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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張藝馨 祐明和依萱驚惶地互望著,怔忡出神地望著咬牙切齒的潘夫人。 僵硬而令人窒息的氣氛,飄忽而不真實地像霧一樣漸漸罩上了小小的房間。 「好一對狗男女!幽會幽到家裡來了!不要臉的狐狸精竟然登堂入室了,我真低估了你!」潘夫人酸言酸語地說著。 依萱不知該怎麼辦,只好眼睜睜地任由潘夫人用不堪入耳的言語侮辱她;她跪在祐明床前,像一隻受驚的小狗。 祐明憤恨地看著潘夫人,他發出刺耳的聲音,他要潘夫人住嘴。 「怎麼樣?你心疼了嗎?難道我罵得不對嗎?」潘夫人挑釁地說。 依萱一會就恢復了鎮定。其實她這次會如此貿然而來,也想過會遇見她,這是遲早要面對的問題,只要能帶出祐明,她已準備逆來順受。 她絕不頂潘夫人一句話,畢竟她奪走了她的丈夫。不管有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她還是介入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潘夫人口中的狐狸精。 祐明仍用他的左手揮舞著,他睜大著雙眼,眼球像要凸出來了。 「好一對癡男怨女,你們的愛還真要驚天地、泣鬼神了。可惜喔,那個癡男是我合法的丈夫!」潘夫人的怒氣未歇,依萱不說話,她的怒火就越大。 「潘夫人,我非常的抱歉,我沒有理由來為自己脫罪,只能求你成全我們、諒解我們。愛情這檔事,我也沒辦法解釋。」依萱低聲下氣地說,她不想逞口舌之能,最重要的還是讓潘夫人消氣。 她終究是搶了別人的丈夫。 「哎喲,這是什麼世界啊?自己犯了賤還能自圓其說,裝出一副聖女的樣子。你別說笑了,要我成全你們,哼!休想。」潘夫人冷笑地說。 「求你成全我們,讓我帶祐明走!」依萱跪在地上求著她。 祐明束手無策地望著妻子,又難過地揮手叫依萱走。 「走——走——」祐明哽咽地說。 潘夫人看著他們難分難捨的樣子,一時怒由心生,她心中的仇恨快速的滋長,才一會工夫,仇恨已像青苔一樣緊緊附著她的心。 潘夫人怒火焚身,她衝過去要拉開依萱,依萱不願離開祐明,死命地抓住床沿。 「你這小狐狸精還真倔強啊。」潘夫人冷酷地說著。 她拉不開依萱,祐明又拚命地揮舞著手,目光哀求地望著妻子。 潘夫人失去了理智,她刻薄地提起一些早已被遺忘了的陳年往事,她心一狠,拿起整盆的黃玫瑰往依萱的身上一砸,碰一聲巨響,依萱應聲倒下,滿身是水及玻璃碎片,額頭上並流出了鮮血。 祐明震驚地拿起枕頭往潘夫人身上扔,他不知所措地望著依萱。 一直輾轉難眠的正彥聽到了劇烈的聲響,叫起潘玲直奔而下。 他們瞠目結舌地望著混亂的小房間。 「媽,不可以啊!」潘玲尖叫著。 潘夫人正舉著槍對著滿臉鮮血的依萱,而祐明卻因驚慌,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媽,你冷靜一點!」正彥也喊著,他要過去奪下潘夫人的槍。 「不要過來!」潘夫人喝止正彥。「再過來我就開槍跟那個小賤人同歸於盡!」 看著大家屏息害怕的模樣,潘夫人哈哈大笑,笑聲令人不寒而慄。 「媽!我求你,不要衝動啊,把槍放下吧!」潘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是啊,媽,有話慢慢說。」正彥說著,他擔心地望著受傷而瑟縮在床角的依萱。 「哈哈哈!你們都怕了是不是?你們不是有情有義嗎?來呀,來跟這枝槍講理啊,哈哈哈!」潘夫人對著祐明叫囂著。 「媽,先看看依萱要不要緊吧。」潘玲也擔心著按著頭的依萱。 「死不了的,我應該再狠心些,我下的力道還不夠,只讓那賤人傷了皮肉。怎麼,連你也心疼了嗎?」潘夫人怒斥著潘玲。 「媽,把槍放下吧。」正彥溫和地說,慢慢地靠近潘夫人。 「天啊!是她搶走了我的丈夫,你們卻都站在她那一邊,我到底是做了什麼缺德事啊?要老天如此折磨我!既然如此,我就跟她同歸於盡,讓你什麼都沒有!」潘夫人扣住了板機,正彥心一急,推撞了她一把。 「砰」一聲,子彈往旁邊射出去,正好射中潘夫人最近才刻意擺上的結婚照。 「啊!」潘玲慘叫一聲,以為母親射中了依萱。 潘夫人也嚇著了,她手裡還握著槍,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正彥看機會來了,快速地搶走潘夫人手中的槍。 「你們都欺負我!」潘夫人哭天搶地地說,愴涼地望了所有人一眼,踉蹌地奪門而出。 「媽!媽!」潘玲和正彥叫著,他們回神追了出去,而潘夫人已駕車加速離去。 一切就像一場劫難一樣,驚爆的暴風圈,暫時得到了平靜,依萱的臉色已慘白得說不出話來。 潘玲趕快扶起依萱,拿掉她身上的碎玻璃,然後要正彥去拿一套乾淨的衣服和醫藥箱。 被踐踏的黃玫瑰和碎玻璃散落一地。被正彥搖醒的傭人,驚惶地整理著地板。 牆上還留著明顯的彈痕及一把黑亮的手槍。 潘玲小心地為依萱上藥,還好玻璃插得不深,只是皮肉之傷。 正彥要傭人去煮咖啡,他想,在這個時候大家都需要它。 「爸,這該怎麼辦呢?」潘玲仔細地為依萱貼上OK繃後,憂心地說。 「讓我們先離開。」祐明在紙上寫著。 「這——不好吧?如果不治根處理,你們在一起也很痛苦,我是女人,我瞭解這種苦的。」潘玲理解地說。 「是啊,爸,既然已經鬧開了,就乾脆徹底解決。其實媽是個明理人,她只不過在氣頭上,過陣子我們再好好勸她。」正彥說得有理。 四個人表情凝重地思索著,他們對剛才的火爆場面都還驚魂未定。 「你們放心吧,讓我好好照顧他,他如果完全復元了,我就會離開。」一直緊抿著嘴的依萱,喃喃地說著。 她感激地望著潘玲和正彥。如果沒有認識祐明,她到死都不相信,他們有一天竟會如此地牽扯在一起。 「依萱,我不是這個意思。」潘玲趕快解釋。 「是啊,依萱,我和潘玲都希望你們可以在一起。如果沒有你,我岳父可能一輩子都要躺在床上了。」正彥接著說。 他們同時轉頭看向祐明,他用表情及手贊同正彥所說的話,他只擔心依萱禁不起這次打擊。 「我看,你先回去休息,這裡就交給我跟正彥。為了我爸爸的快樂及身體,我們會盡力而為的。」潘玲安撫著說。依萱的臉轉向祐明,正要說話,突然,電話像催命似地在寂靜的午夜響起。 「小姐,是醫院打來的!」傭人急著轉告。 潘玲一驚,趕忙地接起電話。 「是、是!傷勢重嗎?」 「好,我們馬上過去。」潘玲急著掛上電話。 「什麼事?」正彥關心地問。 「媽出車禍了。」潘玲蹙著眉說。 「嚴不嚴重?」正彥和依萱同時問。 「護士說只是撞斷了骨頭,正在急救,可能沒什麼大礙。」 「我們趕快到醫院吧。」正彥說著,急忙去開車。 「爸。」潘玲叫著。 祐明揮著手要她趕快去。 「你們趕快過去,有我在。」依萱說。 潘玲望了依萱一眼,就跑了出去。 「希望什麼事都沒有。」依萱說。 她又坐回床沿,祐明輕撫著她傷痕纍纍的臉,他真寧願由他來受這個苦。 「依——」祐明微張著口叫。 依萱用手指頭放在他的嘴上,甜甜地笑著。她要他好好休息。 她輕輕地拍著他,她也閉上了眼睛,彷彿隔世的愛再一次考驗著他們。 他們為愛付出的代價,真的無法衡量啊! 而在情人的眼裡,即使驚濤駭浪、即使狂風暴雨,只要能長相廝守,再多的阻撓、困難,都不足為懼。 此時此刻,只能靜靜地握住彼此的手,無需一言半語,他們都心滿意足。 ??? 由於醫院跟潘宅有一段距離,正彥開了近一小時的車才到醫院。 他們正巧碰到護士推著潘夫人出來。 讓他們意外的是,他們遇見了公司的其中一位董事——蔡茂興,他是擁潘派,跟祐明有著極深的交情。 「蔡伯伯,你怎麼會在這裡?」潘玲訝異地問。 「是啊,蔡董,你怎麼在這裡?有事嗎?」正彥也問,他們顯然聯想力很差。 蔡董牽強而尷尬地笑著。他想說剛好路過醫院,但只有呆子才會相信他的話。是有人會經過醫院,但應該不會「順便」走進醫院,而且還在急診室。 他們等著蔡董的回答,還好潘夫人醒了,暫時替他解了圍。 「媽,還痛嗎?」潘玲關心地問。 潘夫人悵然地搖搖頭。她是因車速太快而失控撞上電線桿的。 「媽,想吃東西嗎?我去買。」正彥說。 「我不要緊,你們留一個在這裡就好,明天都還得上班。」潘夫人和藹地說。她跟幾小時前憤怒無情的樣子真是天壤之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