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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淡霞    


  顧不了腳踝上傳來的刺痛,她還是在他們出發前叫住他們。

  「凱凱,你要去哪裡?」

  「媽咪,妳睡醒了?」思凱眼底有藏不住的興奮。「爹……雷蒙叔叔要帶我去買釣竿,他答應我下午要帶我乘他的遊艇出海去釣魚。」

  「為什麼你要出門卻不告訴我一聲?」她略帶責備的注視兒子,「媽咪平時是怎麼教你的?」

  「雷蒙叔叔又不是壞人。」思凱一臉委屈。

  「但是,你還是應該告訴我一聲,你不怕我醒來找不到你會擔心嗎?」她可以理解兒子的想法,也明白雷蒙不會遷怒於孩子身上,可是,她還是得讓兒子存有危險意識。

  「是我要他別吵醒妳的。」坐在駕駛座上一直沒說話的雷蒙忍不住開口了。「如果妳要怪就怪我好了,凱凱沒有錯。」

  季蓉芸萬萬沒想到雷蒙居然會挺身為思凱求情,他說話的語氣,像極了寵溺孩子的父親。

  「媽咪,妳不要生氣,也不要怪雷蒙叔叔,我知道我也有錯,妳原諒我好不好?」思凱懂事的認錯,讓她怎忍心再予以責備。

  雷蒙沉默了一下。

  「如果妳不放心讓凱凱單獨跟我出去,那妳也可以一塊來。」

  「媽咪,我保證我會聽話,妳就不要擔心了好不好?」

  在兒子眼中,她見到他想與父親單獨相處的渴望,眼眶也不爭氣地漸漸濕了起來。

  「好吧!你一定要乖乖的聽話,知道嗎?」她微笑地點點頭,抬手拭了拭濕潤的眼角。

  「我保證我會很乖的!」思凱高興地露出燦爛的笑容。

  「妳放心,我會照顧好凱凱的。」雷蒙的承諾讓季蓉芸心中滿懷欣慰,一時間,喉間似乎被東西梗塞住,感慨得說不出話來。

  他一向喜歡孩子的,他也會是個好爸爸,看到兒子興高采烈的模樣,她的心開始動搖了。

  也許,她不該再隱瞞思凱的身份了。

  季蓉芸原以為只是輕微的扭傷,沒想到腳踝卻腫得有如麵包,劇烈的疼痛幾乎讓她無法走路。

  買完釣竿回來的雷蒙和思凱幾乎被她腫大的腳踝給嚇了一大跳。

  「妳是什麼時候受傷的?」雷蒙擔心是自己昨晚粗暴的行為使她受傷而不自知。

  「早上……這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的。」她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逞強地走了兩步,但眉宇間的痛苦終究逃不過雷蒙銳利的雙眸。

  「我帶妳去醫院吧!」

  「不用了……」

  不容她拒絕,他攔腰將她抱起。

  「你的手,你的傷……」他自己全身也傷痕纍纍,她怎忍心增加他的負荷。

  「閉嘴!如果妳真的擔心我的傷勢,妳就停止掙扎!」他的口氣一點也不溫柔,但從他緊繃的面部神情,可以感受到他還是關心她的。

  他飛車送她到醫院。

  這情景令季蓉芸回想到六年前,他們初次見面的情景,當初他為了從兩名色狼手中救她,還受了傷,而她說要送他上醫院,他卻執意不肯。

  當初她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固執,而現在她終於瞭解他不肯上醫院的原因了。

  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肥。

  縱使他已退出賭界很久了,但他一出現,馬上引來許多人的注目,許多專門寫小道消息的記者也聞風而來。

  「不准拍,全給我滾!」他完全不在乎得罪記者,憤怒地在照相機鏡頭前揮拳警告,但是那些記者仍不知死活的拚命朝他照相。

  他們不僅鎖定雷蒙為採訪目標,更將鏡頭紛紛轉向拄著枴杖的季蓉芸。

  六年前,他們的大對決可是在蒙地卡羅造成很大的轟動,雖然季蓉芸在最後的賭局認輸,但仍被封為賭後,而她與褚凱、雷蒙三人的感情問題,又是小道記者最愛挖掘的新聞題材,一直到她與褚凱結婚、生子、離婚,他們都沒放過。

  所以,他們怎會輕易錯過今天的場面。

  「他媽的,這些人簡直像打不死的蟑螂,無孔不入。」雷蒙一邊咒罵,一邊迅速地將車子開離醫院。

  但仍有些記者開車緊隨於後。

  不過,最後仍被雷蒙給擺脫了。

  「我很抱歉,給你增添麻煩。」不用想,也明白經由記者的添油加醋,保證今天就會登上晚報的頭條新聞。

  「妳道什麼歉?難不成這些記者是妳叫來的?」他氣得口不擇言。

  「當然不是!我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她氣他對她的誣賴。

  「好處才多呢!」他明知道自己不該懷疑她,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唇舌。「妳不是藉機想向大家宣告,妳可以把兩個男人玩弄於股掌中嗎?」

  「你為何總喜歡顛倒是非?容我提醒你,是你強迫我留在你身邊的。如果你肯放過我,我會感激不盡的。」

  當她說完這句話,空氣中一度瀰漫著緊張的氣氛,緊張得能教神經繃裂斷掉。

  雷蒙的目光漸漸凝聚,由深沉、凌厲,而轉變成陰冷、嚴峻。他的背挺直了,不知不覺地僵硬了身子,握住方向盤的手關節都泛白。

  他似乎就要爆發了,就要狂吼了,就要怒罵了……

  突然間,他踩足油門,讓車子在道路狂飆起來。

  第八章

  「停車,求求你停車,我要吐了!」季蓉芸蒼白著臉,五臟六腑因過度緊張而移了位,她臉色蒼白得有如一張紙。

  的哀求像盆冷水及時澆熄一時失去理智的雷蒙。

  他猛地踩了煞車,季蓉芸已迫不及待地衝出車外,大口大口的吸氣,試著穩住跳得沒有規律的心跳。

  見她搖搖欲墜的模樣,雷蒙恨不能給自己幾巴掌。

  「妳覺得怎樣?」他走近她,想扶住她顛簸的腳步。

  她拒絕地推開他。

  「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這不是你所要的目的?你一心想報復我,你只想從我痛苦中得到快感,如果我死了,是不是更讓你覺得開心呢?」

  「誰容妳這麼說?妳想以死來逃避嗎?妳不會得逞的!」他的臉色變得陰霾,口氣冰冽而森冷。

  「我逃避什麼?我又有什麼可以逃避的?我自問沒做錯什麼,這輩子我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當初不該愛上你!」她百感交集的流下淚來。

  「妳愛我?既然妳當初是愛我的,為何妳卻背棄了我們的感情?」他猜疑地問。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她賭氣地掉過頭去。

  雷蒙的眼光一黯,粗魯地扳過她的身,毫不憐香惜玉的托住了她的下巴。

  「回答我的問題!」他命令的道,聲音中透露一股霸道的氣息。

  季蓉芸倔強地不肯開口,用盡全力扳開他的手。

  「妳沒聽到我說的話嗎?」他再問,憤怒地瞇起了眼。

  她依舊緊閉雙唇,只用一雙黑眸恨恨地瞪住他。

  「別考驗我的耐性,我要看看妳如何自圓其說。」

  「我說的話你會相信嗎?」她含怨地逼視他。

  沒來由的,他竟在她的注視下退縮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黯了起來。

  「那得視妳說什麼話,不過,我必須提醒妳,一個人傻過一次已足夠,絕不會再傻第二次,妳休想用妳的謊言來欺騙我。」

  季蓉芸的心涼透了,她還能說什麼?

  「好,我告訴你--」她吸了口氣,決定再說謊。「我根本沒愛過你,我愛的是褚凱,這樣你滿意了嗎?

  一時之間,憤怒由心中升起,湧向雷蒙的四肢百骸。

  「妳果然是個婊子!」他舉起手,眼看就要甩向她。

  季蓉芸閉上眼,下意識地等待著他凶殘的一巴掌打上她的面頰。

  也許這一巴掌落下,就可以摧毀她所有的感情,將彼此的關係作一個徹底的了結!

  她等待著,昂然不懼……

  但久久他的手沒有落下,卻聽到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當她睜開眼睛,跑車已絕參離去。

  天哪!他是得了失心瘋不成互雷蒙猛地一腳狠踩住煞車,緊急煞車聲劃破靜寂的山路,輪胎還因為突然煞車而摩擦出白煙和惡臭味。

  他被季蓉芸的話激得理智盡失不打緊,居然把受傷的她丟在半路上……

  血液自腦子裡完全撤離,盤旋在心中的焦慮讓他以幾乎不可能的艱險速度掉轉過車頭,心急如焚地踩著腳下的油門朝原路疾駛而去。

  他將跑車的功效發揮到最頂點,幾乎只花了剛剛一半的時間,氣急敗壞的回到兩人起口角的地方。

  但空蕩的路上已不見季蓉芸的行蹤。

  老天!她呢?

  心臟倏然停止跳動,他虛軟的雙腿撐不住自己的重量,斜靠在車頭。

  「蓉芸!蓉芸!」

  他對著空蕩的四周狂吼著她的名字,可是,沒有任何回答。

  於是他重回車內,眼裡燃著一股狂焰,他再度又順著原路駛去,冀望看到自己步行回家的季蓉芸。

  開著車子的他,卻在冀望逐漸消失時,心完全涼了。

  他不相信季蓉芸會憑空消失,但為什麼卻不見半個人影?他發瘋般地加速油門,來回地尋找……

  「蓉芸……是妳?蓉芸?」有些不太確定的再看了幾秒,褚凱示意司機將車子再往前開,然後將頭探出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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