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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席晴    


  他知道她氣自己的霸氣,卻又因為拗不過自己,只好以皮包砸向自己。而她出氣的同時,也是妥協,因此,他又何必與她計較?

  他像回到自己家一般,熟悉自在地打開室內的燈光。他看見了單身女郎細膩的一面,一桌一椅、一杯一碗都有各式的花朵裝飾,窗台上也栽植了各種的花朵,就連窗簾的流蘇都是以一朵朵的花串起來。

  他就像是走進了花團錦簇的世界裡,剎那間,他剛硬冷漠的心軟化了。

  她是蒔蘿!是蒔蘿吧?

  是!是蒔蘿!

  「你已經送我進來了,可以走了吧?」她索性下達逐客令。

  「你討厭我?」

  她怔住,沒想到他會問得如此直接。

  她真的那麼討厭他嗎?

  是嗎?

  她不斷地自問,卻找不到肯定的答案。

  「你的冰箱有水嗎?我渴了。」他雖然這麼問,卻自己拉開冰箱,為彼此都倒了水。

  花惜人從他的手上接過水杯,心情突然變得好複雜。

  他怎麼可能為女人服務!?怎麼會?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其實他也弄不懂自己為什麼特別禮遇她,但他不願深入這個問題。

  也許是怕這個問題背後的答案,令他難以面對。

  久久之後,花惜人才回神,「我只喝溫開水。」匆匆走到熱水瓶處加了熱水,「你要加點嗎?」她像只是找話說似的。

  「不用。」他啜了口冰水。

  其實他不愛喝白開水,只喝茶,而且是上好的茶。喝水,不過是緩和氣氛的藉口。

  一口飲盡杯中的冰水後,火熱的思緒也在這時降溫,放下杯子,他說道:「你早點休息,待會兒我會讓我家的家庭醫師,再來替你診治一下,另外,也會找個女僕為你打點這些天的生活起居。」話畢,就往門邊走去。

  她卻喊住他:「你不需要這麼做的。」

  「需不需要由我判斷。」他沒有回過頭看她。

  「可是你這麼做會打擾我的生活。」她直接說出她的顧忌。

  「你昏倒在我面前時,就已經打擾到我的生活。現在不過是扯平。」

  這是什麼理論!?「但你可以視而不見啊。」

  「可惜我雙目犀利、頭腦清醒。」他仍不動怒。

  「你到底求什麼?」她大膽地追問。他為什麼這麼堅持?

  他的心霍然鼓噪著,但高挺的身軀卻一動也不動。好一會兒之後,他才說:「為了我的母親。」

  她的心頓時有些失落。

  但為了不讓他看出異樣,她故意說道:「謝謝你的提示,我會好好照顧令堂的花圃,倒是你別一再往這裡跑,免得你的女友誤會。」

  女友誤會?她是說白雪嗎?

  他轉過身子,似笑非笑地問:「我不怕,你怕什麼?」

  「我才不怕呢!」她挺直了背脊,試圖說服彼此。

  「那不就結了?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何懼之有?難道你對我有不一樣的想法?」

  「嫉妒」二字立刻刮進花惜人的心口。難道在她潛意識裡,真的嫉妒那個白皙勝雪的白雪?

  心慌意亂的她咬了咬下唇,再度逃避現實,「你想太多了,山口先生,我累了,你請回吧。」

  她的逃避卻觸怒了他,「最好是我想太多。不要愛上我,我不會讓任何女人冠上我的姓氏。」

  望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她在心中自問:為什麼他要這麼說?

  她從不奢望嫁入豪門之家,更別說還是有著極道背景的家庭。

  她只希望有個愛她的丈夫,一生一世守護著她,即使粗茶淡飯,她也甘之如飴。

  可是,這個男人在哪裡?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透過窗口,看著山口英夫走進黑色座車裡。

  她……為什麼直盯著他看!?難道她早將他鑲在心口上!?

  不會吧……

  鈴——她的手機響起,喚回她游離的神魂。

  打開皮包,看了手機上的號碼後,她沒有按下通話鍵,反而關機。

  她現在不想接任何男人的電話,尤其對方不是她的良人,說什麼都顯得多餘。

  至於被她關機的安室全,被她的不回應給惹怒了。

  他決定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讓這個小女人重新正視他的存在!

  第八章

  天慈療養院

  小澤原坐在院長室抽菸,望著窗外白濛濛的天空,不發一語。

  壁上的指針已從九點指到十點,他還沒有起身的意思,只是一逕地抽著菸,一根接一根,直到菸火燒到他的指節才被燙醒。

  望了一下壁鐘,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用力撥著花惜人的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之後,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這裡是花公館,請問您找哪一位?」

  小澤原怔住了。據他瞭解,花惜人根本沒請傭人,而且她這兩天才下飛機,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臨時女傭。

  他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反倒問:「你是誰?」

  「我是山口小百合。」女傭禮貌地回覆,完全不介意小澤原的無禮。

  「山口——小百合!?」他馬上將她的姓氏和山口家族連在一塊,一把火倏地升起。

  難道昨天山口英夫送花惜人回去之後,就派了自己的人來?

  他對花惜人費了多少心血,也不曾踏入她的香閨一步,但這個自大、該死的男人,竟一下子就登堂入室了!?

  他不服!

  「是誰讓你來花小姐家的?」他仍然咄咄逼人。

  山口小百合雖然覺得小澤原這種質問法實在沒有禮貌,但還是平靜回覆:「是我家少主山口先生讓我來的,因為花小姐的燒仍未退。」

  「山口先生?哪個山口先生?」被妒嫉沖昏頭的小澤原,沒在第一時間內問候病人的狀況,反而問起不該問的事。

  「就是山口英夫先生。」山口小百合還是禮貌地回應。

  砰的一聲,小澤原用力摔上電話。

  山口小百合只覺得一頭霧水,摸不著頭緒。

  掛上電話的小澤原,突然抓狂地以燃著火光的菸頭,燒向自己的手背,哇哇大叫了之後,又瘋了似地大笑起來。

  這時門外響起關心的問候,「院長,院長,您還好吧!?」

  妒紅眼的小澤原一把抓起桌上的菸灰缸,往門砸了去,「滾!」

  門外的人嚇得趕緊退去,心裡納悶一向冷靜自持的院長,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卻也沒有細究,快步離去。

  小澤原直到聽不見門外的聲響後,原本激怒潮紅的臉才逐漸恢復正常。望了望被燒破皮的手,他冷冷的笑著,轉了轉眼珠,又按下重撥鍵。

  「喂,花小姐在嗎?」不待對方說話,他就搶白。

  「先生,請問貴姓?」山口小百合雖然聽出對方的聲音,但仍盡職地詢問。

  他真想臭罵這該死的女傭一頓,但仍壓住火氣,「這裡是天慈療養院。」

  「請問有什麼事?」她又問。

  「如果你可以負責花小姐母親的生死,我就告訴你什麼事!」他還是發飆了。

  「哦,您請等一下。」山口小百合只好將電話交給花惜人。

  「謝謝你,小百合。」臉色仍然有些蒼白的花惜人接過電話。她必須承認山口英夫派來的這個女孩非常細心,而且能幹。

  「喂,我是花惜人。」

  「我是小澤原。你的身體好些了嗎?」他的口氣立刻一百八十度轉變。

  「好多了。不知我母親的情況可好?」她不想和他閒話家常,自從對他有種莫名的戒心後,她只想和他保持距離。

  希望自己的身體能早點好些,以便為母親辦理轉院手續。

  「不好。」他也不似以往和緩的說話方式,直接加重花月明的病情。

  「難道她又自殺了?」她的身子倏地挺直。

  「沒有,只是很虛弱。我想她可能很危險。」他刻意模糊花月明的情況,為的只是將花惜人騙來。

  「那我馬上趕來。」提及母親的病況,她對小澤原的戒心頓時消了大半。

  「你一個人可以開車來嗎?要不要我來接你?」他故意這麼問,只是想確認她是否是一個人出門。

  「我可以,請放心。」她拒絕了他的好意。

  「好,我等你。」他旋即收線,露出詭誕的笑。

  花惜人放下電話後,立刻說道:「小百合我要出去一趟,你也可以回去了。謝謝你的照顧,也代我向你家少主致意,等我回家後,會再親自致電答謝他。」

  「花小姐,請原諒,我家少主令我二十四小時伺候你,直到你的病完全康復。」山口小百合回應道。

  她無奈地笑了。真像山口家的人,果然有原則。

  但她也有她的堅持,「我是去看我的母親。良心說,我不希望有人跟著,那可能是我和她老人家最後相處的時間,所以請你見諒。」她已開始換裝。

  「這——」這下子山口小百合倒有些為難了。

  「你是個稱職的好幫手,真的謝謝你無微不至的照顧,現在我好多了,而且有事在身,因此必須請你回山口家。」她已整裝完畢,準備出門。

  「花小姐,那我送你一程。」山口小百合仍不放棄地說服道。

  「不用了,真的謝謝你。」她拍了拍山口小百合的肩頭,同時從皮包拿出了一個事先備妥的福袋,「收下吧,願你永遠平安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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