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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煓梓 「感覺?」他越說她越茫然。 「對,感覺。」他點頭。「舉個例來說,當我和其中某一位小姐說話時,我會下意識的回想起我們對話的情形。當我們談論到某一個話題時,我會不自覺的猜想,若是我們兩個一起討論,情況一定比現在更有趣。於是,整個晚上就這麼泡湯了,我也無能為力。」 原來如此,難怪每次介紹女朋友給他都沒下文,經常一個晚上就陣亡,她還以為他有什麼毛病。 「你不能要求她們和你一見面就能產生熟悉的感覺,你要曉得我們可是相處了十幾年,才有這樣的功力。」不必說完整句話就能瞭解彼此的意思,隨便一個眼神就能判定對方今天過得快不快樂,這需要時間的累積。 「我知道。」華逸傑不否認。「但我總是想,如果對方要和我相處一輩子,這點感覺一定要有,否則就太痛苦了。」 「我瞭解你的想法,但能夠一見面就產生這種感覺的機會太渺茫了,你要學會適應。」她不是不懂他的心思,但還是勸他要向現實看齊。 「所以我有一個建議。」他比她早一步想到現實問題。 「耶?」她沒聽清楚…… 「不如我們兩個人結婚。」 第二章 許久以前,她心中曾存在著一個夢想,幻想著她畫簿中的男孩會回過頭來看她。 她的畫簿中,經常只有他一人。 在球場上奔跑的他,偷偷翻越學校圍牆的他,倚著窗沿凝視窗外風景的他,她的畫背景永遠空白,永遠只被他的身影填滿。 畫中的男孩,其實一直都是看著她的。只不過他把她當做哥兒們,一個可以打鬧、傾訴的對象。而她也很盡責的扮演好這個角色,拚命告訴自己:這已經很好了,你不能要求太多。 她的畫簿中,還是只有他一個人。 直到高中時期的某一天放學,她帶著畫簿衝進教室中,撞見一對擁吻的男女,從此她的畫簿中不再有他,轉而冰封在心底的角落。 表面上,她裝做若無其事,像往常一樣和他打鬧,而且越鬧越凶。久而久之,她逐漸說服自己,他們只適合當哥兒們,只有當朋友的緣分。而且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當你每天這麼催眠自己,你就真的會這麼相信,漸漸會忘記,當初為什麼喜歡他。 時間一久,感覺變淡。 她甚至開始嘲笑自己過去的想法,無聊的和他約定,要當一對超越性別的朋友,然後對方聽了也很感動,因為敢說這種大話的人越來越少,少到幾乎可名列稀有動物。 他們都樂意、且自豪的自願當這類稀有動物。然而就在她已經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時,他卻又突然提出這樣的建議,勾起她許久之前的夢想。 他居然建議他們兩個人結婚,他是認真的嗎? 「你……是開玩笑的吧!」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一定是日子過得太無聊,才找我尋開心的,對不對?」打死她都無法相信他是說真的,對方卻搖搖頭。 「再認真不過。」華逸傑說。「今天是期限的最後一天,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 是不會,這不像他的個性。 「但是、但是……」她已經驚訝到不會說話。 「於優,不必那麼緊張,你先聽我把話說完。」見她差點被這個建議噎死,他先扶她到沙發上坐下,進一步解釋。 「我們的婚姻可以不必是真的,只做表面。」 華逸傑這句話,像是炸彈一樣把她從雲端又炸回到地面上,卻也炸回她的理智。 她抬起頭默默看著他。 「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吧?」華逸傑很高興她終於冷靜下來。 杜於優點頭。 「誠如你說的,那樣的感覺不容易培養。所以昨天我想了一個晚上,決定既然都是做假,不如找個熟悉的人……不,是熟悉的夥伴,和我一起度過這段短暫的時間。」華逸傑笑著解釋,杜於優這才有所瞭解。 「從頭到尾,你就不是認真地在尋找未來的另一半。」說不上來是生氣還是放心,但是她對他這種狡詐的舉動不能諒解,表情顯得很難看。 「話也不是那麼說,我真的曾想過要安定下來,但最後還是選擇自由。」 自由;他們最常討論到的話題,也一樣熱愛這個字眼,但那不足以構成戲弄她的理由。 「為什麼選中我,你那些女性朋友呢?我相信她們每個人都比我樂意接受這個提議。」從高中不小心撞見他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開始,她就知道他是風流的,女朋友多到數不完。 「她們都沒有你這麼有趣,也沒有你這麼機智。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們都沒有在我家混過。」 說到重點了。 杜於優眼神輕蔑的看著她的「哥兒們」,不記得哪個「哥兒們」像他一樣充滿心機,而且用在她身上。過去是她太單純,還是他太會隱藏,她怎麼從來沒發現他有這麼卑鄙的一面? 「我猜,華伯伯一定事先提出條件,警告你不能把那些女朋友帶回家。」杜於優頗瞭解華老董事長的性格,也猜想得到他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 「本來我是想找個臨時演員充數,但不幸被他識破。」華逸傑聳肩,語氣滿是無奈。 「所以按照你的提議,我們還是在演戲,只不過臨時演員換成了我!」她越說越生氣,不明白他怎能這樣欺騙自己的父親。 華逸傑重重的歎氣。 「於優,我知道你有很深的罪惡感,我也有。」他換個方式說服她。 「你有才怪!」她嗤之以鼻。「你要是真的有的話,就不會對我提出荒謬的建議,要我幫助你欺騙華伯伯!」 「那你希望我怎麼辦?!」被她輕藐的眼神影響,他也火了。「我拼了老命在工作,用盡所有力氣壯大『華氏集團』,結果老頭是怎麼對我的?」華逸傑咬牙切齒的問她。「他否定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只因為我不肯聽他的話乖乖結婚,他就要凍結我的資產,天曉得我目前正在投資新事業,需要每一分錢!」 他吼,而她無言,因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對未來深具野心的他,幾乎是無時無刻不在關心他的事業。他的想法先進,不以固有的事業感到滿足,而是不斷的投資,不斷的嘗試,這些舉動看來十分冒險,其實事先已經過充分的評估。只是華伯伯無法理解,只知道他沒有善盡傳宗接代的責任。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騙華伯伯。」杜於優試著勸他。「你可以跟華伯伯坐下來好好的談,我相信——」 「別太相信你自己所認為的。」華逸傑不耐煩的打斷她。「我們要是能好好談,今天你就不會站在這裡,我也不會像個該死的小孩,聽你指責我的行為有多卑鄙。」 顯然她不站在他那一邊,對他情緒的影響比她想像中來得大。 這一刻,杜於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的良心不允許她說謊,可存在於他們之間的友誼,又禁不住讓她想幫他,教她左右為難。 「真的沒有辦法可想了嗎?」她也很煩惱。「除了欺騙華伯伯之外,應該還有其他辦法……」 「沒有辦法了,於優,別再浪費時間傷腦筋了。」華逸傑苦笑。「能想的辦法我都想過了,除非你肯幫我,否則我注定要失去一切。」 說是說凍結財產,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他父親壓根兒不贊成他開拓新事業,只是藉著這次事件給他阻力罷了。 「你知道嗎,於優?其實我的野心不止是擴展流行餐飲,還想跨足服裝界。」淡淡的勾起嘴角,華逸傑忽地說出他另一個夢想。 他有千百個夢想,但卻只有這個夢想,能讓她僵住不動。 「你想跨足服裝界?」她遲疑的問,有點不敢相信。 「我一直都有這個想法。」他微笑。「只是過去時機還不成熟,不敢貿然行動。」 「但是……」她無法移開視線,這個提議太吸引人了。 「和我一起完成夢想吧,於優。」他拍拍她的肩膀。「你是個有才華的人,我也需要借重你的才華,你不是一直夢想去巴黎進修嗎?我可以幫你。」 他有他的夢想,她也有。他的夢想是領導時代潮流,她的夢想則是成為流行服裝界的佼佼者,只是沒有足夠的後盾。 他們都是有野心的人。 正因為這份野心,使得他們相處格外融洽。正是這份野心,使她還站在這邊,聆聽他接下來將說的話。即使在她的心裡,明知他接下來的提議是有違道德良心的事,她卻依然無法移動腳步,依然走不開。 「只要答應我的提議,我就幫助你完成夢想。」他果然如她所想開出條件。「只要一年,一年以後我們就離婚。到時候我會幫你辦妥所有去巴黎進修的手續,你在巴黎進修期間的所有費用,都歸我支付。你只需要認真進修,剩下的事你毋須煩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