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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雲舞    


  「紹倫?你不是在美國嗎?」她掩不住驚喜。

  「我想見你。」徐紹倫的口氣哀怨。

  「現在嗎?」公司正忙得團團轉,她能丟下不管嗎?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話是這麼說,語氣卻透著失望。

  邵跋晶覺得內疚。她怎麼能拒絕一個對她千般呵護、萬般憐愛的兄長?

  「不不不!方便,半小時後老地方見。」即使會誕誤發表會,她也必須見他一面。

  「晶晶,你進來一下。」孟子頡的聲音在內線響起。

  她匆匆收線趕了過去。

  「總經理找我?」她紅著臉頰,氣喘吁吁。

  「怎麼回事?臉色這麼紅?」他關心的問。

  自從第一次不算太熱烈的約會之後,孟子頡對她的印象一直在改變,內心對婚姻的排斥感也日漸消失中。

  「有嗎?」她伸手摸摸臉頰,果然熱烘烘。

  孟子頡沒有太在意。

  「洗染廠出了點問題,你去看看。」

  她面有難色。

  如果先去染廠就會讓紹倫空等,如果先去赴約又怕誤事!實在兩難。

  「能不能請孟經理跑一趟?」

  孟子頡抬頭瞥她一眼。

  「有事嗎?」修長的身形靠近她,伸出手摸摸她的額頭,感覺不到有任何異樣。

  「我沒事!」她往後退一步。「我想請一小時的假,可以嗎?」也許是心虛,她的聲音顯得細小了些。

  「去吧!」他雖然心有疑慮,但也不好過問太多。

  她如釋重負的飛奔而出,不明白為何心臟會不規律的跳動,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害怕事發後的懲罰。

  搞不清是怎麼樣的機緣巧合讓自己陷入一團混亂,往後她又會承受多少這團亂帶來的後遺症?

  ???

  曾經,在她對全世界心寒之際,連續在炎炎夏日的午後西北雨裡,甘心放棄全身乾爽的權力,連續淋雨將近一個月。

  不為別的,只為測試人心。

  每當看見別人開心的一起照相,最愛自得其樂的她不免心傷。

  就在她認為世界再無溫情時,身後的人告訴她:

  「關心不是用傘就能證明,友情不是用相片證明,孤獨也絕不是靠淋雨證明。每一個人都有一把名叫『關心』的傘,只是有時忘了用它替別人遮一場雨。」

  告訴她這些話的人就是徐紹倫。

  她很感謝他伴她走過自我成長的歲月,用耐心聽她訴說難以理解、更解不開的心結,讓她記起如何暢懷大笑、回憶起快樂的滋味,不再獨自品嚐愁苦,不再壓抑……

  咖啡廳裡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向她招手。

  「嗨!好久不見!」徐紹倫的眼中流露出對邵跋晶掩不住的感情,以及更多更多的佔有慾。

  「又失戀了?」他總是在失戀時向她尋求安慰。

  「這次你猜錯了,我是來追你的。」他決定解放自己的感情。

  多年來的溫文守候,猶如雨絲投入汪澤,掀不起半點漣漪,他厭倦了穿梭在脂粉花林間像妓男似的,以麻痺感官神經達到忘卻她的目的。

  不求回報的愛終究只能在背後默默守候。

  邵跋晶對他的玩笑司空見慣,她自是沒放在心上。

  「我只能是你失戀時的代替品,千萬別嚇得我躲起來。」

  徐紹倫貪婪地看著她美麗的容顏,這些年的思慕狂潮捲成熊熊的情焰,不住的向她席捲而去。

  「不管你有沒有感覺,我都勢在必行。」

  她此刻才真正正視徐紹倫的玩笑話。

  原來他不是開玩笑!

  她該佇立在人情的虛偽裡,還是堅持自己的執著?

  與他的友誼,伴著年歲增長,一直駐港停留。時空畫情,時空的確畫下了情,但,是友情、兄妹情,無關愛情。

  該怎麼去平復這顆紊亂的心?

  不規則的頻率夾雜著些許心痛,她微微盼望這表白會像漣漪一樣,時間久了,就會擴大直至散了、沒了!

  「我很想維持現狀,能嗎?」換做其他人,都會悸動於他狂肆的情,但這個人絕對不是她。

  徐紹倫不願再做癡傻的沉默呆子,回復本性的他愛起來癡狂,但卻無法撥動她冰冷的心湖。

  「在我表白後,我便認定你是我的人。」他眼中忽然多了一分霸氣。

  「我已經有論及婚嫁的男友了。」恢復平靜的她,保持一貫的無動於衷,徐紹倫的熱烈無法感染她分毫。

  「我不會相信的!如果你想結婚,對像一定是我。」

  整整四年的守護,即使沒有愛,也有感恩。況且她是個拒絕男人的女人,而他是她唯一信任的男性。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們到此為止。如果你還要我這個朋友,我會當你沒說過這些話。」

  看著邵跋晶冷淡的轉身走出去,昂揚的拒絕寫滿全身,那是他欲奪心的女人嗎?他幾乎被她的決絕嚇到!

  不過他不會放棄!

  ???

  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來。

  孟子頡滿臉不高興的走進來,看見端坐在桌前的邵跋晶,不禁怒火中燒。

  什麼嘛,居然放著正事不管,請假去會情人!

  說什麼喜歡女人勝於男人?

  全是狗屁!

  要不是孟子凡出去治公,撞見邵跋晶和一個男人約會,他還被蒙在鼓裡。

  一屁股坐定後,愈想火愈大,拿起桌上的茶,大口大口的喝,彷彿茶水與他有深仇大恨,必須除去而後快。

  他吃了火藥呀?

  臉色鐵青,憤怒異常。

  邵跋晶拿著展示會企劃書到他的桌前。

  「總經理,這是展示會的企劃案,請你過目,如果通過就可以開始作業。」

  孟子頡憤怒的情緒尚水恢復正常,翻開企劃案瞄了兩眼,口氣惡劣的駁回:

  「拿回去重做。」

  他凶狠的語氣令人不悅。

  「總經理。」她試圖以輕鬆的口吻化解他無來由的怒氣。「請你看清楚,這是上個星期已經通過的案子,現在只不過是要確認。」

  管他什麼時候通過的!有時間約會,為什麼不多花時間做得更好?

  他撫平情緒。

  「還站在那兒幹嘛?拿回去重做!」

  要重做是吧?行!

  「我的能耐就只有這些,麻煩你另請高明。」邵跋晶摔下企劃案。

  為了表現自己的能力,她竭盡所能將經費減少一半,做出等值的佈置,她不相信公司有人做得到!

  她等著看他批准這個企劃案。

  孟子頡忍住滿腔的怒火,控制自己想臭罵她一頓的衝動。

  她竟敢向他的權威挑戰?到底誰是老闆?

  要不是她假公濟私,怎麼會惹他發火?

  說來說去都是她的錯!

  他愈想愈生氣!

  要不是看中她的才華,誰會擺一個高傲的孔雀在辦公室裡?

  如果她膽敢再公然招惹他,非要好好懲罰她不可!

  ???

  孟子頡沒有機會讓邵跋晶好看,因為他第二天就沒來上班了。

  據說是國外的子公司出了問題。

  但是,他出國就出國,幹什麼把公司的管理權交給她?

  見鬼了!

  她只不過是一個設計師,為什麼要她全權負責?

  公司不是還有一個孟經理嗎?

  新手上路,偏偏事情多如牛毛。

  老天就像是存心與她作對。

  孟子頡前腳一走,事情就發生了。

  一批趕著上櫃的襯衫居然上錯蕾絲,代工方面已經開始生產,副料公司的訂單上確實寫著一英吋的寬度,可是公司負責採購的小姐,手上的下貨單卻是兩英吋,就這麼踢皮球式的找不到為這件事負責的人。

  「算了!你工已經上線生產了,將錯就錯吧!若要停線生產必須先拆掉已經車縫上去的部分,蕾絲重染也很費時,這對將至的交貨時間是一大危機。」

  「晶晶,這與設計原意的兩英吋足足少了一英吋,能做嗎?」另外的設計師不同意她的做法。

  原本邵跋晶以空降部隊之姿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心裡就諸多不滿,憑什麼她一來就坐上首席設計的寶座?

  平常有老闆幫她撐腰,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她,趁這幾天老闆不在,非要好好的整整她不可。

  「你們有什麼意見就說吧!」邵跋晶不是不知道他們故意刁難,不過她向來不是意氣用事的人,公事與私事她分得很清楚。

  「身為設計師,你應該知道設計原意的重要性,怎麼可以胡亂更改?」設計師們群起撻伐。

  「如果你能在交貨的日期內順利完成,我不介意你堅持己見。」邵跋晶整好以暇,等待她接下這個爛攤子。

  其他設計師們個個面露難色。

  「沒把握是不是?」她正色對著其他設計師。「消費者不會知道你的設計原意是什麼,一個成功的設計師能帶動流行,只有沒自信的人才會被消費者牽著鼻子走。再說,以我長久的觀察,許多銷售量奇好的服飾,很多都是設計師陰錯陽差下的產品。」邵跋晶試著化解他們的怒氣。

  雖然不服氣,但是沒本事也只有閉嘴的分。

  剛解決完一個難題,樣本師匆匆忙忙的走過來。

  「邵小姐,這批布料的縮水率與原來廠商拿來的樣本不一樣。」

  「下過水了嗎?相差多少?」邵跋晶接過布料。」

  「試過了,比原來的減少了一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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