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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關靜 童若亞躺在東門的花叢裡找到自由的天地,她以大地為床、白雲為被,涼涼的秋風吹來,弄得人神清氣朗,她的心情也不自覺的好起來。 「你想躺在這裡躺到放學嗎?」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闖進童若亞的小天地。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遮去了大片的日照,背著陽光的他臉部呈現一片陰影,讓她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但童若亞最起碼還知道這男孩極高,而她目前的睡姿極不妥。 她連忙想站起來,那男孩卻不請自來!一屁股就坐在童若亞旁邊。 這下子童若亞要站也不是,要坐也不是地處在兩邊尷尬的境界。 她再一次確認那男孩的長相,的確不是她認識的人之一,童若亞冷漠地想離開,男孩卻突然冒出一句,「你蹺課的手法真爛。」 「什麼?」她回頭看著男孩,心忖,他是在對她說話嗎? 男孩昂起臉,這回換他看著背著陽光的她,那一片金黃色的光暈灑在童若亞的身上,使她像是長了翅膀的天使般。 男孩笑著自我介紹。「我叫杜立威。」 童若亞皺起小臉,現在她更確定她不認識他了,因為,她的腦子裡沒有「杜立威」這一號人物。 「你不自我介紹嗎?」杜立威在引導童若亞開口。 童若亞只覺得他這人很隨便,她又不認識他,幹嘛對他自我介紹?她轉身就要走,不想理這人。 「好吧、好吧!我發誓不逗你了,童若亞。」他像是沒轍的舉了白旗。 童若亞倏然轉身,用一雙大眼睛瞪著他。 他知道她是誰!?她的眼裡透著疑惑。 杜立威朗朗的笑開。「老天!你還真懂得沉默是金,而我也真佩服我自己!你用眼睛說話,我卻還能看得懂!」 他算是服了她。「好吧!我招認,我注意你很久了。」 「為什麼?」 「因為我們兩個同樣是訓導處的常客。」 「你是問題學生?」 「不!我不是。你是嗎?」他反問她。 「我不是。」 「可別人不這麼認為。」 「別人怎麼看我這個人是他家的事,我童若亞不需要在別人的眼光下討生活。」童若亞冷淡的開口,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她向來不在乎閒雜人等的眼光。 杜立威笑了。 「你真的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他就是怕她一個人會胡思亂想,進而愈往死胡同裡鑽,再度對自己的人生失去信心那就不好了。 「我走了。」他拍拍屁股站起來,轉身就要離開!他來只是希望能幫她走出不愉快的陰影。 「對了。」他突然又折回來,站在她跟前,再說一次,「你蹺課的手法真爛,而你的人生一定過得很無趣,不然,你怎麼會在好不容易偷得的假期裡睡覺,白白糟蹋你好不容易偷來的幸福?」 他像是在說國家大事般的教她,「既然要蹺課,就要走出這一片圍牆。」 杜立威從褲子的口袋中掏出兩張外出證,很阿莎力的抽出一張遞給童若亞。「我們一起蹺課,哦——不!應該說我們一起外出。」 「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外出?」 「因為你心情不好,而我心情特好,我們一負一正,恰好打平,所以,跟我出去!你既不會玩得不快樂,而我也不會玩得太瘋。」他隨口編個說詞來唬弄她。 童若亞低頭考慮了許久,最後終於抽出一張外出證,決定讓自己快樂的瘋一瘋,因為,現在的她極需要透透氣。 ??? 其實,童若亞今天可以再快樂一點的——如果雷厲行不要出現的話。 「你去哪裡了?」雷厲行趕在童若亞躲進房裡前攔下她。 童若亞低著頭,不回答他的問題。 「怎麼有膽子做錯事卻沒那個膽量回答?」雷厲行將所有的怒氣全吼了出來。 他從接到學校的電話之後便開始氣到現在,而她這個罪魁禍首倒好,一回來像是個沒事人似的,就想往自己的房裡窩。 「蹺課,跟老師頂嘴,除此之外,你知道你們學校的訓導主任還說了你什麼嗎?他說你是個冥頑不靈的人,他說你不受教,說你成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太妹一起鬼混。童若亞,我以為你承諾過我,說你會學好,不再輕賤你自己的生命。」 「我沒有輕賤自己的生命。」 「那你為什麼蹺課?」他反問她。 童若亞無言了。 她該怎麼說呢?說師長們對她有成見,以為她曾壞過就會壞一輩子;說她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小太妹;說她不管多麼努力,都得不到別人善意的回應? 她若真說了,他會信她嗎? 童若亞倔強的抬起雙眼,迎上雷厲行兇惡的目光。 她不以為他比那些輕視她的師長們清高多少,因為,當他聽到她蹺課時,他不也是不問原由!直覺得便認為錯的一定是她嗎? 而跟一個打從心裡就不相信她的人,她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童若亞閉緊嘴,不再多說一句話,她就乖乖的站在一旁聽他訓話好了,反正她本來就是爛的,再讓他們多罵幾次,她也不會少一塊肉。 雷厲行足足訓了童若亞十幾分鐘,是電話聲響起才打斷了他的憤怒。在接起電話前,他先叫她面壁思過。「等我有空的時候再說你。」 交代完畢,他接起電話,口氣兇惡的「喂」了一聲。 「怎麼?若亞又惹你生氣了啊?」衛向衡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你別怪若亞。」 「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別亂出主意。」一個童若亞已經夠他受的了,雷厲行不想再聽衛向衡說教。 「我知道,我知道今天童若亞蹺課,而你現在非常火大;但我老實告訴你,今天一整天若亞都跟阿威在一起。」 雷厲行知道阿威是誰,阿威是他手下堂主的兒子,一個不錯且知道上進的男孩,但,可惡!「那小子慫恿童若亞蹺課?」 「阿威沒有慫恿若亞蹺課,是她在學校受到同學的排擠,不只好學生不想跟她有牽扯,就連以前跟她同一掛的人馬,在得知她想改邪歸正後,他們更是無時不找她麻煩。」 「真有這回事?」雷厲行的心陡地一冷,想到童若亞剛剛怨恨的眼光,她是在氣他不問原由就數落她嗎? 雷厲行的目光悄悄的審視童若亞。 她果真聽他的話在面壁思過。 該死的!她沒做錯事,幹嘛思過?她不是一向牙尖嘴利的嗎?怎麼現在受了委屈卻不知道要反駁? 「而且,聽說若亞還每天都被叫到訓導處去無緣無故的被數落一頓。」 「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怎麼早說?我自己都是阿威打電話來通知我,我才知道的。阿威料定了訓導處會通知你,也想得到你接到通知後會多麼生氣,所以,才央求我替若亞跟你解釋今天蹺課的事。」衛向衡說明了前因後果。 「該死的!」雷厲行火大的摔了電話。 與其說他氣學校的老師、同學,倒不如說他氣自己更恰當一些。 當初他不就是遭人誤解、不被信任,所以才對這個世界失望的嗎?怎麼今天他就不懂得用同理心去看待童若亞呢!? 為什麼她一出事,他什麼都沒問,就直接把過錯歸咎到她的身上,他這樣跟那些欺負她的人又有什麼兩樣呢? 他沉沉的吁了一口長氣。 雷厲行跨著大步走向童若亞。「把頭抬起來。」 童若亞聽話的昂起小臉仰望他。 此時的童若亞與他初見到她時一樣的清秀,但眉宇間卻添了一抹桀騖不馴的神氣。 她長大了,也更驕傲了,所以,她已經漸漸不習慣跟人低頭,不習慣為自己沒做的行為多加辯解了,是嗎? 雷厲行抬起手,撥開覆在她額前的秀髮,喃喃低語說:「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在學校受的委屈?」他口氣轉軟地問她。 童若亞依舊是那副漠然的模樣,她以再冰冷不過的口吻對他說:「因為說了也沒用!」 她的話冰冷中帶著譏誚,雷厲行聽得出來。 「你對我就這麼沒信心嗎?」 「我憑什麼對你有信心?」她反問他。「從你收留我的那一天起,你就只管我的吃、穿、住,認為只要給我這些便是給了我一切,我應該心懷感恩,對你言聽計從,你從來沒有給我說話的權利,不是嗎?」童若亞厲聲咄咄的說出她心中的想法。 她恨他! 是的,她的確是恨他。 她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去在乎雷厲行的感受,但事實上,他就真如影子一般,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她每做一件事,便帶著期望,期望自己做好了,雷厲行會高興,會給她一句嘉獎之類的話語。 但是,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 只要她不做壞事,他便當她是個隱形人,彷彿她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她憎惡他如此漠視她的存在,更憎惡自己如此在乎雷厲行的眼光。這樣的感覺一天天的入侵她的腦子,佔滿了她的意識,漸漸的,她覺得自己變得好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