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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喬安娜·林賽    


  「德恩,去拿繃帶來包紮我的傷口,」他故意讓那兩個女人看清楚他腰側的小傷,「床單上只能有我妻子的血跡。」

  從暗處傳來一聲驚呼,但雷夫理都不理,讓她去傷腦筋好了,如果明早床單上仍是一片雪白,那將一輩子難堪的人是她,可不是自己!

  憐兒的身子轉為冰冷,想不到他在別人面前毫不掩飾有傷她的意圖,她突然想看清楚這個殘忍男子的長相,於是便抬起頭來,用僅有的一隻尚能視物的眼睛集中焦點,往並沒有看她的男人望去。

  下身蓋著一條薄被單的他坐在壁爐前,火光足以令她看清楚她所想看的,這就是她的丈夫?天啊,不,嫁給一個只會令自己充滿恨意的「英俊」丈夫,豈不是天大的折磨?這太殘酷了,不!不要!

  現在她明白為什麼他的標幟其實是一隻銀狼,而外號卻叫做黑狼了,因為他黑眸、黑髮,連胸毛都是濃密烏黑的。

  他黝黑的皮膚一點兒也不惹人厭,事實上……老天祐她,光看他一眼,已足以使自己氣為之奪,他的肌肉結實,全身充滿了驚人的威力。不過最教人心驚的是他出奇英俊的面龐,黑髮鬈曲至頭,眉目清朗,雙唇雖抿緊,卻不掩其優美,鼻樑挺直,配上方正的下巴,這是一張堪稱無懈可擊的臉。

  可惜的是在俊美的外表下,竟有顆殘酷、邪惡的心,天使面龐、惡魔心腸,想來就足以令人惋惜落淚。

  在德恩為他包紮傷口時,雷夫可以感覺到女孩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眼光,但當他看過去之時,卻只能看到她曼妙的身影和如雲的秀髮,不禁使他想起在「兇案」發生之前,她的溫柔與熱情。她想要他,憑這一點已足以使他血脈僨張了,好比現在她正盯住他看一樣,他忽然想立刻佔有她。

  雷夫迅速遣退德恩,縮在暗處的憐兒更是抖得有如風中的落葉。

  「請你回床上去,憐兒夫人。」

  因為房間太靜了,倒顯得他的聲量嚇人,其實雷夫也被自己沙啞的口氣嚇一跳。

  見她馬上上床,雖是背對著他,但雷夫已滿意的露出笑容。「把睡衣脫掉,夫人。」

  憐兒僵了身子說:「大人,我--」

  「如果你害羞的話,可以把簾幕放下,」他不耐煩的說:「我無意看你脫衣。」

  憐兒只好放下簾幕,面帶笑容的雷夫在看見她丟出睡衣後便吹熄臘燭,然後上床去,伸出手去把躺在另一頭的她給拉過來,馬上就感覺到她的顫抖。

  「你覺得冷嗎?」

  她寧可死也不願承認自己怕他。「是的,大人。」

  他的手指從她的胸前一路滑下。「待會兒你就會溫暖起來。」

  但憐兒仍抖個不停,搞不清楚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溫柔,何時才要開始懲罰行動?雷夫繼續愛撫她,但憐兒卻越來越害怕,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呢?

  因為滿心都是恐懼,所以當身子被扶高時,憐兒簡直不知是怎麼回事,接著席捲而來的便是他進入時的刺痛感,令她不禁叫了出來。

  雷夫的驚訝其實並不下於她,原來她仍是處子之身,換句話說,他剛才所下的結論完全不對,她的確存心刺他,而且還大有將他刺成重傷的意思,明白了這點之後,他對她的柔情盡失,翻個身便睡著了。

  憐兒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我不再是個未解世事的小女孩了;但因為她對他毫無感情可言,所以感覺才會這麼糟糕,不過只要他不會常常找自己,自己就可以免受這種苦,憐兒最後便是在懷抱這份希望的心情下進入了夢鄉。

  ☆   ☆   ☆

  隔天早上憐兒是被一群女人吵醒的,當布幕被拉開時,她才剛剛醒來,卻立刻被掃下床去。

  依照傳統,今天是展示床單的大日子,但在其中一名女士瞥見憐兒的臉,並發出驚呼聲時,其他的女人也都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憐兒馬上轉過身後掩住臉,這個像哭泣的動作引來更多的疑問,大家都想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憐兒既不回答,也不肯轉身。

  最後還是由璦媚出面,把所有的女人都打發出去,接著有人把睡衣披到憐兒身上,她才感覺到自己仍一絲不掛,馬上套好睡衣,再接過面紗。

  憐兒在戴好面紗之後,便投給茱迪冷冷的一眼,房裡只有她們三個女人,丈夫則不見蹤影。

  「那些女人是誰?」憐兒問道。

  「在婚宴上沒有介紹她們給你認識,是你丈夫的疏忽,」茱迪說:「不過你很快就會認識她們的,她們都是你丈夫手下騎士的妻子或女人,聽說在南征北討的傭兵生涯中,雷夫大人仍允許手下攜兒帶眷的,每到一處就要為安置她們而辛苦,不太容易吧,璦媚夫人?」

  「我不知道。」

  「噢,你當然不知道,瞧我多糊塗,」茱迪故意說:「我忘了你跟在雷夫大人身邊才不久。」

  璦媚並沒有為此而生氣,她的心緒早在觸及被單上的血跡時一片紊亂,雷夫竟然真的與新婚妻子圓房?

  「你沒有趕上早餐,憐兒,」茱迪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不過你並不是唯一沒趕上的,令尊至今仍在昏睡之中呢?你丈夫也出門去了,所以我看婚禮至此已告一段落,我們也該打道回府了。」

  「你們是可以走了。」

  「你不需要我們留下來陪你?」茱迪只是禮貌上問問。

  憐兒已經懶得開口,只有搖頭。

  「好吧,一旦叫醒令尊後,我們就走,你要不要跟令尊道別?雖然我無法保證事後他會記得,但是……」

  「不必了。」

  「好吧,祝你幸福,親愛的。」

  「謝謝。」憐兒面無表情的看著茱迪離去。

  「我不怪你討厭你的繼母,」璦媚說:「她的確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女人。」

  憐兒實在沒有心情和她說話。「請把我的侍女叫來,我不想再麻煩你,璦媚夫人,我想洗個澡,吃點東西,然後整天待在房裡。」

  璦媚抿緊唇道:「隨你高興,夫人。」但願能早點擺脫掉這個傲慢的女孩!

  結果憐兒才剛洗完澡,璦媚就再回到房裡,跟她說守衛已準備好要護送她回寶獅莊去了。

  因為完全不在預料之中,所以憐兒的反應也就不太敢相信。「你確定我能回寶獅莊去?這麼快?」

  「大人說的的確是寶獅莊,他說你對那地方比較熟,至於平日的花費當然會悉數供應,說不定還會派個管家過去,不過能不麻煩他的地方,你還是別麻煩他得好,你不是也希望盡量避開他嗎?」

  「對,噢,是的。」

  憐兒覺得自己實在太幸運了,馬上收拾東西,趕著離去。

  等著護送她回家去的是吉伯特和四名守衛,當得知自己今天的第一件任務便是送憐兒回老家去時,他真是大大吃了一驚,不過看憐兒一副急著離開坎普墩的樣子,再加上聽說雷夫甚少住在這裡,他便自我安慰的想或許雷夫是怕妻子待在這裡太寂寞,所以才會想出送她回熟悉親友身邊的辦法。

  吉伯特還知道另外一件事,今晨出外打算進攻另一要塞的狄雷夫並沒有帶大隊的人馬,他只能祝這位新主人好運,不過這麼一來,他的女主人想要再見丈夫一面,恐怕得等上好一陣子了。

  ☆   ☆   ☆

  黃昏時雷夫是帶著自厭的心情返回坎普墩的,一邊策馬前進,一邊還不停咒罵自己八成神經錯亂了,才會急著回來,只為了想見妻子一面。

  當他發現妻子已不在,而自己心情立見更糟糕時,不禁更加氣憤自己的稚氣,於是立刻折回「魯普」要塞去,其實也有點鬆了口氣的感覺。他並沒有責問璦媚為何擅作主張,當初跟她說他會把妻子送走的人是自己沒錯,只不過他並沒有要她代行職責的意思。

  然而換個角度想,憐兒的走對自己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因為如果她在,自己就沒有機會壓抑渴望她的愚蠢念頭了,他當然不希望被她發現他想要她羅,難道他忘了她有多潑辣?

  雷夫不知道在幾公里外的另一個要塞--「福普」內,玫瑰夫人正在向丈夫描述今早所見的恐怖景相。

  現在暫時代上司管理福普的魏寧知道近來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所以他認為夫人不想嫁給雷夫大人是很正常的事,也正確的推斷出如果有人為逼她出嫁而動手打人,那個人十之八九是她的父親。

  但剛回娘家去住了好幾個月的玫瑰夫人卻對寶獅莊與坎普墩之間的事一無所知,也不怎麼瞭解狄雷夫,從丈夫口中只曉得他是個好主子,至於個性嘛……據說他是個烈性的人,所以新娘一定是被他揍的,可憐的夫人,真如她的名字一樣「可憐」,竟嫁給了一個那麼殘暴的人。

  不幸的是,魏寧並沒有仔細聽這個故事,得知夫人被揍時,也只是詛咒了一聲,以示不平,並不知道妻子做出了和他完全不同的推論,而且隔天起便大肆宣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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