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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馥梅 將水缸的水挑滿之後,萬荏彌按揉著肩膀,舒緩酸痛,然後拖著有點虛浮的腿踏進廚房,看見鍾其揚坐在長桌前,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聽見她的腳步聲,他回過頭看了她一眼之後,又轉回身去繼續寫。 「你……還在生氣啊?」她歎了口氣,坐到他對面,將下巴靠在桌上,眨巴著一雙大眼瞅著他低垂的臉。 他瞥她一眼,冷淡的開口。「沒有。」 「才怪,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還在生氣。」她噘著紅唇,接著撇了撇嘴,然後低聲的逗他,「別生氣了啦,氣多了很容易老喔!長出了皺紋,就可惜了你這張英俊的臉了。」 「我說我沒生氣了。」鍾其揚睨她一眼,瞧她擠眉弄眼的逗趣模樣,忍不住勾起嘴角。 「對嘛、對嘛,笑一個多好,長得這般俊俏就該多笑的嘛。」萬荏彌也笑開了臉,終於鬆了口氣。 「妳認為我長得好看?」他挑眉問。 「當然啦,我不是說過了,小老闆你是玉樹臨風、貌似潘安……別再問我是不是見過潘安。」 「妳喔!」他搖頭失笑。 她也笑了,然後回到她好奇的問題。 「你在寫什麼?」她走到他身後,從他肩後探過去。 「把昨晚玉珊瑚的烹調法記錄下來。」他也不隱瞞。 「玉珊瑚啊!可惜只有十尾,前八尾還浪費了,早知道那麼好吃,就多抓幾尾回來。」想到昨晚的美食,她口中津液直冒,在他身旁坐下。「之前你說了,我還不怎麼相信呢,沒想到吃了之後,才發現比起桂河的玉珊瑚,天池的玉珊瑚等級真是高出太多了!」 「妳以前吃過玉珊瑚嗎?」鍾其揚挑眉,盯著近在咫尺的小臉。 「當然吃過啊,而且吃過好幾次呢。」萬荏彌不疑有他,指了指他放在桌上厚厚的書冊。「這麼厚的本子,裡頭都是你寫的食譜嗎?」 他點點頭,若有所思的審視著她。「妳如果想知道這道料理是怎麼做的,我可以教妳。」他試探地問。 「不用了,我只要有得吃就行了。」沒有多想,她下意識的搖頭。被逼著出賣勞力已經夠慘子,現在又要學做料理,殺了她還乾脆一點,她要是有這麼勤勞的話,老爹在世的時候就會多學幾手,也不用等到老爹過世之後,自家酒樓落到今日這般地步。反正啊!她只是要搞破壞而已,搞破壞不用學會料理。 他微瞇著眼審視著她,難道是他猜錯了,她不是為了他的食譜來的,還是,她只是以退為進? 他不想把她想成這般心機深沉的人,她直率極了,不像是這樣的人。 「小傢伙,妳……」鍾其揚話未說完,便被外頭的呼喚給打斷了。 「小老闆、小老闆,您在嗎?」 「咦?是高掌櫃的。」萬荏彌起身,跑了出去。 「阿彌,你有沒有看見小老闆……」高勇瞧見她,急急的上前。 「我在這裡。」鍾其揚隨後跟出來,打斷了他的詢問。 「謝天謝地,可找著您了。」高勇找到人,鬆了口氣。 「找我什麼事?」 「是老闆請您到牡丹房露個臉。」 「呵呵,小老闆,你又要見客啦?」她用手肘頂了頂他的身側,取笑他。 「別胡鬧。」箝住她不安分的手,他轉向高勇。「高掌櫃,牡丹房的客人是誰?」 「是何大人和兩位千金。」高勇歎道。 鍾其揚蹙眉,萬荏彌則一臉興奮。 「哇,這次是官家千金耶!還一次送來兩個,呵呵,我說小老闆,你真的艷福不淺啊!這何大人是打算讓你二選一,還是要讓她們姊妹共侍一夫啊?」 「得了,我一屆平民,無官無祿,豈敢高攀官家千金,妳就甭在一旁搧風點火了。」鍾其揚心頭有些不悅,為她的幸災樂禍。 「我這哪是搧風點火,我是為你高興哪,如果你娶個官家千金,往後不就飛黃騰達了嗎?」 「夠了!」他微惱喝叱。 萬荏彌嚇了一跳,「你……你凶什麼啊,開個玩笑也不成?」 他微抿唇,嚇到她之後他也回過神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般生氣。以前不是沒人這般調侃過他,但是這種調侃一出自她的口中,他就一股氣猛往上冒,懊惱她不懂他的心! 「以後別拿這種事開我玩笑,我不喜歡。」他撇開頭,不看她受到驚嚇的表情。「高掌櫃,你轉告我爹,就說我正忙著年宴之事,無暇理會閒雜人等。」 「嗄?」高勇傻眼,要他說何大人和兩位千金是閒雜人等,這,這話一出口,他還有命在嗎?「可是小老闆,這話說不得啊!」 「為何說不得?難道他們認為他們比皇上重要嗎?」 「小老闆,您就別為難小的,這話小的真的不敢說啊!」何大人自恃甚高,兩位千金更是高傲驕縱,睥睨一切身份低於她們之人,雖然不至於蠻橫任性,可那種不屑的鄙夷態度、眼神、話語,就讓人很是受不了了。 「唉,我知道你討厭這種事,不過你是酒樓的少爺,出面應付一下難搞的客人也是應該的吧。」萬荏彌不忍高勇這般為難,出言相勸。「要作這種得罪官家的事就自己來,要不然人家一個月才賺你多少薪餉,你好意思讓人家冒著生命危險喔?」 鍾其揚瞪向她,才要開口,一陣大呼又傳來。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甲高禮行色匆匆的跑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鍾其揚冷聲質問。 「牡丹房……」甲高禮喘了幾口氣,繼續道:「牡丹房裡的何大人和兩位干金,吃了幾道菜之後,突然嚷著肚子痛,老闆和在一旁伺候的梁二都被何大人隨身護衛給抓起來,指控一定是咱們酒樓下藥企圖毒害他們。」 三人同時一震。 「請大夫了嗎?」 「有,何大人的護衛們已經將他們送回府,並有隔壁萬仁堂的曹大夫隨行,不過……」 「不過什麼啊?」萬荏彌忍不住催促,真是急死人了。 「何大人很生氣,離開時下了命令,要護衛們把廚師們全都抓起來,我在外頭聽見了之後,就跑來通知小老闆了。」 她震驚的張著嘴。真的是被下藥了嗎? 她不相信酒樓裡有人會做這種事,所以如果真是被下藥,一定是外人,難道有人和她的目的一樣? 若真如此,她都還沒開始破壞,就有人捷足先登了,還一開始就找大人物開刀,這下子如意酒樓不就吃不完兜著走,沒戲唱了? 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四人同時望去,就見何大人的幾名護衛浩蕩的走進廚房。 「怎麼辦?」她緊張的靠近鍾其揚,下意識的扯住他的衣袖。 「別怕。」鍾其揚拍拍她的頭。「這件事與妳無關,妳先回去。」 她能先回去當然是求之不得。「你呢?」 「妳忘了妳說的,我是酒樓的小老闆,酒樓有麻煩,我怎能袖手旁觀呢?」他淡笑。「別擔心,這種事每年都會發生,事件不同,目的卻一樣,差別只在於今年遭殃的是個官。」 「嗄?怎麼說?」 「每年一到這個時節,很多不肖同業為了年宴一事,會派人到其它較被看好的酒樓搞破壞,很多酒樓就是因此被刷了下來,妳放心吧!大夥兒早已見怪不怪,只是因為這次遭殃的是何大人,大家才會慌了手腳。」 聞言她心頭閃過一絲心虛,不由自主的避開了他的眼。 他又拍了拍她的頭。「妳先回家去。」 對對對!她還是先回鍾府最妥當了,離這種事愈遠愈好…… 「不,我也要一起去。」一出口,她立即呆住。 完了,她的嘴、她的嘴出毛病了! 「不,小傢伙,妳回去。」鍾其揚堅持。 萬荏彌這次緊閉著嘴,死不開口,免得自作主張的嘴巴又說出違心之論。 他拍拍她的頭,轉身走進廚房,拿起原本在謄寫食譜的紙,筆,快速的寫了幾行字,吹乾墨跡之後折起,封進信封,再從懷裡掏出一塊大拇指般大小的玉牌,連同書信交給高勇,並在他耳旁嘀咕了幾句。 然後高勇點點頭,默默的轉身匆匆離去。 「小老闆,你寫信討救兵嗎?」萬荏彌問,那信封上的名字有點熟,似乎在哪裡聽過。 「可以這麼說,妳快回去。」他又交代一句,才和甲高禮一起趕了過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她緊握著拳頭,不懂自己心頭那股慌是怎麼回事? ☆ ☆ ☆ ☆ ☆ ☆ ☆ ☆ ☆ ☆ ☆ ☆ ☆ ☆ 結果,雖然鍾隨安被放了回來,可是凡是有接觸到那幾道菜的人,像是廚房裡的三名二廚和兩名助手,以及端菜上桌的兩名跑堂都被關進牢裡,罪名是,意圖謀害朝廷命官! 「拜託喔,謀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耶,他們到底是為什麼肚子痛,大夫怎麼說的?」萬荏彌一聽到這個消息,立即大抱不平。 「大夫被下令三緘其口,問什麼都不准說。」鍾其揚一臉冷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