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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林千色 「現代人的愛情觀念裡,誰不是講求效率?談個方便快捷的速食愛情都嫌浪費時間了,居然還會感情豐富到殉情自殺?這個丁磊真是稀有品種喔!連我謝菲也看走眼了。對了,丁柔又是誰?也姓丁,跟丁磊有什麼關係?」 「丁磊的小妹,今天下午在醫院,她一看到我就發瘋似的衝過來,又抓又咬,我身上的瘀青,到現在還沒退呢!」 「可憐哦!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全是瘀痕耶!那個丁柔出手還蠻狠的。」話鋒一轉,謝菲難得展露一絲同情心。「不過,人家痛失親人,也算情有可原。」 她身上的瘀痕要不了幾天就會消散,可丁柔與東方宣心頭的傷痕呢?會有痊癒的一天嗎? 撐著下巴,她的眼神漸趨黯淡迷茫。 「所以,我有什麼立場責怪她?就連東方宣也賞了我一個巴掌做紀念。不過,他事先聲明了,那巴掌是代丁磊打的,回報我對他做的一切。」她輕輕揉著左頰,感覺還有些輕微刺痛。 「什麼?他居然打女人?不行!下次看見他,我非幫你報了這一掌之仇不可!」捲起袖子,謝菲一臉氣憤。 幾年同事情誼可不是當假的,郝欣晴一眼就將她的居心叵測識穿,笑著推了她一下。「想看帥哥就明說,我又不會笑你。」 謝菲嘿嘿笑了下,有些尷尬。「嗄?被你看穿了喔!討厭,就算知道,也不要說出來嘛!人家會害羞耶!」 「少來了你!現在都什麼情況了,還跟我扯這些。」捧著腦袋,郝欣晴繼續為自己不幸的遭遇哀歎。 「對,言歸正傳,這正是我想問你的。」肩膀撞了郝欣晴一下,謝菲好奇地湊近問:「你到底對丁磊做了什麼,搞得人家為你跳樓自殺?」 眼一瞪,郝欣晴委屈萬分地把問題丟回給她:「你問我…我問誰?我也很想知道,我跟丁磊根本沒有交往,連普通朋友都算勉強,他幹嘛沒事跑去跳樓,還說是為了我,弄得我好像千古罪人一樣!」 說到傷心處,斷線珍珠滴答滴答從她臉上落下,滿腹委屈。 「好了好了,說清楚就好了嘛!丁磊的死根本與你無關,你用不著自責。」謝菲忙安慰她。 噘著小嘴,紅著眼眶,郝欣晴指著她肩膀。「這裡……可不可以借我靠一下?」 「誰叫我們是好姊妹,不借你,借誰?來吧!」 拍拍不太寬厚的肩頭,謝菲一瞼豪氣干雲,差點逗笑了她。 「丁柔說,要不是我曾羞辱過丁磊,他也不會想不開。可我實在想不出來,我什麼時候羞辱過他?他暗示對我有意的時候,我裝作聽不懂;他說喜歡我的時候,我馬上轉移話題,這也叫羞辱嗎?」 羞辱!?聽到這個字眼,謝菲猛地一震,驚喊:「欣晴,我想起來了,前天下午,了磊來電台找過你!」 郝欣晴想了下,茫然道:「有這回事嗎?我好像已經很久沒看到他了。」 如果不是出了今天這檔子事,她連世上有丁磊這個人都快想不起來了。 「你去跑專訪了嘛!我和Judy、素瑩她們幾個正好閒著沒事,看到丁磊那小子來找你,就諷刺了他幾句……」謝菲心虛低頭。 「什麼!?你們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音調頓時揚高八度,郝欣晴站到沙發上,垂眼瞪著低姿態的謝菲。 不是她瞎緊張,而是Judy、素瑩幾位小姐的毒舌功力太登峰造極,在電台這麼一個靠嘴巴混飯吃的地方,Judy、素瑩仍能在票選中以壓倒性票數,當選毒舌派掌門、副掌門一職,足見她們這幾張嘴巴化神奇為腐朽的能力,是如何的爐火純青。 丁磊遇到她們……她不敢再想。 垂著臉,謝菲吞吞吐吐、閃爍其詞:「這個……那個……」 老天!講兩句話也會牽扯進命案裡頭,早知道她就把嘴巴封上了。 「別這個、那個的,快說!」 「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只是『稱讚』他而已……」 「稱讚?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快說啊!」咬牙切齒,郝欣晴從牙縫吐出話來。 「她們怎麼說,我不太記得了……我只記得我說,他那麼漂亮,要是跟你走在一起,人家會以為你們兩個是……親姊妹……」最後一句,聲音細若蚊蚋。 一個正常男人,聽到這樣的訕笑諷刺,沒當場切腹自殺已算堅強。 郝欣晴頓覺頭重腳輕,跌坐在沙發上。 qizon qizon qizon 「宣哥哥……」 剛步出公司大樓,一聲故作嬌柔的呼喊驀然剌進耳膜,東方宣的心情頓時蒙上一層陰霾。 「小柔,你怎麼在這裡?」定住腳步,他的眉心微微擰起。 「我到附近找朋友,碰巧她不在,我就順道過來找你了,可是,你們公司的人好可惡,說我沒有預約,不讓我上去找你,也不肯替我通報,害我只好在外面等你。我不管,你一定要幫我出氣才行哦,最少也要給他們點教訓。」快步走到他身邊,拉住他臂彎,丁柔迫不及待地投訴道。 「他們只是按我的吩咐做事。」東方宣冷冷解釋,抽出被了柔抱住的手臂,不給她機會地退開一步,抱胸而立。 因為她是阿磊唯一的妹妹,他不能像對待那些糾纏不清的花癡女人般給她難堪,只是面無表情地對她說:「如果你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丁柔忙跟在他身後。 「宣哥哥,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看了眼亦步亦趨跟來的小柔,他不悅地皺眉。「我約了朋友吃飯,你沒事的話,就自己回家。」 走向自己的跑車,一轉身,發現丁柔仍像影子般跟在自己身後。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 「又怎麼了?你不會告訴我,你找不到回家的路吧?」 面對糾纏不清的女人,他禁不住心煩意躁,口氣也跟著火爆。 嘟起小嘴,她委屈地瞪著他。 「一個女生到處走,你不覺得是件很危險的事?要是人家遇上壞人……」她沒有說下去,留給他想像空間。 手肘撐在打開的車門上,他揚眉冷冷一笑。 「現在的女人都很聰明,有足夠的智慧保護自己。小柔,千萬別讓我以為你是個蠢笨如豬的女人。」雖然她要的手段實在不夠高明。 張開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丁柔氣到不行。 滿臉委屈,她紅著眼扯住他袖口,感覺他想掙開,乾脆整個人壓上他手臂,臉頰埋進他胸膛,淒淒切切地哭著說:「宣哥哥,你不能這麼欺負我!哥哥臨死前要你好好照顧我的!」 哥哥,你也希望小柔找個好歸宿吧?干萬別怪我私自篡改你的遺言喔……她在心底偷偷祈求禱告。 向來重情重義,把朋友看得比命還重要的東方宣,立刻就被點中死穴。 「阿磊……真的這麼說?」他試圖推開小柔的手掌僵在半空,再也落不下左。 「嗯!」丁柔倚在他胸口,重重點頭。 吁了口氣,東方宣輕輕把小柔的身子推開些。 她驚惶地睜大眼看著他。 怎麼?連哥哥的「遺言」都搬出來了,還無法打動他的鐵石心腸嗎?這已經是她能用的最後籌碼了呀! 「既然阿磊開了口……」靜默片刻,他淡淡吐出她最想聽到的承諾:「放心,今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直到你有能力獨立生活為止。」 看在丁磊份上,即使再怎麼不情願,他也只有將丁柔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保護。 有了他的承諾,丁柔霎時像是在大白天看到無數星星對她貶眼睛。 這不是作夢吧?這不是幻想吧? 東方宣答應好好照顧她,討厭女人,從不讓女人越雷池一步的東方宣,終於讓她丁柔給破了功了! 從此,她將走進他的生活、侵佔他的心,獨享他的豐盛愛情…… 「宣哥哥……」雙手掩臉,她淚流不止,卻又難抑笑顏。 東方宣歎了口氣,明白自己是無緣無故撿了個大麻煩,老實說,他真的真的不想接近任何女人,可摯友臨終「托孤」,卻又不能置之不理。 「走吧,我先帶你去吃飯,然後送你回家。」 「可你不是約了朋友嗎?」心願達成,她不想讓他以為自己是個無理取鬧、不識大體的女人。 「還有時間。」他淡淡說。 「喔。」丁柔咬著嘴唇,乖乖上車。 坐上駕駛座,東方宣開車上路,一路上都擰著眉心。 「想吃什麼?」看著前方路況,他連眼角餘光都懶得給她,「日本料理好嗎?我想吃生魚片,還有鰻魚飯,這些都是哥哥最喜歡的,可惜,他再也嘗不到了……」垂下頭,丁柔故意提起丁磊,一副柔弱無依的淒楚模樣。 看了她一眼,東方宣沉默著,沒有異議,但也缺乏回應地始終沉著臉。 丁柔坐在他身邊,不斷用眼角餘光偷瞄他,卻始終瞧不透他半點心思,這個伸手就可摸到的男人,彷彿與她隔著千山萬水:水遠不是她所能掌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