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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簡薰    


  隔天就是春假,夏品曦理所當然在家裡「養病」。

  石湛蘅陪了她好幾天,為了避免穿幫,家務助理進來收拾的時候,夏品曦總是縮在被子裡,假裝不舒服。

  兩人花錢請一個長相嚴肅,有著書卷氣的徵信社員工兩天出入一次,石湛蘅告訴助理,那是醫生--話就這樣流出去了。

  夏品曦當時雖然覺得這太過不智,但是,為了要左承尉自己來找她,她真的什麼方法都願意試。

  兩三天後,左承尉果然打電話來了,說了一些普通的事情,然後問她最近怎麼樣,怎麼好像都沒見到她進出家門口。

  而夏品曦牢記著石湛蘅交代的話,絕口不提自己「受傷」的事情,只說,很好,沒見到可能是因為時間不巧吧,未了不忘告訴他,最近有兩部電影很不錯,她昨天才跟朋友去觀賞,推薦他也可以一看。

  然後他說,之前她跟他借了幾本書,他現在要用,想過來拿。

  她說,她會請家務助理送過去。

  她聽得出他不高興,但也記得,要忍,絕對不可以在這種時候功虧一簣--這個「假受傷」勾起了他對她的憐愛,她的絕口不提以及避不見面,更造成他某種程度的心焦。

  春假結束後,她沒有如期到校,反而多請了兩天假。

  正式上課那一天,因為結果即將揭曉,她鎮日心不在焉,要出大樓的時候扭傷了腳,不是很嚴重,但仔細看,可以看出她走路的樣子多少有點不自然。

  那天下午,他們都沒課,她不知道左承尉會不會像以前一樣,來到校園的側門等她……

  近一個月來,她都沒哭,但卻在固定的街角看到熟悉的人影時,大哭出來。

  和好。

  如果事情能告一段落,那一切就算完美,但可惜事實並不是這麼回事。

  董亞凡來學校找她了,餐廳中的她與石湛蘅,完全沒發現後面多了一個人,所講的都是這個秘密。

  董亞凡知道她沒受傷,也知道她的卑劣。

  董亞凡說:「左承尉一定很驚訝,他那個看似天真無邪的小公主,心機居然會這麼重,妳說,如果他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結果會怎麼樣?以後就算妳真的在他面前摔破頭,他也會以為妳在做戲。」

  董亞凡後來被一張支票解決了,那是夏品曦從小到大的零用錢。

  夏品曦認為那值得,董亞凡也對數字很滿意。

  「左承尉雖然很好,不過,錢比較實際,我本來畢業後就打算自己開貿易公司,正在煩惱準備金的問題。」

  兩個女人就此談妥,只有石湛蘅大罵她阿呆。

  她寧願被罵呆,也不想失去他。

  ☆ ☆ ☆ ☆ ☆ ☆ ☆ ☆ ☆ ☆ ☆ ☆ ☆ ☆

  夏日的黃昏陽光,斜斜的照入咖啡店,服務生過來將窗簾放下,隔絕那金黃色的刺眼,

  品曦攪動著早已經涼掉的咖啡,拿起杯子,但又放了下來,看了看手錶,亦發覺得不安。

  「湛蘅,怎麼辦?我覺得……我覺得我好像會失去他……」

  「不會啦,妳不要嚇妳自己。」

  「不是的,我真的打聽過了,董亞凡的公司出了不小的問題,而且這幾年,她的脾氣變得很怪……」

  「妳怕她憤世嫉俗,因為自己不好,就看不得別人好?」

  「嗯。」

  「那妳乾脆先下手為強,自己跟左承尉招了。」

  「不行……」

  他這輩子最討厭別人跟他說謊,而她不只跟他說謊,還設下了一場騙局,然後再以無辜者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

  如果他知道實情,一定會對自己覺得失望。

  他的個性有著根深蒂固的大男人因子,夏品曦知道一旦事情揭穿,到時候不管她怎麼說,他都再也不會相信她的話。

  第四章

  因為不安,所以時間過得特別漫長。

  夏品曦是很忐忑的。

  她知道左承尉跟董亞凡約了下午四點,也知道他談事情是速戰速決型,現在已經十點多了,卻連一個電話都沒有,唯一的可能性是,董亞凡沒有遵守信用,而他正在氣頭上。

  房間的琉璃時鐘走得好慢好慢。

  夏品曦看著因為不放心,所以臨時決定晚上來她家過夜的石湛蘅,小臉上緊張又不安,「湛蘅,妳覺得……」沒說完。

  石湛蘅問道:「覺得什麼?」

  「如果他生氣了,我要怎麼解釋?」

  「實話實說。」

  「他會生氣。」

  「他已經在生氣了--我的意思是,如果董亞凡跟他說的話。」她過去摟住好友的肩膀,「既然他都已經知道了整個事件的大概,那妳除了和盤托出,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夏品曦不語。

  「沒有對吧?」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肩,「在這種情況下,誠實固然困難,但是不誠實也不行,打電話給他吧。」

  夏品曦僵了僵,「打……電話……」

  她不敢。

  下午在冰藍海豚的時候,她還可以自欺欺人說,也許董亞凡只是純粹的講公事,但這可能性隨著時間慢慢過去而一點一滴的消失,然後現在已經快要十一點了,她已經不用去估算那可能性的比例了。

  左承尉最痛恨別人騙他。

  而她這已經不只是騙,而是一個完整的局,前後拉鋸將近半個月,所有的對話都是先前試想過的。

  那是一個很大的手段,也是一個很大的心機,易地而處,如果她是左承尉,也會無法接受。

  因為信任,所以不懷疑。

  但也因為信任,一旦中間的關係破裂,傷害勢必加倍。

  「氣頭上的人不會打電話給任何人,現在你們一定都不好受,因為原因出在妳身上,所以妳要負責打破僵局。」雖然說是好朋友,但石湛蘅知道現在不是護短的時候,「撥個電話手指不會爛掉。」

  「那……我要說什麼?」夏品曦發現自己已經什麼主意都沒了。

  總不能問他「今天談得怎麼樣」,當然更不可能說「董亞凡是不是說了些什麼」,但要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的跟他撒嬌,她也做不到。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奇怪。

  「先說妳愛他。」

  「可他在不高興。」

  「所以更要這麼說啊,那句話的意思就是告訴他,不管怎麼樣,妳對他的愛是真的。」

  石湛蘅記得自己曾經告訴過品曦,這世界沒有永遠的秘密,只要不是真實,總有一天會被揭開。

  當時品曦說她知道,但管不了那麼多。

  她說,做了不一定會被揭穿,但不做,他們就注定漸行漸遠。

  「與其在這邊想這麼多個可能跟有的沒的,不如自己跟他問個清楚,說不定他只是被他爹拉住了談什麼事情,又說不定,是妳的電話有問題,他打不進來,但不管怎麼樣,妳不去問,就得不到答案。」石湛蘅替她將手機拿出來,「我去樓下吃點心,妳快點打電話。」

  ☆ ☆ ☆ ☆ ☆ ☆ ☆ ☆ ☆ ☆ ☆ ☆ ☆ ☆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坐在床緣,夏品曦按下了快速撥號鍵。

  「喂。」

  「承尉,是我。」

  然後一陣靜默。

  她心跳得很快,靜謐的空氣中,只有她細微的呼吸聲--雖然不過是幾秒的時間,但已經足夠讓她明白,她擔心了一個下午的事情果然成真,因為他的反應跟過去完全不同。

  以往,每次接到她的電話,左承尉總是用很溫柔的聲音問「怎麼了」或者「是不是在想我」,可是今天不是,明明有來電顯示,他卻說了「喂」,她已經說了自己是誰,但他沒有接話。

  夏品曦深吸一口氣,「我……我……」

  然後再也說不出話來。

  該說什麼?或者,還有什麼好說?

  許久,是由他開口了,「那件事情是真的嗎?」

  夏品曦不講話。

  「今天董亞凡跟我說,妳那時沒有受傷,兩天出入一次的那個人也不是真的醫生,一切都只是演戲給我看,我不相信,她要我回來問妳。」

  左承尉的聲音平平穩穩,但聽在她耳裡卻成為另外一種難受。

  「承尉,我……」

  「我只想知道是不是。」

  「……是。」

  然後,她聽到他在那頭更深更深的安靜。

  沒有怒罵、沒有責難,這樣安安靜靜的接受,她反而更難受--如果他生氣,她可能還好過一點,可是現在他什麼都不說,她不知道他除了失望之外,還有什麼?會不會覺得她討厭?

  他說過,他最討厭用心機的女孩子。

  「承尉,你聽我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去找你,所以才想……想辦法讓你會來……」夏品曦說著說著,眼眶一下紅了,語氣哽咽的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我後來……後來有想過要跟你坦白,可我怕你會生氣……所以……我沒有講……」

  「妳知道我現在的感覺嗎?我最喜歡的人,做了我最討厭的事情--」

  她吸了吸鼻子,「我……對不起……」

  「這不是對不對得起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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