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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丹菁    


  可不是?畢竟是小姐開的口,他能說不嗎?

  不過容婧也太吃定他了吧?居然仗著小姐寵愛他,逼得他不得不屈服,而且那渾小子愈來愈過分了,一天比一天還囂張,居然連這種事都要他動手。

  「乖!別氣惱,婧兒只是年紀小,愛玩了些,你就讓讓她吧!」范江有一丁點的愧疚,不由得探手揉了揉他細滑的發。

  唉!原本是打算利用婧兒逗著他玩,以為總有一天他定會發現破綻的;可不知怎地,他卻始終認定婧兒是個少年郎,三番兩次想要攆她走,搞得兩人的火氣愈來愈大,教婧兒也不由得同他槓上了。

  這不是她的本意啊,可誰知道竟變成這個樣子?

  如今總不能要婧兒走吧?畢竟她在蘇州可是無依無靠。改天她再找個機會同他說明白好了,省得兩人為了這麼無趣的理由鬥得不可開交。

  「年紀小……」他不禁乾笑幾聲,不著痕跡地往旁邊一閃,閃過她老愛揉他髮絲的手。「倒不如說是小姐看上了那小子的容貌,覺得他眉清目秀、秀色可餐!要不怎會讓他待在府裡,一待便是數日?」

  別將他當成娃兒,他又不是那個渾小子!老是在他頭上揉啊揉的,多……多彆扭啊!

  「她確實長得極美,不過……」她是小姑娘啊。

  「反正我是比不上他的眉清目秀……」他喃喃自語,不忘撇嘴冷笑。

  「你說什麼?」啐,這是怎麼著?對著空氣說話,會比對著她說話來得舒服不成?

  「我說……」他沒好氣地開了口,卻突地聽見浴房裡傳來驚呼聲,他不禁瞪大眼,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真的叫了,他是個娘兒們不成?

  現下這種天候,就算不洗熱水澡,也不至於覺得冷啊。

  范江倏地起身,還沒往前走,便瞧見浴房裡跑出一個衣衫不整的人,她不由得走上前,好心地替容婧綁好襟上的繫繩。

  「夭若!你這混蛋,居然給我放冷水,存心想要凍死我!」容婧張牙舞爪地吼著,卻教範江擋在二人中間。

  「是男人就不會覺得凍……」朱夭若冷聲說道,嘴角揚起一抹嫌惡的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是你自個兒不馬上去洗的,水冷了……要怪誰?」

  「怪誰?你分明就是在整我!」當她是傻子,連這麼一點手段都看不出來。

  「我知道,你根本就是在報復我!」

  「誰在報復你?」他戲諳地道。

  「你在氣我老是差使你去做不合情理的事是不?你現下逮著機會就故意惡整我!」沒想到這傢伙的城府竟是這般深沉,太教人害怕了。

  「主子差使下人乃是天經地義之事,我心裡可沒什麼想法。」朱夭若睇著咄咄逼人的容婧,見他的粉臉染上紅暈,不知怎地,竟覺得他真是像極了娘兒們……他該不會是個姑娘家吧?

  「你又不是下人!」氣死她了,他怎麼這般壞心啊?

  「我不是嗎?」他不由得反問,幽深的黑眸直瞅著容婧,而後又睇著已替容婧綁好繫繩的范江,一股無明火無邊無際地蔓延。「倘若我不是下人,你又是憑什麼對我頤指氣使?」

  小姐就這般寶貝他?就因為他長得比較討喜一些?

  「我……」容婧嘴-扁,就往范江的肩頭一靠,哇哇叫著:「江兒姐,他欺負我啊……」

  「乖,他向來如此,妳就……」唉!她好似在自找麻煩。

  一開始是覺得逗著夭若玩倒也挺有趣的,但事情演變成這樣,可真是-點都不好玩了,她只覺得頭疼。

  看來眼前只剩下兩個法子,一是公佈容婧是女兒身的事實,二是趕走容靖。

  可……范江斂眼瞅著容靖,見她趴在自個兒肩頭上的臉還在笑,她不禁搖頭歎氣。

  容婧還在玩啊?她還打算要反將他一軍,扳回一城啊?

  了不起!在這兒待上幾天,容婧也幾乎摸透夭若的性子了,知道該怎麼逗他,才會教他氣得七竅生煙,也知道她當初力邀她一道要弄夭若的用意為何……啊!現下不是佩服容婧的時候,而是……這事該怎麼了結?

  范江正思忖著,只覺得有隻手扣上她的肩頭,硬是將她往後一拉;下一刻,夭若已擋在她和容婧之間。

  「你未免太放肆了吧?」他惱火地吼道。

  混蛋!仗著小姐寵他,他便要造反了不成!

  竟敢趴在小姐的肩頭……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如此娘娘腔,簡直快要氣死他了,倘若今兒個不弄明白,他哽在喉頭裡的這口氣,是怎麼也吞不下去的!

  「我又怎麼了?我哪裡算是太放肆了?」哎呀!氣紅眼了?以為把眼瞪大,她就得怕他嗎?

  她容婧可不是教人給嚇大的,就憑他那一雙眼,想要嚇唬她,還嫌太生嫩了。

  「好了,別再逗嘴了。」范江趕忙又擋在兩人之間,就怕一個不小心,會釀成難以收拾的下場。

  嘖!怎會變成這種情況?

  「我哪兒是在同他逗嘴?我是在教訓他,倘若是個奴才,就該有奴才的模樣!」容婧得理不饒人地吼道。

  「好了!我說過夭若不是奴才,妳少說兩句。」啐!老是奴才、奴才地喊啊喊的,聽在她耳裡,說有多刺耳便有多刺耳。

  他跟在自個兒身邊多年,她幾時真把他當成奴才看待了?

  說穿了,她根本是對他疼愛有加,給他吃最好的、用最好的,所有的一切全是最好的;只可惜他不是長成她喜歡的模樣,如今她只不過是想要逗逗他,希冀他那張兇惡的臉能夠有所改變,孰知人算不如天算吶!

  「倘若不是奴才,那他是什麼?」嗚……就連江兒姐都打算抽腿不玩了?好歹也要等她討回一點顏面再揭曉真相。

  「他……」范江不由得一愣。

  她沒想過這事兒……

  「分明就是奴才!」說不出來了吧?他分明就是個奴才!

  朱夭若忍無可忍地一把拉開身前的范江,怒瞪著刁蠻任性的容婧。「沒錯!我是個奴才,但那又如何?至少勝過不男不女的你;明明是個男人,說起話來居然嗲聲嗲氣的,就讓我瞧瞧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奴才、奴才地叫,聽起來實在刺耳極了!

  倘若他想要傷他,他確實做到了,不過……他不會這般簡單地放過他!

  只見朱夭若的大掌往前伸,在容婧的襟口上用力一扯,耳邊聽見布料的撕裂聲,眼角瞥見微露的……突地,只覺得後腦勺遭受一記重擊,他隨即不支倒地,昏迷不醒。

  但儘管只是匆匆一瞥,他好似真的瞧見了,中衣底下是件肚兜……姑娘家的肚兜啊!她真是個姑娘家……為何他瞧不出來?

  第六章

  華燈初上,蘇州城臨湖的那條街上到處聽得見吳儂軟語、柔聲浪吟,令人莫不想要一頭鑽進銷金窩裡。

  然而有個人可不這麼想。

  「夭若,你那是什麼臉?大哥我好心地帶你出來開開眼界,你反倒是擺張臭臉嚇我,這到底是怎麼著?」廉碩無奈地道。

  湖邊有問號稱是蘇州城裡最誘人的銷金窩,而他們一干人初到貴寶地,自然得要四處走動走動,瞭解一下環境,順便探探風俗民情……當然,妓樓絕對是必去之地。

  「我的臉一直都是這樣。」朱夭若悶聲道,他對於週遭的絲竹聲沒有半點反應,儘管人就坐在二樓的雅閣裡頭,身旁還坐著兩位美嬌娘。

  「鬼話,你打算要騙誰?」廉鐸沒好氣地道,不時吩咐身旁的花娘幫他倒酒。「前些日子,我瞧你同容家小子金鬧得挺開心的,怎麼最近這幾日便又換了個樣子?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事有前因後果,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啊!

  「你們都知道那傢伙是容家小千金?」朱夭若驀地抬眼。

  「自然知曉,以往都是在臥龍坡上過生活的,就算不是挺熟稔,但也照過面;不過若是小姐不說,我也認不出她是誰,只當她是小姐撿回來的美少年。」廉鐸邊說邊大口呷酒,顯得快意極了。

  「就只有我不知道……」朱夭若喃喃低語。

  可不是嗎?畢竟他不是臥龍坡上的人,自然不會知道這些事;不知怎地,倒覺得自個兒像個局外人。

  「你又在不高興什麼?」廉碩沒好氣地問。

  出來玩就是要開心嘛!擺張臭臉是想要嚇跑身旁的美嬌娘嗎?

  「既然你們知道,為何不知會我一聲?」書他像個傻子一般,天天算計著要如何將容婧趕出小姐的房間,要如何將她攆到蘇州城外……倘若他知道她是女兒身的話,他豈會這樣對待她?

  「咱們以為小姐會跟你說啊!」

  真不是他倆喜歡計較,可說真格的,小姐待夭若還真是好,就因為小姐向來待夭若好,遂他倆便認定小姐肯定會告訴他的,誰曉得小姐居然沒知會他一聲……不知道小姐在打什麼主意?

  但不說又如何?橫豎小姐又不會因此責怪夭若。畢竟小姐可是疼他疼得緊的,教他們兄弟倆老覺得奇怪,只愛美少年的小姐怎會對一點也不俊美的他疼愛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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