進行溝通,不遑多讓的據理力爭著。

  顯然的,母親那方佔了上風。

  一旁來作客的鄰居笑得嘴都闔不攏,讚歎女孩的早慧,還找來兒子和人家一較高下。

  這一份孽緣足足延續了九年,直到那件意外發生。

  時光飛梭,一轉眼小女孩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連跳兩級是國中應屆畢業生,纖細的身軀抽長展現女子的嬌態,齊耳的短髮充滿十三歲少女的朝氣,開始發育的女性象徵使她更為甜美,處處受人歡迎。

  反觀她身邊一臉痘子的高瘦男孩,精神委靡不振像被人倒了債,背著厚重的書包直打哈欠,稍嫌長的頭髮有點凌亂,幾天沒洗似的猛抓。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屋後的堤防上,追逐著逐漸遠去的童年,不發一語的吹著晚風、踩著斜陽的餘暉,靜靜的體會風與人體結合的美妙,洗滌一切來自成人世界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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