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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紫菱    


  走到快近城的郊區,雨忽然轉大了些,她不得已的躲在一株大樹下,卻聽到旁邊的樹叢傳來打情罵俏聲。

  「哎呀,段少爺,你饒了我,我受不了。」

  「妳嘴巴裡說受不了,身體可誠實得很……」

  接著是一段亂七八糟的喘氣聲,採花臉紅起來,可是雨越來越大,要跑走就得淋得滿身濕,不跑賴在這兒,聽人家做這種苟且之事,她真是越聽越火大。

  她忍不住罵得有點大聲,「這裡又不是妓院,你們也有點羞恥心好不好?更何況雨下這麼大,你們不冷嗎?」

  對方像是完全不在意,反而交歡的歡悅叫聲越來越不堪入耳。

  採花心裡氣極,忽地覺得這男音有點熟識,只不過她不認為自己有認識哪個人這麼無恥的,會在荒郊野外做這種下流的事。

  她偏頭去看,一對男女摟得死緊,她心裡忍不住一跳,總覺得那男人的臉有點熟識,只不過雨大,讓她瞧得有點不清楚。

  「段少爺、段少爺、段少爺……」

  那女的不停呼喚,像正樂在其中,採花忍不住再次偏頭去看,這次段文慶的眼神與她交會,嘴角還噙著要笑不笑的弧度。

  一股不知道什麼樣的感覺,讓採花心頭卜通跳動,肚子忽然酸疼起來,這個男人怎麼這麼無恥,她火大的惡罵出聲。

  「不要臉的狗男女,不要臉。」

  她也不管雨大,轉身就跑出大樹,淋了個滿身濕的跑回酒樓。

  王掌櫃看她又是淋雨、又是被風刮得滿臉青白,不禁憐惜的念她。

  「這雨這麼大,妳幹什麼冒雨回來,就跟妳說下雨,酒樓不忙嘛,妳遲些回來也沒關係。」

  她什麼話都不想講,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覺,看了剛才那對狗男女的行為,讓她的頭好痛、好難受。

  「我頭好痛,王掌櫃,我想睡覺。」

  「好,去睡,我叫人弄碗祛寒的姜茶給妳,趕快先去換下濕衣再說。」

  王掌櫃急忙把她趕上樓上房間,就要人去弄碗姜茶給她,她喝了姜茶,蜷縮在棉被裡。

  滿身的寒氣,已經被姜茶的熱氣給驅散,又加上她原本身子就不錯,所以淋了點雨也沒什麼影響。

  但是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哭得這麼難受,就是很難過的哭起來,打小到大沒哭過幾次的她,哭到哽咽。

  「不要臉、不要臉,段文慶你是我看過最不要臉的男人。」

  她一邊碎罵,一邊抹眼淚,一想到段文慶剛才跟別的女人,在野地裡幹那種好事,又想到他望見她竟然也不吃驚,還笑得出來,這個男人簡直是下流的賤男人。

  虧她在酒樓無聊的時候,還會想起他,想起他的潔癖就好笑,想起他的色魔臉孔就臉紅心跳。

  「無恥、下流……」

  她翻來覆去一直痛罵段文慶,罵到自己嘴酸淚干,才抱著棉被睡著。

  ☆ ☆ ☆ ☆ ☆ ☆ ☆ ☆ ☆ ☆ ☆ ☆ ☆ ☆

  「請坐,段少爺,要吃點什麼?」

  段文慶有點不知所措,他一早醒來,腳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竟然就走到這間聞名城裡的酒樓,等到開門,他立刻就走了進來,王掌櫃一見是他,立刻出門哈腰,好像與他很熟一般。

  但他不記得自己是這間酒樓的常客,只好冷著臉,讓王掌櫃帶位,把他迎到一處靠窗,看得到風景的位置。

  「是照舊嗎?」

  王掌櫃的問法,讓段文慶更加確定,王掌櫃的確跟自己很熟,他隨意的點個頭。

  近來,他越來越常發現,自己不認識的人都會對他熟識的點頭微笑,有時走過來後的對話,好像跟他熟得不能再熟。

  還有一次與人談生意,到了他最討厭的花街柳巷,那坐在他身邊的青樓艷妓,就像早與他認識一般的說話親暱,還要哺餵他酒,若不推開她,只怕他早已嘔吐。

  菜送上來,因為時間還早,沒客人上門吃飯,所以只有段文慶一人,他也不餓,只是不想離開這地方,才假裝的吃了幾口。

  王掌櫃來到他的座位旁,邊伺候邊笑道:「段少爺,今兒個又在等哪個漂亮的姑娘嗎?」

  段文慶對他下流的話語怒目而視,王掌櫃沒想到他會變臉,立刻就知道得罪了這個老顧客,急忙補救。

  「是我多嘴,我不打擾您了,您慢慢用。」

  段文慶無聊的吃了幾口菜,正要起身離去時,忽然看到了一抹翠青色身影,在王掌櫃的身邊說話。

  一股熟悉的心跳感覺湧上心頭,好像他這麼早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要見這個翠青色身影的人兒。

  第五章

  王掌櫃對採花是另眼相看的,他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小丫頭是疼到心裡頭,所以她一要去招待客人,他立刻把她拉住。

  「怎麼了?掌櫃的,你怎麼拉我?」採花不解的睜大雙眼。

  王掌櫃湊到她身邊小聲的邊道:「妳別管那個客人,我叫別人去就好。」

  她越聽越奇怪,「可是一般客人不是由我招呼嗎?」

  「這個不用,段少爺愛拈花惹草,看見稍具姿色的姑娘就要,妳長得這般可愛,段少爺若是把妳弄上手,妳對山西那裡怎麼交代,他每次來酒樓都帶著不同的姑娘,有些是很不正經的,搞得連我都看不下去,所以妳不能去,聽說他對女人有股魅力,多貞潔的女人都受不了他的勾引。」

  「啊?山西?交代?」

  採花一時還聽不懂,可是眼光已經飛到了王掌櫃所說的客人身上,他正坐在酒樓裡的雅座,一雙眼睛也朝她望啊望的。

  「啊,段文慶!」採花大叫出聲。

  段文慶也認出她,站起來比著她叫道:「於水荷!」

  她直覺的掉頭就要走,卻又想起現在已經退親,他跟她毫無關係,更何況他昨日在野地做那種苟合的下流事,她鄙視他都來不及了,何必怕他,所以她又停下腳步,動也不動,反正要罵就罵、要打就打,她才下怕他。

  「妳、妳怎麼在這裡?」

  段文慶英俊的臉上,好像不知道要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但他咚咚的下樓,三步並成兩步的走到採花身前,兩顆眼睛好像在吸取著她身上的艷光,深深的注視著她。

  他雖然把她趕出段家,說根本不想跟她成親,但是她一離開段家後,她那常常充滿怒氣的俏麗臉龐,時常迴旋在他腦海,他雖不覺得自己會對她動情,但是現今一看到她,竟然心頭鼓動不已,連他自己都解釋不了。

  王掌櫃的惟恐他要染指她,立刻把採花往身後帶,陪笑臉的道:「段少爺,這是我們酒樓裡新來的小夥計,她已有個心上人在山西,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她開玩笑了。」

  段文慶臉色大變,「妳有心上人在山西?」怪不得她一直巴不得他快退親。一股非常不愉快的感覺讓他手腳僵硬。

  採花根本就不想理他,將臉撇到一邊去,縱然王掌櫃說的不對,但她認為沒必要對段文慶這個下流的人解釋。

  「嗯。」她隨口應了聲。

  她這是什麼態度,好像多不想看到他一樣。段文慶臉上灰暗,一股惡氣猛然的從五臟六腑裡升起。

  他問王掌櫃,「她是你們店裡的夥計?」

  「是的,段少爺,她才剛來,不太會服侍人,所以不敢叫她上去為您點菜,怕冒犯了您。」

  這只是王掌櫃的推托之辭,總之,他是絕不會容許段文慶沾上採花的。

  而段文慶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生氣,但他就是很生氣,尤其是她一身布衫,穿著像個小僕婢一樣,連手指都還有些操勞的傷痕,她怎麼會這樣對待自己,這裡一個月的銀兩根本就比不上她千金大小姐的零花吧。

  「胡說八道,她明明是於家的大家閨秀,這種拋頭露面、粗重骯髒的工作,她怎麼可能做得慣。」罵夠了王掌櫃,他轉向撇頭不看他的採花,指著她的鼻子同樣怒罵,「還有妳為什麼不回家,想要讓妳娘來我家討人,把事情鬧大嗎?」

  「於家的大家閨秀?!」

  王掌櫃愕然,離這兩個城鎮的於家,起碼也是個小富之家,雖然跟段家比起來有段距離,但是若是讓個大小姐在這做這種端盤子的事,於家一問罪起來,他可擔當不起。

  採花氣得臉色爆紅,他幹麼連她的底都掀出來,要害她沒工作可做嗎?那她怎麼去尋小姐。

  若是她現在真的被段文慶給扭送回於府,以她弄丟了小姐,自行頂替嫁入段家的行為,絕對會被於家家法給打個半死。

  說不定於家人還會以為是她害死小姐,想要自己嫁入段家享福,那她豈不是人神共憤,有三張嘴也說不清自己的冤屈。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拉住了段文慶的手,急急的走到另一旁。

  段文慶以為兩人又會像以前一樣二曰不合護罵起來,想不到她走到了王掌櫃聽不到的角落,竟是對他雙手合掌的求饒。

  「段大少爺,我知道我以前得罪了你,一切都是我的不對,昨天我又擾了你的好事,你一定滿肚子憤恨,但是求求你,我真的不能回家,你別把我的身份給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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