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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希枒    


  「我不要你的感謝,我要你的照片!點頭吧,答應我照幾張相交差吧?」她激動地握住他的手,像眾家姐妹握過她的那般用力,意圖將她們的愛意傳達過去,眼裡發散的是她個人無比誠懇的請求。

  「這件事不單是我能決定的。」硯熙技巧地收回自己的手,臉上的沉穩沒弄亂一分。

  萸君訥訥地縮了回去。

  「說的也是,如果只帶回你的,其它兩組人馬只會更火,而我就更死無全屍了。」突然她很狗腿地笑著,奢望這個大哥除了文明,還會很善良:「不過,你會幫我要到其它人的相片吧?」

  請賞給她一個首肯,讓她脫離花癡慾海吧!不然再來一次,她肯定會淹沒在她們的口水中。

  「很抱歉,我們都不喜歡拍照。」硯熙笑著拒絕,不給自己招來麻煩。

  對萸君而言簡直是青天霹靂,一想到任務失敗的悲慘明天,她心中的堤防終於崩潰了。

  「誰稀罕你的道歉啦,我要你負責!負──責,你懂嗎?就是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不然我就活不下去了!」她氣忿地站到椅子上居高臨下對他大吼,若不這樣做她恐怕會氣到吐血。

  「哦……我聽到了喔,大哥,你對人家護士小姐做了什麼需要負責的事呀?」  一進門就聽到這麼勁爆的宣言,睦平賊兮兮地揶揄。

  硯熙文風不動,僅是輕輕瞥了他一眼就讓睦平安靜下來,不敢造次,大哥的氣魄不言而喻。

  轉回頭,氣質一斂,他溫和地對萸君說﹕「柳小姐,現在人都在,妳有什麼問題就一起解決吧。」

  「啥?你說什麼?」萸君還沉浸在他驚人的換臉技巧中,怔怔然地張嘴發呆。

  「我想大哥的意思是要妳把剛才的事再說一遍吧。」

  皓天鬼魅般的聲音陰柔地從角落傳出,嚇得她馬上跳下椅子,緊張地四處張望。

  若說她對他們這個集團還有什麼不滿的,最讓她不順眼的,就是這個帥到地獄去的二當家!

  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好看到陰險冰冷的傢伙!偏偏鄞皓天集大成於一身。有他在,她就渾身不舒服。

  「哼!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要幹什麼。」萸君不領情地瞪了皓天一眼。「還不都是你那張臉害的,人家說紅顏禍水,可是長得好看的男人還不是會禍國殃民。瞧瞧外頭那些為了你們耽誤工作、拋棄家人的姐妹們,你們不覺得該有點表示嗎?」

  「她們想做什麼?」睦平好奇地問。

  他很想知道那群花癡除了跟監外,還變得出哪些花樣?

  「很簡單,她們只要你們幾張照片就滿足了。」萸君說出最終目的。

  「要照片做什麼?我可不希望自己的照片莫名其妙地沾滿陌生女子的口水。」睦平說得很狂妄,那樣子又把萸君氣得跳上椅子。

  「你在臭屁什麼啊!不過是墊底的罷了,人家第一名、第二名都沒說話,你憑什麼說得如此得意?」

  「嘿嘿,我說的都是事實呀!不信你問大哥。」

  話鋒一轉,大伙的視線集中於床上那個悠然閱讀的男子。

  「你還有心情看書?你不是要幫我解決問題嗎?事關我的存亡耶!你居然這麼輕鬆,有沒有天理啊?」萸君受不了地吼道。

  「太誇張了吧?」睦平不以為然地撇了嘴。

  「閉嘴,這裡沒有小嘍囉說話的地方。」萸君氣勢驚人地吼了回去。

  「你……」

  「睦平。」硯熙一個眼神擋下睦平即將噴發的怒氣。

  他客氣地開口:「柳小姐,既然當事人都在場,你不妨親自問問他們的意願。至於我,很抱歉,要讓你失望了。」

  「我也不幹。我又不是藝人、也不是馬戲團的小丑,沒事幹嘛發照片給人下咒,這種蠢事我才不幹咧!」睦平一邊瞪她一邊惡意地拒絕。

  「我討厭照相。」在窗邊泡茶的皓天冷冷地說。

  他們三人一個接一個地丟給她難堪,萸君咬著牙忍下了,不這麼做她可能會氣到放火燒房子。為了其它無辜的人著想,她憋得很辛苦。

  「既然你們不願意,我也不能勉強,不過我不敢保證,要不到相片安慰芳心的姐妹們還會使出什麼手段,到那時就不是我阻止得了的了。」她陰惻惻地恐嚇。

  回去之後她一定要大肆煽動花癡集團,非要鬧得他們雞飛狗跳不可。

  她低頭暗自奸笑,一面用力地替硯熙換藥,一面幻想他們被煩到捉狂的畫面。

  第三章

  同樣的十月,前天是艷陽高照的秋老虎,今天無端地刮起風來,天色昏暗暗的,伴著地上被捲起的枯葉,這景象好不淒涼。

  但再怎麼蕭瑟也苦不過醫院裡頭推著車的小護士。

  萸君戰戰兢兢地閃身進門,確定病房的門已經完全合上,才安心地抹去額頭的冷汗,再抬起,換上的已是慍怒的俏臉。

  她不吭一聲地靠近窗邊的男人,刻意讓他注意到她的到來,卻對他的致意視若無睹,逕自在房間內忙碌著。

  躺回床上的硯熙眼帶興味看著她在床邊轉來轉去,就是不肯過來替他換藥。隨便用他骨折的手腕想,也曉得是出了問題。

  「心情不好嗎?」他親切地問,態度上是禮貌多過好奇。

  萸君沒理他,繼續量她進門後第三次的血壓。

  硯熙無所謂地笑了下,翻起書,任憑她虐待他手臂上的血管。

  頓時室內陷入一片死寂,靜得連血壓計打氣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萸君的瞼定定地對著血壓計,兩隻眼珠卻骨碌碌地直往他轉,所剩不多的耐性隨著水銀柱直線下降。

  最後她憋不住地扯開聽診器,直接凶狠地瞪他。

  「喂!你幹嘛不繼續問下去?」她沒好氣地喊他。

  硯熙從容地放下書本和善地笑著:「你不想說,不是嗎?」

  「誰告訴你我不想說了?能不能拜託你不要這麼客氣,行嗎?有時候沒有響應並不表示苦主不願意說,而是她需要更多的動力去誘使她爆發,你懂嗎?這就是三姑六婆的八卦原則,只要觀眾愈想知道,她們就說得愈起勁。」萸君手叉著腰,一臉夫子訓話的神氣。

  硯熙受教地點點頭:「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誰告訴你重點是這些廢話了?」每次看到他沒進入狀況的樣子,都會讓她火冒三丈。

  到底是誰害得她落得如此局面的?他怎麼可以笑笑地置身事外呢?

  「我來找你還會有其它事嗎?」她深吸了口氣要自己冷靜,既然他裝蒜不認帳,她得保留力氣跟他慢慢耗。

  「不就是換藥、換點滴嗎?」他還是穩重得無懈可擊。

  「你……」直到今天,萸君終於明白所謂的天敵是怎麼一回事了。

  原來真的有跟自己徹底不對盤的人,她還以為以她爽朗外向的個性走到哪裡都吃得開,偏偏來了個戚硯熙推翻她好人緣的紀錄。

  幾天的相處下來,她發現他們始終在雞同鴨講;總是她氣得哇哇叫,他悠哉悠哉地在旁納涼。

  這樣的差距,這麼多的恩怨,讓他們這輩子肯定做不了朋友!

  「我有沒有警告過你,千萬干萬不要惹惱了照顧你的護士?」她異常輕柔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去。

  硯熙粗黑的眉淡淡地挑了一下。

  「謝謝你的忠告,下次我會注意的。」

  「沒有下次!我要你現在就很注意地聽我說每一句話。」氣極的她吼了出來。

  不吼出聲她會悶到內傷導致休克送急診啊!

  「我的耳朵沒有受傷,你可以用正常音量說話。」沒被她的脾氣影響,他仍保持一貫的泱泱大度。

  「我當然知道你好的很,因為倒霉的都是我!」她說得憤恨不平。

  「辛苦你了。」他表示謝意。

  萸君立刻提眼瞪他,而且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哀怨狠辣。

  「剛剛那句話你是認真的嗎?還是在跟我開玩笑?」

  「我不覺得哪裡有趣。」硯熙正經地回答。

  「天啊!天啊!你果然還是沒進入狀況!」萸君抱著頭克制住撞牆的衝動。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怎麼還可以這麼客氣呢?

  就算是說笑也好,至少表示他還曉得她在說什麼,她也不要他再這麼彬彬有禮下去。

  他不是黑道大哥嗎?有哪個大哥像他這只呆頭鵝的?

  「前天的事你還記得吧?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我會苦著一張臉幫病人換藥?」她不想跟他兜圈子,再繞下去,她不是氣到腦溢血掛掉,就是直接到精神科報到。

  「會讓我這麼捉狂,只有外面那群姐妹們連手才辦得到。」她無力地攤坐在沙發上不停揉著太陽穴。

  她所期待的悲劇並沒有對戚硯熙他們產生影響,反而一一在她身上應驗。

  這兩天埋伏在走廊上的人愈來愈多,而且不再限於女性,他們的魅力連同志們也無法抵抗。這兩大勢力連手,她的日子是愈來愈不好過。

  可奇怪的是,房裡的那群人卻不被打擾,仍然天天過他們悠哉的生活,這就是她最不能平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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