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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華琳    


  身體某部分沉睡的細小知覺,在他低低淺淺的呼喚和密密柔柔的吻中甦醒,言寧不可否認,她的情動了,因為這男人的誠實。

  但她更清楚,他只是她的一樁買賣,就如同從前的每一筆買賣一樣,交易完成,他就不再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她是個勢利的人,一如別人眼中的她少心少肺,無情也無愛,是個只為自己而活的自私鬼,當然更不相信愛情這種虛華不實的東西。

  更或者,她是怕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你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僵直抽回自己的手,言寧狠心斬斷他的慾望,看著那被刺傷而微微瑟縮的眼睛。

  空虛的手順勢貼上自己下顎,臉上雖堆著笑容,但誰都看得出,他是在苦笑。「是我太貪心了。」自己把自己推進泥沼裡,怪誰呢?

  突地,旁邊草叢裡發出細微聲響,一團白色的東西正瓜分著言寧複雜的心緒,她納悶的撥開蔓生的雜草,赫然發現是雲鴿,它受傷了!

  她急急伸手抱起它後,受到驚嚇的雲鴿仍在掙扎,「被鷹抓傷的。」細心檢視著,一手輕撫著白色羽毛,一邊向不明所以的地解釋。

  親手培育的雲鴿遭受攻擊,言寧不免微慍,這一帶不適合鷹群生活,怎麼會有老鷹出沒?

  「好像是一隻信鴿。」

  「鴿子是我的,這件事希望你別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你的元姑娘。」這回她倒是自動坦承,警告意味甚濃。

  「我的……元姑娘?」南昊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有種被栽贓後的百口莫辯,待悟出她的意思後,急急捉起她的雙手解釋:「冤枉啊!每回都是她自己跑來找我的,何時變成我的了?」這下誤會可大了,原來她每回看見元千槿前來,始終都臭著一張臉,是因為……

  啊?她是在吃醋嗎?

  第七章

  腳步無聲地移動到元振青心腹的營帳旁,無月的夜,成功地掩飾同夜一般黑的她。

  大宋朝廷為犒賞士氣如虹的眾兵土,派人遠從京城送來豐厚的獎賞以資慰勞,今早正好抵達營地。

  勝負尚未分曉,宋軍卻已先行舉杯慶賀,個個喝得酩酊大醉,也不怕敵軍會派人偷襲。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驕兵!

  言寧淡的唇掀了掀,高興的成分居多,她做了現成的漁翁,何樂而不為呢?

  今晚正是救人的好時機,稍早她已與關棠幽取得連繫,約好在東邊的林子裡會合,要是錯過這次機會,往後就更不容易動手了。

  耳朵貼著鼾聲雷動的帳子,裡頭的人顯然已經睡死,言寧抽出懷中的小竹管,往營帳裡吹送迷藥,待她掩鼻進入營帳,再次出來時,囚牢之鑰已在手中。

  自他上次遭崔貢奴役,而她狠狠撂下話後,已沒人敢再動他,經過一段不長不短的時日,南昊總算漸漸康復,可也因此,為防他逃脫,卻被改送進囚帳中特設的囚牢裡。

  夜初深,人更靜,靜得頗不尋常。

  正要往囚賬速去的身影,因看見飛進將軍營帳內的大型鳥類,陡地止住步伐。

  老鷹?

  元振青何時養了老鷹?

  這麼看來,雲鴿受傷一事,似乎已經得到了解釋。不過,老鷹就如同信鴿一樣,皆是用來派信用,那麼元振青有什麼消息是不能假手他人的?

  為了理清所有疑點,言寧決定一探究竟。她一雙腳迅疾移到營帳的小窗旁,從簾布細縫中,隱約瞄見一名陌生男人的側臉,剛才飛進的老鷹正停在他肩上,而元振青跟他似乎起了爭執。

  「……當初樓家滅口的事是你幹的,事隔多年,你居然想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元振青憤恨難平。

  「你不也得到了好處?樓家滅口後,那本《三略兵書》被你拿走時,你並沒有任何抱怨。」在灰白鬍鬚下的唇撇了撇,語氣譏諷得令人生恨。

  「這可是咱們說好的!我找那群山賊幫你,事成後兵書歸找,其餘一概與我無關。你現在跟威脅我有什麼兩樣?!」堂堂元大將軍激動的握緊拳頭,被一名外海給威脅得抬不起頭來。

  「元老弟,不過是請你幫個忙,這話未免說得太過嚴重。」

  言寧瞧見男人一邊的眼睛,正如肩上的鷹眼一樣銳利,而元振青正是他嘴下叼著的獵物。

  「幫忙!我幫的還不夠多嗎?你要我留下鬼域的俘虜,我便留下;你要我按兵不動,利用這人質去分散鬼域的注意力,我也做到了。結果今天,事成後你又要我違抗聖上的旨意,放棄久攻不下的鬼域!」一時氣急,元振青憤憤地將案上的兵書甩棄在地。

  「拿去!這兵書就像噩夢一樣纏了十幾年,我受夠了!你再也別想拿它來威脅我。咱們各為其主、各謀其事,自此以後,互不相干!」他狠狠瞪著眼前的男人。

  最初,眼紅於先帝把這本記載珍貴兵法的《三略兵書》,賞賜給早自己一步當上大將軍的樓陽,他才會一時利慾熏心,答應此人的條件,替他買通山賊,滅了樓家上下百餘口,成全了兩人的私心,卻也在他彪炳功勳的一生中,沾惹了最大的污點。

  那兵書,他自還沒得到時的嫉妒,到方得到時的興奮,直到現在,是空餘悔恨。

  不以為然的聲音再度響起,打破寧靜的子夜

  「魚幫水、水幫魚,要不是我讓人在糧草中下毒,元老弟,你能這麼容易就把鬼王的三子捉到手嗎?我是看在過去你幫過我的情分上,才好意來提醒你,別跟大金國作對。你很清楚大金有多少兵力,你的大宋天子又有多少兵力,聰明人應該擇良木而棲。」男人笑得狡猾,像隻老狐狸。

  「完顏宗弼!你休想讓我再當一次通敵叛國的罪人!」一次,一次就教他愧對自己的良心,他不會蠢得再被人利用。

  「是嗎?那就只好兵戎相見了。」擁有女真血統的金國大臣完顏宗弼,不介意的說著,伸手輕撫肩上黑褐色澤的羽翼。

  「誰!」當他發現窗口那雙窺視者的眼睛,停在肩上的老鷹立即俯衝而去。

  被突然衝向自己的巨大老鷹給撲倒在地,言寧抽出藏在靴子裡的短力剩腿躍起,忙亂之中,揮動的短刀刺中鼓動中的鷹翼,同時,手臂也傳來麻熱病感,她低頭一看,鷹爪拂掠之處已有數道血痕。

  手中利力漸漸招架不住,她被鷹爪兇猛的攻擊逼得節節後退,沒能注意到背後一掌氣已偷襲向她——

  只覺背上一陣燒辣,胸口一窒,口中鮮血直噴,灑落三尺地外。

  出手的完顏宗弼大步跟至,目光森冷,完全不打算放她一馬。「毒婆子的另一個同夥就是你吧?白修羅。」

  言寧勉強爬起來,一身黑色夜行衣沾上地面黃土,模樣狼狽不堪,喘著氣,怒瞪眼前傷她的狡猾男人和急急奔出的元振青,心知他們必是想將她滅口。

  「原來是你,你監視我和棠幽的目的為何?」她沉著應對,冷汗已自眉心淌下。

  言寧明白,此人即是擁有那半塊兵符的人,就連元振青也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可知這人非泛泛之輩。深知自己打不過他們,現下也已作了最壞的打算,只是心中仍惦記著一個人……不能啊,她要是死了,那南昊該怎麼辦?

  「問得好。我就讓你死得明白點,你和毒婆子做了鬼王歌寒的買賣,你想,我會留兩個禍患來幫助鬼域嗎?」

  「原來你是鬼域派來的奸細!」元振青認得那雙眼!這才恍然大悟,他這個大將軍竟悲哀到需要別人來點明,自己的軍營裡白養著他國的奸細?

  「先前老夫太看輕你和毒婆子,才會失去一名死士,不過,現在毒婆子和你都不是問題了。」完顏宗弼一點也沒將她視為對手。

  「你把棠幽怎麼了?」靠意志力搏持著,言寧很明白,自己是逃脫不了了。

  「等你死在我手上,再去黃泉地下問她也不遲。」

  他的話當場衝擊言寧的血脈,氣急攻心,又慪出一口血。

  棠幽死了?!清幽的眼瞳閃著震愕,難以相信向來毒不離身的關棠幽,竟會先她一步赴往陰司。「那半塊虎符,我想毒婆子交給你了吧?乖乖交出來,老夫自可留你全屍。」

  「你做夢!」

  她氣憤的一掄起刀,一道蒙面黑影立時介入她和完顏宗弼之間,在場的三人無不錯愕:元振青礙於怕被人發現地勾結外敵一事,遲遲未敢驚動巡守的士兵。

  蒙面人面對著言寧,那雙精湛的眼笑意正濃,是她有些熟悉的,而他插放在腰間的,竟是被元振青丟在地上的《三略兵書》,他是……

  崔貢!忽然,言寧感到腹部一陣熱流,低下頭,只見自己的腳底漸離地面,不重不輕的掌風讓她安全摔落到不遠處的草堆裡。

  連忙回望,只見三條影子正糾纏著,此時,他方支起的腿虛軟了下,重新站好後,心念一動,立即加緊腳步往囚帳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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