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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丹菁    


  她已經夠內疚的了,他不需要再耍手段了。

  她想過了,是男人都會上妓館狎妓的,他去那裡一點都不稀奇;再者他尚未娶妻,又身強力壯,莫怪他會把持不住。不是他的錯,若拿這一點怪他,她就不是個明理的主子了,但……

  怪了!明明已經花了好幾天的工夫說服自個兒,怎麼現下站在他的面前,她偏又惱火了?

  一想到他替別人洗小腳,她便有一肚子發不出來的火!

  「芷兒……」他輕聲叫喚。

  他異常溫柔的呢喃,醉眼迷濛的誘人神情,卻挑誘不了她堅若盤石的心。

  「你!」壓抑已久的怒火,在這當頭打算毫不保留地一次宣洩,然而她的粉拳還沒來得及將他打醒,便教他輕而易舉地擒住。「你!你……」

  「噓!姑娘家怎能這般粗魯?」

  他將她的小手貼在自個兒的心窩,嗓音好柔好柔,是她從未體會過的溫柔。

  「你……」一抹冷意緩緩地打背脊竄上,她有些不知所措。

  「芷兒……」貼在心窩上的小手,軟他緩緩地抓起,擱在唇邊。

  范江瞪大眼,瞧他的唇不斷地摩挲著她的手指,陣陣奇異的酥麻感自指尖竄至、心頭,教她的心狂跳不已……

  放肆!真的太放肆了,就算他真的醉了,就算……

  混蛋!誰管他到底怎麼了,就算他醉死了,他也不能將她當成另一個人,更不能這般輕薄她。

  范江正欲抽回自個兒的手,卻驀地發覺他的手揪得死緊,開口要罵,卻見到他熾熱的唇貼了上來,張口封住她的,挑逗著她青澀笨拙的丁香小舌,將她一肚子的怒火催化成蝕骨的慾念。

  「住手……」

  她無力地掙扎著,想要推開他,卻教他擁得更緊,教他索求得更加熱切。

  混蛋!他怎能將她當成其它人?

  她是他的主子耶!據她所知,他向來不近女色,是個滿嘴道德經的老學究,每回她要上街瞧美少年,他總會在她耳邊說個沒完沒了;但如今,他變了……瞧瞧!他的動作有多老練。

  他的唇舌彷若沾了媚藥,吻得她渾身發燙,此外他的大手竟大膽地在她的身上游移,儼然無視她的抗拒,彷若要將她給嵌進他的體內、彷若要將她揉進他的心底深處。

  將她錯認為另一個人,難道……他對那位花娘用情如此之深?

  難不成他不是頭一回上青樓,他老早便去過數回了?可……到蘇州也不過只有個把月的時間,那位花娘怎能教他如此情難自遏?

  她微瞇起水眸,睇著他因深情而瘋狂的神色,心頭不由得揪痛起來。

  一個相遇不過個把月的人,竟遠勝過她?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她猛地回神;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遠勝過她什麼來著?她有閒暇亂想,倒不如趕緊想想該怎麼推開他。

  可惡,仗著他的氣力和身形便打算吃定她了?

  他八成是醉得忘了她是個練家子,儘管他擒住了她的雙手,她也不見得要就範啊……心念一動,決意不能再教他放肆下去;然而她使勁一扭,驀然發覺自個兒竟推不開他。

  這是怎麼著?

  她驚詫地瞪著他,發覺他食髓知味,大手竟一路往頸項探去,而她的衣襟更是不知在何時被他拉開……溫熱的大手突地滑進衣內,滑嫩的肌膚立即感到一陣寒意。

  「住手!你這個混蛋!」

  放肆!不管他是不是把她錯認成誰了,他都不該如此放肆!

  朱夭若一愣,抬眼一瞧,唇角勾起一抹詭譎的笑意,她的心重重地跳了兩下,隨即發覺他的大手滑進了肚兜裡,撫上了……

  「江兒姐、江兒姐,妳是不是在裡頭啊?」容婧嬌軟的嗓音傳來。「啊!」

  拔尖的嗓音一入耳,朱夭若猛然回神,傻愣地回頭探去,還沒瞧清楚站在門前的身影,腹部隨即慘遭一踹,毫不留情地將他踹飛,跌趴在地。

  「江兒姐,妳沒事吧?」容婧繞過他,快步定到衣衫不整的范江身旁。「是不是這個混蛋欺負妳?他是不是對妳意圖不軌?這個混蛋,居然忘恩負義!留下這個混蛋,豈不是……」

  「咱們走!」范江扣好衣襟,噙怒的水眸一瞬也不瞬地瞪著教她踹倒在地的夭若,惱火地從他身旁繞過,揚長而去。

  「江兒姐,妳等等我!」容婧跟在她身後,走過夭若身旁時,不忘多踹一腳。

  朱夭若渾身發疼,眼前一片模糊,總覺得頭昏腦脹。

  方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不是在作夢嗎?

  他好似夢見了花娘芷兒,夢見了自個兒對她意圖不軌……真是既骯髒又下流,十分不齒自個兒的所作所為,儘管是在夢中,他也不該對姑娘家這般無禮,但……不對!他的腹部疼得可真實了,而方纔那個聒噪的丫頭喊著江兒姐,難道方才出現在他夢裡的是小姐而不是芷兒?

  他驀地瞪大眼,卻沒有勇氣起身證實;他只覺得,腹部疼得教他想哭……

  ☆ ☆ ☆ ☆ ☆ ☆ ☆ ☆ ☆ ☆ ☆ ☆ ☆ ☆

  「不管怎樣,你還是得找小姐問清楚,是不?」夏日午後,范江院落旁的客房裡傳來廉鐸苦口婆心的勸告,然而等了半晌卻不見夭若做出半點回應。「說不准你真的只是在發夢,畢竟我瞧大小姐也和往常一樣。」

  聽說幾天前發生了大事,但只是聽說,他沒瞧見,總覺得遺憾萬分;可雖說發生過大事,但他卻瞧不出端倪,心裡發悶啊!

  更悶的是,眼前有個人更是悶到極點,成天窩在房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話也不想說,還把府裡所有的差事都丟給他,他真是倒霉啊!

  為免自個兒再活受罪,遂他打算要開導夭若,把所有的工作全丟回給他。

  廉鐸頗具耐心地等著他的回應,卻見他指了指窗外,他抬眼探去,見著容婧從窗外走過,她以極惡毒的目光瞪了夭若一眼。

  「她是人證。」朱夭若悶聲道。「我原本以為自個兒是在發夢,就連肚子上的腳印都可以推說是鬼踹的;可容婧天天在我的耳根子旁喳呼個沒完沒了,好似怕我忘了那一晚的事,我哪裡記得自個兒做了什麼?我以為我是在發夢啊!倘若知道那不是夢,我豈敢如此放肆?」

  天曉得他有多後悔……他羞愧得沒臉見人,更別提要他去見小姐了。

  「哦……」廉鐸點了點頭,湊近他一些,問道:「那……夢中的情景呢?」

  「那是……」朱夭若飲眼思忖著,當他將夢境裡的女子換上小姐的臉時,他的心不由得狂跳一下,該死!莫怪當時的觸感竟是那般真實,因為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啊……

  廉鐸睇著他漲成豬肝色的臉,不禁推了他一把。「到底是怎麼著?」就連事後回想,他都能羞赧成這副樣子……可見事發當時,他有多麼地放肆了。

  「別問了。」朱夭若又羞又惱地側過臉。

  這種事他怎麼能說?打死他也說不出口……他真的以為自個兒醉了,他沒那心思的,他只是……

  廉鐸睇著他為難的側臉,不禁以老大哥的姿態往他的肩頭一搭。

  「夭若,咱們認識也有好幾年了吧?」他突地問道。

  朱夭若回頭,狐疑地睇著他。「你為何提起這件事兒?」

  「大哥對你好不好?」

  「你到底想說什麼?」朱夭若壓根兒不領情,瞇起幽深的黑眸瞪著他,只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只是想同你說……」唉唉!這事兒還真難開口。「你知道的,那個……」

  「我知道什麼了?」朱夭若不禁發噱,有點哭笑不得。「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犯不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難不成廉鐸是瞧他心情鬱悶,特地想要逗他發笑?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他還客氣什麼?「我想,你定是對小姐動情了。」

  「嗄?」什麼?!

  「這可不是我胡思亂想的,而是有根據的。」他輕咳兩聲才道:「依你的性子,儘管是在夢中,你也不會造次的,是不?」

  「但我以為那是夢,我自然是……」倘若他知道那個女子就是小姐,他就算有一百顆膽子都不敢這次。

  「話不是這麼說的。」還有太多太多的事,多得不勝枚舉,但每一樁、每一樣都可以說是鐵證。「你太在意小姐了,無論是小姐要尋找美少年,還是放縱容婧丫頭……你滿腦子都在算計著要如何逗小姐開心;若是小姐不睬你,你便如喪考妣,窩在房裡,哪兒也不去。」

  「這是應該的,因為小姐待我……」

  「小姐待你可真是有夠好的了。」

  外頭傳來的嗓音打斷了朱夭若的話,他抬眼探去,見著廉碩走了進來。

  「就說小姐偏心,就算你賴在這兒,什麼事都不做,她也不會差使你。」

  「那是因為小姐不想見著我。」他沒好氣地道。

  以為他喜歡這樣不成?他知道府裡有不少事得忙,原本人手已經不足,倘若他現下又閒著,還拉著廉家兄弟不幹活……幾天沒踏出房間,不知道外頭亂成什麼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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